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曲径】 作品相关 第1o58章女中枪神
第1o58章女中枪神
“谁?”闻因长枪在手,朝响声的方向喝问,同时也提高了警惕、护在林阡和徐辕身前
冷风掠过他们身处的这片树丛,手是该僵硬还是该颤抖……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个人,容貌还没能看清轮廓却鲜明可定,闻因见到是她,差点立即就松开了枪笑脸相迎……但一瞬分清了敌我再度握紧,怒不可遏:“你来做什么”
分明女子,凤眼柳眉,一副男儿气概,年轻貌美,却爱铠甲刀枪,当仁不让此刻闻因看着她身后那匹枣红色战马正是自己给她挑的,想她俩义结金兰的根因还不是因为都自就崇拜战场?可是,这一战竟是她俩?
杨妙真暗夜反衬出她容光明艳,杏目中却明显有一丝清澈:“我原道师父本心留着转圜余地,没想到是我一厢情愿师父之所以不杀哥哥,只因为答应了闻因姐姐不滥杀无辜……”显然她听见了林阡和闻因的对话
柳闻因听她讲“师父”“闻因姐姐”,自是没有抹杀旧情,然而长枪并未就此撤去,也是噙泪对着她喝止:“我不知杨二当家对林阡哥哥做了些什么,也不想追究对天骄的陷害你参与了没有参与了多少,但既然你还念着旧日的好,今夜就莫逼我杀了你——当做没见过我们,滚回去”
刚开始说,闻因还只是怒其不争,说到最后,想起天骄不醒,登时咬牙切齿
杨妙真冷笑一声置若罔闻,非但没走竟仍上前,柳闻因只道她想绊住林阡待他人来,岂容杨鞍等人再来纠缠林阡横生枝节,情急之下再也不顾昔日交情,被迫出枪,捍卫要紧
柳闻因第一枪就是“横扫千军”,施展之初气势逼人,俨然将杨妙真当成了劲敌
杨妙真脸色一变,怎可能干站着任她攻击,是以飞抽杀出一枪“动如雷”,这一枪林阡记得,崆峒山,怀旷楼,穆子滕……一枪出去,势险无敌,当时穆子滕的对手瞬间被甩到了墙上,妙真虽不如他骁勇,但也达他七成之多了
但闻因,又怎会像穆子滕的对手那般不济,同样的一招,换个场景,换个对手,完全不同走向沦为看客的林阡,不免要惊叹闻因何时竟有了这样高的造诣,在杨妙真极且变幻的枪花下毫不逊色、端枪拦挡精准无误、骤然转攻龙飞凤舞,回击的那一枪气势雄浑且挥洒自如,直对着杨妙真狠点
如此大气,惊世绽放,招式也无懈可击,泼水不入闻因不愧是跟着盟军南征北战了多年的战士,骨子里都被传递透了徐辕和林阡的攻守风格林阡虽错过了闻因与司马隆那一战,却立即就看懂了,为何柳闻因女扮男装上战场总能以假真,枪如其人,锐利且坚韧
而杨妙真,却一样出乎了林阡的意料若闻因是攻守兼备,那么妙真,则是动静皆宜——
眼看闻因那一枪等闲之辈根本无甲可防,迫在眉睫了妙真却还能处之裕如,倏忽之间提枪激舞,非但她兵刃令人眼花缭,枪上的缨子也随即抖了出来,争如银枪外开出的树树梨花,时而瘦如枪杆,时而粗如碗口,既流光溢彩,亦变幻无穷,这自然不是为了美观,这就像枪扎一条线的同时横向生出的又一重武器,灵动非凡,出神入化,所以妙真这一枪,是虚守实,“梨花杀”
这枪法奈何加适合女子,非穆子滕能够指教,而是妙真结合了自身特点悟出来的,能够在师父的枪法基础上举一反三,妙真已算得上炉火纯青
闻因虽说招式不及她精微,胜在实战经验丰富得多,是以挡得虽吃力却也漂亮,霎时就反扑了一枪“游龙戏水”
林阡惊诧之时略带感触,天定他此刻战力脱失,才有幸观得这精彩枪战,何谓精彩,势均力敌才精彩妙真的双刀向他学得,枪法则袭自穆子滕,今夜与他交战,念了旧情不可能出刀,所以露的这一手基本代表穆子滕;
而这么巧,当年穆子滕随越野叛离,使得短刀谷义军里顿失一枪,多年来鲜有高手填补空缺,难免留下了诸多遗憾,柳五津石中庸等人常常慨叹,谷中群雄多少会一些但无人以此专攻,除了闻因,间或向长辈们讨教、游走于川黔切磋、近年才有个卢潇交流,武功杂糅酷似少年的胜南阡以为柳闻因说什么要当枪神只是理想,但现在看,未必了
是枪法上的川黔派对陇陕派,气势对招式,劲力对韵味,眼看着闻因与妙真遥相击刺或擦肩交错,枪花朵朵,寒星点点,银光闪闪,火色隐隐,耳听着四面八方越听越响的战鼓声……那战鼓声是属于月观峰的杨鞍或刘全或楚风月?还是属于冯张庄的yín儿或岳离?还是属于摩天岭……
也许,都不属于,这战鼓,是契合着妙真和闻因互斗的音律,最初它来自去年正月的阳山,是yín儿弹出来的《花间醉》,然而演变到今年二月的山东之战来,只怕连《战八方》亦不足以表达
缓得一缓,却看数十个回合过后,杨妙真略有不济,力量本不如闻因,度也渐次慢了那是自然,她比闻因年岁还,且不久前才被林阡封过穴道
纵然如此,闻因要想真正赢她,林阡目测估计还要个一百来回,然而他觉出身旁徐辕有动静,再惊撼于此战也实不愿再留,因此不得不中断此战,拾起地上一粒石子,朝着杨妙真枪上打去
林阡战力虽被软骨散削弱,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之中断攻势有时候靠的不是力道而是角度,故一粒石子的作用力便足以令柳闻因一枪锁定她喉
然则明明已被锁喉杨妙真仍然不退,反而还冲撞闻因要抢上前来,闻因大惊不知是该不该让——她手中枪还对着妙真要害,但若放下了妙真的枪还在朝她进攻……
危急关头林阡又一粒石子打偏了闻因的枪、同时也大步上前将妙真连人带枪踢开,披风一掀他把闻因护在身后而怒视着摔倒在地的妙真:“这是在做什么?”
闻因亦不解地看着妙真,不知她是刻意求死,还是……闻因不愿意想的……阴谋诡计
妙真咬牙坐起,听阡开口才抬起头,痴痴看着他和闻因,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微光中,寂静中,阡忽然看见,妙真脚边不远,依稀是一瓶打碎的药
“所幸师父中了软骨散,否则妙真此刻,哪有命在”妙真呼吸凌移近那瓶药,似要将没有落地弄脏的都收起,当此时她还没有站起,闻因忽然意识到这是针对着软骨散的,思及最初她要上前,难道初衷只是救林阡……闻因一惊,即刻也上前,弯身帮她一起,林阡自也懂了,敛了怒色,任闻因帮她鞍哥做错,不代表妙真也错他原不该猜忌
“妙真,对不起,误会了你”闻因难掩凄楚,“妙真追出来,原是为了送药……”
“那是自然,闻因姐姐莫不是以为,师父脚上的伤,单凭你的金创药就能医好”妙真眼中却仍带敌意
“可是,你适才,为何……不解释”闻因心一凉
“实则,师父脚上的伤,软骨散也不是根因”妙真答非所问,视线移向林阡
是的,根因不是皮肉之苦,不是战力消失,而是,这伤是杨鞍给的,尽管杨鞍费尽心机要杀的原本是楚风月,尽管今夜帅帐相杀是林阡先动的手并且欺人太甚,尽管杨鞍可以说他为了救他的兄弟展徽但杨鞍伤害徐辕,就是他的原罪
“师父,真的……没有一点转圜吗?”妙真看见了阡的无动于衷,脸色惨白问
“是你哥哥太令我失望”林阡冷硬回应之时,抱起徐辕安置马上,闻因立刻上前照应
“师父最在意的人是天骄,因为哥哥禁锢天骄,所以觉得失望?”妙真急忙赶到他们身边,阻止他们的脚步,“禁锢天骄事无虚假,妙真确实无话可说,但哥哥是为了对付楚风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舅舅和王敏叔叔他们,到现在还不曾与我们会合,必须救……”
“妙真,怎说出这些混账话来,徐辕哥哥被暗箭重伤至今不醒,也是你哥哥为了对付楚风月出来的下策吗?”闻因气极,“你的舅舅和叔叔必须救,难道徐辕哥哥就应该害,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妙真语塞,“我也不知,那件事,哥哥到底为何……但就事论事,这件事,哥哥有他的苦衷……”
“妙真,你哥哥,以往不是这样的自私”林阡反应不像闻因那般激烈,眼中却明显泛着一丝哀绝,“他变了”
“既然如此……”妙真含泪,心死,“那也没什么好说师父,我是定然站在哥哥这一边的”
林阡点头,自知妙真与杨鞍不可能分,他也绝对不会勉强任何人
“师父的恩情,这瓶解药远远不能报,闻因姐姐,权当我与你义结金兰互赠的信物”妙真将药瓶递上时,闻因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其实闻因不想与她一刀两断,然而妙真会错了意以为她不信,冷笑:“你敢信我的”
“这是哪里的话”闻因一愣,“然而……”
“你无须回赠我什么”妙真淡然一笑,转头看向林阡,“师父的恩情,妙真只能想到一个办法还——我带你们、离开此地”
“妙真知道如何离开?”闻因一惊
妙真不置可否,再不叫她姐姐:“离开月观峰之后,你只要护送着师父、平安回去摩天岭就好那就算回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