从动静两分态中出来的新战舰巨大逗号的末梢先是弹射出愔灵主，接着弹射出楚云升，最后又弹射出一个漆黑的锥体。

    如果细看，可以发现锥体由数不清的小立方体组成，它们被改造后的卓尔人制造得极为精美，仿佛不这样做便不能体现它们现在越来越强大的制造能力与工艺。

    由小立方体组成的锥体与楚云升和愔灵主被弹射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逗号战舰并未大幅减速，只是大幅度弯曲航线。

    之后，它会绕着锥体与楚云升愔灵主飞出一个大圈回到原地，那时候，它再带走锥体、楚云升与愔灵主，重新加速进入动静两分形态。

    锥体以低速飞向它的位置坐标，逗号战舰对该坐标“打击”之后，便渐渐在曲线中远去。

    打击形成了一个时空阱，一大半的卓尔人在锥体的立方体中，利用时空阱完成大量的数据计算工作。

    对捕捉回来的样本解析工作到了第一个关键阶段，需要计算恐怖的数据量，逗号战舰需要航行并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整体进入时空阱，便分离了专门用来运算的锥体完成本次运算，借楚云升试一次左旋神尊战法的时间，用时空阱内的时间来堆积运算量。

    3961做过评估报告，第一个阶段的运算还能用时空阱来解决，第二个阶段需要运算的时候，现有技术下时空阱本身的限制，已无法能满足运算量需求。

    新舰基础下的时空阱技术形成的时空范围有限，能囊括进来用于运算的消耗资源也由此受到限制。

    但主要的问题不是运算本身算力问题，也不是运算需要的能量。

    运算算力问题本身仍可以通过时间来累计，运算的能量也可以从暗能量中获取，宇宙中暗能量遍地都是。

    最大最主要的问题，仍然是上一次就开始困扰卓尔人的数据存储问题。

    大量的运算将会产生大量的数据，以前这个问题从对新舰基本不存在，那时候的瓶颈一直在算力上，现在储存却成了最大的麻烦与瓶颈。

    3961等卓尔人对存储技术做了宏应用的改造，但这个问题依然极为突出，3961评估，第二个阶段的运算量所需求的数据存储物质，质量需不少于两百个地球所在的太阳系总质量。

    如果说这还不算太夸张的话，那么3961评估的第三个阶段运算量需求，将再度急剧膨胀，极为夸张地达到数千倍以上太阳系质量，而越到后面的阶段需求越是更急剧地膨胀，完成整个解析工作的运算量所需，在现有技术下，可能需要三分之一个银河系质量物质作为数据存储介质。

    先不说如何能将三分之一银河系质量物质集中起来，也不考虑集中起来后物质坍塌而成为黑洞，连怎样形成一个巨大的时空阱技术也可以不管，单单是数据信息在如此庞大的物质密集群中传递所需要的时间就足以让人绝望。

    就像地球蒙昧时期承载数据的骨头，要用来记载地球信息时代的数据，只怕将全球动物的骨头都剥出来也不够。

    但凡还有理智的卓尔人都明白现有数据存储技术下，要完成整个解析工作连理论的基础都不存在。

    谁也没想到，宏科技路上的第一个现实难题，竟然是以前许久都没有人关注到的数据存储问题。

    雷给了一个建议，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它认为找到乌怒人最高级别的信息汇聚中心，得到乌怒人在物质领域最新最强的技术，再结合三大族其他两大族的技术特点，并在宏应用下，或许可以完成一次在数据存储技术上革、命性的质变。

    3961也认同雷的建议，但问题等找到乌怒人最高级别汇聚中心，大家说不定都在失败中灭亡了。

    楚云升也给了3961一个建议，虽然一样要等，但还算有点靠谱，只是充满不确定性。

    新舰那边有伪霸的宝船，因为打开也不会用，研究也没有切入点，基本都是封存未动，那些东西都是银河系中宝贝，如果能找到一个可以临时解决数据储存问题的宝物，至少可以暂时解决运算的需求。

    如果找不到，到时候再作为条件与伪霸进行谈判，伪霸与他的交易并未结束。

    3961便暂定了两个目标，一个较近，希望通过伪霸的宝物来解决数据存储问题，一个较远，希望通过找到更多的乌怒人汇聚点，或者其他途径，从技术源头上真正地解决。

    现在，这两个目标都挨不上，还得靠老技术。

    锥体进入时空阱，另外一边，楚云升与愔灵主也到了既定的坐标位置。

    楚云升不止要试战法，还有许多事情要测试。

    空泡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为了找到汲直循的时候，便冒险从空泡进入气泡世界，当时是成功了，空泡仿佛了一个新的零维。

    最关键的，他还能回来，回来后寒灵主的“灵体”还没有死。

    这与他以前入侵气泡结果截然不同，那种情况下，他需要自死才能离开，离开后那个生命也同时死亡。

    寒灵主的“灵体”则仿佛成了他另外一个“本体”。

    楚云升暂时没有尝试离开寒灵主灵体后回到本体，或者进入其他气泡，可能一旦回到本体或者进入其他生命的零维，寒灵主的灵体就真的死了。

    卓尔人的分析认为虽然伪霸空泡是一个原因，但它应该只是满足了技术上的需求，但更重要的基础原因可能还是移植的问题，从宇宙的角度，移植后符合了一定的条件，寒灵主的灵体就是楚云升的生命体。

    就像愔灵主，它的灵体已经是寒灵主的了，和它基本没有关系了，它现在的灵体是楚云升给它准备的生命体变动而来。

    区别只在于，楚云升的本体还与楚云升有关系，所以，一旦楚云升回到本体，或许又会出现状况。

    楚云升便没有轻举尝试回到本体，等到用寒灵主灵体做完所有能做的试验之后，他才会最后尝试回到本体。

    但即使这样，也可能引发了许多认知的问题，正规一点地来说，也可以算是哲学与伦理问题。

    对楚云升而言，自己的本体，寒灵主灵体，现在而言，哪一个才是“我”呢？

    以前入侵其他零维，还可以用入侵来定义两者之间的却别，尤其是靠着自死回来，回来时那个零维也死亡了，问题便不大，就像卓尔人需要时更换生命体一样不产生严重的问题。

    现在在移植定义之后，寒灵主灵体成了他自己的了，出去了还能回来，和本体近似了，这个问题便绕不过去了。

    如果歪曲地借用原我与本我的名词，原来的人类本体为原我，现在灵体为本我，那么他当回到原来的人类本体时，本体有了本我，灵体是反过来成为原我？还是同时失去原我和本我变成什么都没有的“无我”虚无？

    卓尔人无法解释，楚云升也不知道。

    好在，楚云升还不是可以同时在两个生命体中同时意识存在，否则的话，不用左旋，也不用其他什么人，宇宙本身就会让他灰飞烟灭。

    迄今为止，新舰的生物资料库里，也没有发现过同一个生命同一个意识可以在宇宙的两个不同坐标点上同时观察宇宙。

    那首先将引发更大的哲学与伦理问题，谁是“我”，谁是“你”，谁是“别人”等等，当同一个生命同一个意识在不同坐标点上的生命体相互对视，它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

    其次，当两个不同坐标的生命体同时观察宇宙，同一时间获得真正物理信息的时候，两个不同坐标点获得同一物理信息不再存在先后顺序，要么宇宙立即崩掉，要么该生命灰飞烟灭。

    宇宙显然不会崩，结果便显而易见。

    当然，宇宙崩了，该生命还是会灰飞烟灭。

    只是该生命灰飞烟灭了，也就不再能知道它自己死了之后宇宙到底有没有崩？

    所以，如果真有这个试验的话，试验的结果只能存在于“别人”眼中，自己是永远不知道的，于是又绕回到上一个的哲学与伦理问题中去。

    卓尔人对楚云升现在的状况所延伸出来的问题倒是很有兴趣，如果有可能，它们也一定会作死地尝试一次类似的试验，丝毫不会吸取上一次死亡试验的教训。

    但它们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个问题，数据存储问题足够它们投入一生的精力了。

    楚云升也没准备让它们研究，他与愔灵主到达计划位置后，便向愔灵主问道：“我想先知道你们新神国对神性的看法。”

    愔灵主并不知道楚云升完全不知道神性是什么，楚云升的问话也没有暴露这一点，它思索了一下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这是公事，你需要答应我方在接下来在本超星系合作的几个条件，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方灵主对神性所知一定超过左旋众灵，至少在这里，它们不会比我们知道得更多，这是新神国自身情况决定的。”

    愔灵主关于合作的条件还没有与楚云升交谈过，一个原因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楚云升也很繁忙，另外一个，它越来越没有足够的筹码来谈这些条件，直到现在才有新的机会和筹码。

    楚云升看了看它发送过来的几个条件，选择了其中一部分同意，其他要么拒绝，要么等以后再说。

    愔灵主也知道楚云升不会全部同意，比如其中要帮助它们获得一个左旋灵主的任务星系。

    谈好了条件，愔灵主便开始说道：

    “首先，我们认为，神性和灵蕴，和枢机之力，源门之法等等都不同，它不是一种力量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它是一种状态，一种只要出现，任何灵生命都感觉到的状态，至于为什么我们能立即感觉到，我会分散在各个部分解释我们的认知。

    其次，它从来只有神尊才有，我从未听说过除了神尊之外的生命显露过神性，见神性便知见到神尊，你是我见过与听过的第一个。

    第三，我要先说明一下，虽然我方虽然对神性所知多于左旋众灵，但我只是初灵，自身所限，所知不可能是全部，而且神性本身就极为神秘，即便我方老神尊，也从未说过神性来自哪里，或者如何产生。

    你虽为左旋神储，可你未回到过左旋，所以你也许不知道一些和神性有联系的秘密，但不说这些秘密，后面的我方认知无法展开讲述，我可以告诉你这些秘密，反正，你只要不死，迟早也会知道。

    不论是左旋，还是我方，内部结构与形式都不可能脱离实际而由想象决定，都是有现实的基础与原因。

    神国之所以存在，神尊之所以存在，不是谁能够决定的，即便是神尊自己也不能，它是由现实决定的。

    这个现实有很多方面，其中契约与神性是较为关键的部分。

    先说契约，新神国可能还不突出，左旋则非常突出，它们存在时间太久了，一个灵漫长的生命足够它们蕴育出各自不同层次极限下的最大化契约数量，而足够的时间，足够这些契约获得者不断地在概率试错下诞生足够多的新灵，而这些新灵又有足够的时间蕴育新的契约。

    如此循环下去，你可以想象结果多么的恐怖。

    再回到神国的问题上，契约获得者一旦诞灵，比如我，我的契约源主就不能像处理契约枢机与源门那样随意处置我的生命。

    在这上面，许多枢机和源门生命理解有误区，它们认为自己的契约源主可以随时收回它们的契约而让它们死亡。

    实际上，你想想看，如果我是一个枢机，你一个灵主要杀死我是不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

    需要靠收回契约来杀死我吗？一个念头而已。

    区别仅仅在于我死之后，我的契约是否能被你收回去。

    诞灵之后，不论是在左旋，还是在我方，都成为了神国的重要资源，契约源主受到约束不再能随意取走我的性命而已。

    我的生命从此便由神国决定了。

    但仍以我自己为例，我诞灵之后，与我的契约源主也不是就此没有关系了，它仍有许多能够制约我的地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