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之四 厄夜怪客 1862 席森神父的过去和未来
漫长的道路向着无止尽的前方蔓延,一路上宛如树状的阶梯向四面八方辐射,倾倒的建筑,塌陷的平台,圆形、方形、梯形、多面体、管道,各式各样的形状就好似置身于积木堆中,光线不知从何处照来,抬头上望,只看到远方的灯光宛如星空,似乎随时就会熄灭,朝下方眺望,也不知道那向下蔓延的阶梯和道路会通向何处,任何光景都昭示着“自己正在半途 ?
在可视范围内,也不知道到底是光线明亮的地方更多一些,还是阴影覆盖的敌方更多一些。在那光暗交错的斑驳中,迷蒙着沉重的雾气。这些灰色的雾气是如此的死气沉沉,却让人不希望它变得活泼,似乎有一种感觉在心底浮现,一旦这些雾气流动,就会出现诸多不详的物事。
这就是席森神父眼中的景象,在这个不知道是统治局遗址第几区的环境里,只有三条路线,通往同一个出口,从那里才能脱出本区域。莎通过奇妙的网络传达到席森神父义体模块内的资讯正在以一种类似于地图知识的方式,在他的脑海中展开。席森神父十分清楚,自己的改造程度不如高川那么彻底,似乎在技术上也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但是,能够直接将资讯录入自己的大脑,仍旧是一件让人感到新奇的体验。
他下意识摸向手腕,手镯状的最终兵器显得十分安静,却让他将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他开始沿着路线走,跨过不知材料的块状物,将管状物当作桥梁,跳过残骸断崖,空气托起他的身体,又化作以他为中心,向外流淌的风,只要被这风吹拂着,就能切身感受到,这并非是自然的风。这些风就像是席森神父更多的手臂,更多的眼睛,以一种包容的方式,俯瞰着自己周身的物事。
任何造成气流变化的动静都会在席森神父的脑海中浮现,任何被气流掠过的物事都会被勾勒出轮廓,许许多多单纯用耳朵无法听到的声音和气味,被风送进席森神父的脑海中,转化为更加形象的画面。
一直以来,在所有存在空气的地方,或者说,存在“气态物质”的地方,席森神父都会占据地利上的优势,凭借的就是气体对事物无孔不入的渗透。所谓的“大气控制”只是一个对其拥有的能表面化的描述而已,实际上,借助这种能力,席森神父能做的事情远比其他人想象的还要多。无论是用于直接制造破坏性的攻击,还是用于行动上的辅助,都无往不利。
能够如此彻底而熟练地运用自己的魔纹能,对能所能产生的现象有着深入的观察,进而撇开能的名字,去思考能现象背后更深入的东西,并最终能够得到一些成果——最后这一点,正是席森神父比大多数神秘专家都更强的原因。
魔纹使者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多见,要说和意识行走者相比,或许会多上一些,但也没有具体统计过,因此,哪怕在神秘专家的眼中,三级的魔纹使者就已经算是“传奇人物”了。三级半的魔纹,在许多人的眼中,已经算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极限。就连席森神父自己也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达到第四等级,而第四等级的魔纹又会产生怎样不可思议的神秘。
与此同时,三级半的魔纹又是一个暧昧的强度,要说强大,当然也很强,但总有一种半吊子的感觉,席森神父过去就一直置身于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中,每一次使用能力,总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仿佛有一种暗示在提醒自己,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水准。正因为世间不存在魔纹从三级到四级的确切升级方式,所以,席森神父才格外想要从统治局遗址中找到相关的信息。
魔纹使者曾经是统治局安全网络系统的一部分,属于被俗称为“死体兵”的安全卫士的最上级。从这个角度来说,魔纹使者其实就是安全卫士,其最初的作用和死体兵没有太大的区别。另一方面,以死体兵那奇异的存在形态而言,素体生命都比魔纹使者更像是同一力量系统的存在,为什么如今的魔纹使者从形态上更偏向于人,一直都是让人感到不解的谜题。
那些明显和统治局拥有密切关联的物事,那种外壳为构造体材质的特征是十分一致的,仅仅从这样的外表来判断,总会让人不禁去设想,也许是“魔纹”这么一种东西被人从统治局遗址里带出来后,才因为使用者自身的性质,而改变了形态,而在统治局尚且存在的时光中,“魔纹”并非是魔纹,而是另一种形象,所谓“魔纹使者”的安全卫士等级,在当时也更加偏向于死体兵和素体生命的形象。
正因为有这样的假设,才有了席森神父后来的求证,尤其是在观测了高川的义体化形态后,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也许义体化才是成为更上级魔纹使者的途径。换句话来说,死体兵和素体生命所特有的构造体材质身躯,才是还原魔纹力量,完全挥其力量的形态。
因此,席森神父一直都在统治局遗址中寻找相关的线索。其实,在他的猜测中,也许素体生命才是魔纹最好的载体,而本人也尝试去进行验证。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故事,并且,受限于自身的能力和可以动用的资源,能够做到的试验并不多——在这个方面,席森神父一直都认为,自己远不如教父爱德华神父那般精明和有耐***德华神父的恶魔变相,仅仅是数量就已经让人怀疑,到底是有怎样邪恶的智慧,才能够完成这种壮举。
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靠自己是无法完成的,在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后,寻求他人的帮助就无可避免。无论是建立黑巢,还是深入统治局遗址寻找原住民,都是在这样的需求下所采取的行动——最初,也仅仅是这样的想法促成了席森神父的行动,而让他感到幸运的是,两者竟然都让他给办到了。
在黑巢得到展的同时,也找到了一群试图重启统治局安全网络的原住民——起初只有“莎”和“畀”两人,但是,在因缘际会下,成功修复了一个区域的安全网络后,以这两人为核心聚集起来的原住民组成部落,继续以重启安全网络为责任,不断在统治局遗址中扩大。
“莎”作为重启安全网络的核心工程人员,不仅本身具备统治局的知识,更在第一次重启安全网络的时候,得到了网络球最天才的研究人员“近江”的协助,两者之间的交流,和之后所做出的种种不可思议的壮举,都让席森神父觉得,在保持黑巢独立性的前提下,能够帮助自己进行义体化改造的人选,就是“莎”本人。
近江和莎的合作,席森神父一直都参与其中,经过观察,他更是知晓近江所做的许多事情,都是网络球自身并不知晓的。在其他人的眼中,近江完全可以和网络球画上等号,但是,席森神父却一直都相信,近江拥有一定的独立性,也因此相信,近江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去完成一个和这种独立性匹配的目标,而这个目标或许会和网络球生冲突。
正因为这种独立性所带来的矛盾性和可能性,席森神父、近江和莎为的统治局原住民之间,存在一种复杂又隐秘的合作关系。三人唯一一次聚的机会,就只有第一次重启安全网络那时,当时高川也在场,但第一次重启安全网络后所生的事情,高川并没有参与,甚至在席森神父的感觉中,高川并不知晓。
席森神父作为安全网络重启计划的实际参与者和见证者,自然对“莎”和“畀”所领导的部落群体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因此,哪怕在蜉蝣废墟出现,伦敦区域被置换的时候,他仍旧相信以“莎”和“畀”的能力,加上自己率领下的黑巢,以及潜伏暗处的近江,一定可以比任何阴谋都更快地完成统治局遗址内部整个安全网络的重启。而只要完成了安全网络的重启,就会天然占据统治局遗址范围内的优势,那些因为安全网络的疯狂而暴走,无法统合的统治局遗产,都会重新恢复到秩序状态,抵御任何来自于外部的入侵。
在那无法想象的广阔范围,无穷无尽的死体兵,和周到严密的网络化安全保障系统面前,哪怕是素体生命全体出动,都无法再动摇自己等人的优势——尽管在传闻中,素体生命是让统治局衰落崩溃的罪魁祸,但是,从素体生命目前表现出来的特点和势力而言,实在无法让人相信,它们还有能力再重现当年的传闻。
素体生命的数量太少了,分散在广阔的统治局区域,可谓是沧海一粟。正因如此,所以它们才如此渴求能够壮大自身族民数量的技术,和末日真理教、纳粹等等神秘组织达成合作关系。席森神父的情报中,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实事。
究竟是素体生命先完成自身数量的增殖,还是莎和畀率先完成安全网络的重启,对统治局遗址的归属而言,是最关键的问题。
席森神父如此判断,也按照这样的判断行事,原本一切都如同计划中进行,宛如踩钢丝一般惊险,但己方确实有更大的胜算,然而,突然间,一次意识态的冲击就摧毁了全胜的可能性——席森神父虽然暂时无法思考,但是,莎的通话却让他下意识对整体局势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那些不去刻意回想的情报,仍旧会以一种朦胧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虽然觉得不甘心,但是,既然作为核心工程师的“莎”这么说了,那么事实大概就是如此:自己等人只能够确保三分之一的统治局区域,另外三分之二将被素体生命占领,而这些素体生命也将会以这三分之二的统治局区域为资本,完成它们最期待的人口增长——几乎所有的前置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席森神父感受到风向的变化,冥冥中有一种趋势正向着末日真理教的方向靠近,虽然他无法直接观测地球,和nog的通讯也已经中断,更无法联系上网络球和近江,却也因此似乎可以想象此时地球上的惨状。
无法进入深入的思考,就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这宛如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的事态中找出破局的方法。
席森神父此时最关心的,并不是此时自己周遭区域正在生的灰雾异变,哪怕出现恶魔,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尽管“三级半的魔纹使者也会出乎意料地被某种神秘轻易解决”的情况是理论上存在的,但是,相比起自己会不会在灰雾中遭遇这种命运般将摧毁自己的神秘力量,他更倾向于自己有可能死在如今局势向后展的某一事态中,例如死在一些自己知晓的可怕家伙手中。
例如最终兵器,近江,还有高川……
不,仔细想想,就算不那么深入思考,按照当前的情况,以及自身对末日真理教的了解,以及自身在末日真理教中的身份,会被当作“献祭仪式”的一个引导环节,反而才是可能性最大的情况。
素体生命和末日真理教合作,最终得到的收获,肯定是一种献祭仪式。一直以来的推测,都是“以献祭的方式,完成人到素体生命的转变”,但是,实际过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因为素体生命在传闻中,本就是统治局的原住民统治局的高压统治下,选择了和灰雾恶魔共生,经过时间的洗礼才出现的新形态生命体。理论上,它们应该拥有“如何将原住民和灰雾恶魔融合,进而制造出族人”的方法。献祭必然是在这个基础上,给它们带来某种改变,否则就是多余的行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