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勇者的小步舞曲 16.要塞VS要塞()四十
“MDS在干什么?不是已经告诉他们不用理会敌人的挑衅,只要牵制住‘白色家伙’,再集火射击敌舰,战斗老早结束了!”
一拳砸在指挥台扶手上,艾德曼中校懊恼的声音在舰桥内回荡,几名舰桥成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副舰长被船员们私底下称为“爱唠叨的老爷爷”,可想而知这位平时是怎么管理下属的。就算不是管天管地还管拉屎放屁,也差不了多少了。当然了,话说回来,摊上帕西法尔这样一位甩手掌柜、“无责任舰长”,要不是有艾德曼中校这样责任心充足的副舰长辅佐,隆德.贝尔只怕早就在什么地方遭遇事故,全体船员集体晋升一级了吧(战死特晋,有时候因事故遇难的将兵也享受此一待遇)。
能让这位中学教导主任一样说教几小时的忍耐家发飙,可见战况的发展已经触及大部分高层军官的忍耐底线。
占据绝对数量优势还被对方单机玩弄于股掌之上,再宽容的指挥官也要拍桌子骂人,像艾德曼中校这样忍到现在才爆发的,已经算是很有修养的品种。其他几条僚舰舰桥里早就红蓝铅笔满天飞了。
“机体性能差太多了。”
盘坐在指挥台上摩挲着下巴,帕西法尔说到:
“就算不想理会对方挑衅,人家也会用拳头来刺激你。耐心再好的人被反复刺激后,也难保不会失控。”
实际上军人大多数都是一点就着的暴脾气,面对明目张胆的挑衅,他们必然会加倍奉还。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军人要是连这点血性和勇气都没有,还打什么仗?可如果交战双方装备的性能和技战术水平差太多的话,空有血气之勇也无济于事。
查理曼和亚尔夫海姆迄今为止的战斗是如此,白色机体和舰载MDS部队的战斗也是如此。
机体性能;
使用者的技术水平;
敌机在这两方面的差距已经足以弥平甚至超越数量上的劣势,来帮助其实现诱敌的战术了。
如果不是有着如此高性能的装备和驾驶技术,哪怕再缩小一点点差距太大了,翔士们完全能如之前艾德曼中校所说的那样,一边分兵围剿白色机体,一边与地面火力配合,夹杀下坠中毫无防备的敌舰。
但是对方规格外的性能和技术让这个战术成了泡影。
那架机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MDS这种装备,归根结底是为了在干扰粒子密布的战场上承担起侦察、近距离火力支援、据点压制等任务的低成本外骨骼机动兵器。在军队规模注定要低于其他国家的亚尔夫海姆,能最大限度降低后勤负担,且性能、生产装备数量、稳定性远高于魔法师和飞兽的MDS正是为弥补军队规模而产生的武器。就本质而言,这依然是一种符合消耗战、总体战的武器。因此总体上MDS的研发方向都是“保有足够数量,性能够用就好”,威力过剩的特装机、试作机都是非常罕见的东西,而那架MDS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MDS“独角兽”——次世代MDS发展计划的技术验证机。根据总装备部的说法,现在的技术还不足以驾驭这匹烈马,勉强骑上去只会让翔士和机体一起完蛋。做完基础性能测试和参数收集工作后便封存入库。直到“由于保安部门的失误被敌军抢夺”,这架一度被忌讳为“魔兽”的机体才得以重见天日。
“既然知道是危险品,就好好用心保管,不然干脆拆了回炉也行。这么随随便便就被敌人抢夺,还利用起来反噬我们……保安部门到底在干什么?他们是贴心的供货商,专为圣诞节发愁该送孩子什么礼物的爸爸们准备玩具的吗?”
一口气朝“无能的安保部门”送去吐槽后,帕西法尔忧郁地注视着战场。
要打破现状不是没办法,只要继续增兵就够了。优势从来都是相对的,再先进的武器也有其极限,合理的战术配置下,性能落后的一方反杀优势装备对手的战例从来都不少。帕西法尔相信,如果再投入两个中队的兵力就能突破白色机体的处理上限,届时战况依旧会依循原先的轨道发展下去。
但他无法实现这一构想,因为那超出了他的权限。
如今纠缠着“独角兽”的,是第二巡洋分舰队全部可投入的舰载MDS,舰队自身的防空都已经顾不上了。要想调动投入更多的MDS,就只能向上级申请,请求炮台或第一巡洋分舰队进行增援。问题是这需要时间,而且上级未必同意。
本位主义、官僚主义的桎梏存在于任何组织内,以效率闻名于世的防卫军同样不能免俗。层层递进的命令传递系统、将领维护自身权威的需求、对战况的不同理解……形形色色的“摩擦力”相互作用下,很难指望眼睛里只有自己一亩三分地的长官们理解“白色机体很可能会成为扭转战局关键”这个事实。
“……英雄是存在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帕西法尔念叨出微妙的感悟。
人生志愿是薪水小偷,同时也是一名理性主义的职业军人。基于人生经验和对历史进程的认知,他对“英雄”之类的词汇抱有相当程度的反感。
特异的人;
呼应人们请求的人;
带来奇迹的人;
开创新时代的人;
被大众所歌颂的人;
任何时代都不会缺少被称为“英雄”的人,他们被人称颂崇拜、著书立说、成为当局要求大众模仿学习的对象。
对这样一群了不起的群像,帕西法尔却丝毫生不出敬仰之情。
思想上有左翼倾向的帕西法尔对英雄崇拜自然不会有太好的感想,另一方面,在他看来,所谓的“英雄”,本身就是异于常人之辈。所谓的“像英雄学习”即意味着要求凡人大众学习异常者,这和帕西法尔的思维显然存在冲突。最后,对通过渲染英雄,将战争的残酷和血腥予以正当化和美化的行为,帕西法尔更是难以忍受。
(战争就是战争,战争就是地狱。在这里没有战胜恶魔的骑士,也没有救出被囚禁公主的勇者。有的只是在泥泞之底互相厮杀的职业军人和构成战争机器的齿轮。)
军人是暴力装置,是国家组织的齿轮——这样就足够了。机器有了思想,齿轮有了意志,最终必然会走上和查理曼同样的不归路。
然而,极为讽刺的是,那个孕育出“军国主义”这个怪兽的查理曼,事到如今却孕育出了呼应人民的“英雄”。
不,不止如此。
“……现在那家伙也成了我军的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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