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勇者的小步舞曲 30.何以为人(九)
刚产生“上当了”的念头的一刹那,意识便断裂了。
30马赫的狂风——这是自然界不可能存在的现象,著名的木星大红斑号称能吞下整个地球,最高风速亦不过每小时440公里。要想在自然界展现出大规模的超音速狂风,要么放个爆炸当量几亿吨TNT的超级氢弹,要么想办法把行星自传停下来(以地球为例,大气与地球一起以时速1700公里的速度自转,如果地球突然踩刹车,大气不会同时停止,所以地表会刮起时速1700公里,即每秒470公尺的超音速狂风,这股狂风不但会吹灭地表上的一切建筑,还会和地面摩擦产生热量,地表温度会在很短时间内上升38度,发生这等惨剧后,地面上估计不会有半个活人了。这还不算急速停转造成的板块碎裂、惯性冲击……一想到美国超人系列电影里第一部的美利坚外星友人不但靠蛮力停止地球自转,还用倒转地球的方式让时间倒流,完事再停止,重新恢复正常的自转……这厮其实是意图毁灭地球的大反派吧)。即便如此,也只能制造出1马赫上下的狂风,造成的灾害也堪称毁灭性。
30马赫……脱离地球引力所需的第一宇宙速度也才不过26马赫,如果有物体被这阵狂风吹到还不会解体,甚至还耐得住高温和加速度的话,那么该物体很有可能成为一颗靠风力升天的人造卫星。
当这种毁灭性的狂风从不同角度汇聚到一起时,并不会向有些人想象的那样变成将一切物质切碎剁细的刀刃之网。当超高压的空气以30马赫收束于一点时,首先彼此之间因为相互摩擦会产生高热,受到空气压力快速上升、气流互动、磁场变化等因素的影响,中心区域温度亦会发生狂飙,最终高温高压的空气团块一口气电离化变成高温等离子体——也就是电浆,引发剧烈爆炸。
或许和杰勒斯的百万度电浆球不能比,但压缩空气所形成的电浆爆炸依然足以匹敌小当量的核弹,近距离承受这种威力,就算张开“叹息之墙”依然完全无法抵消冲击。“独角兽”当场就被暴风一把攥住抛了出去,经过一连串的颠簸、冲撞、挤压之后,冠以白色灵兽之名的MDS最终凄惨的埋在碎石瓦砾之下。
意识时断时续,机体内置的战斗维持系统正在尽职尽责的注射抗眩晕药和清醒药,可药物所能发挥的作用是有限的,发挥作用也需要时间,就在药物一点渗入身体,协助罗兰取回意识之际,罗兰零碎的意识正在努力拼凑出刚才发生的全过程。
全部都是陷阱。
风刃的攻击是陷阱;攻击的轨迹是陷阱;轨迹交错之间的缝隙是陷阱;山体阴影面能妨碍观测的观念是陷阱;风刃是主要杀伤效果——还是陷阱。
从头到尾,每个环节都充斥着陷阱,陷阱之间互相联动,根据现场情况还能进行复数的组合变化,变成其它种类的陷阱。
——不光是力量,处理战况的计算能力也大幅度提升了吗?
带着类似宿醉后的酩酊感,取回的意识最先理解到的是无比残酷的事实,依然被血色覆盖的视界突然极速变化,喉咙被掐紧,身体被提起来的悬浮感和每一根骨头都要碎裂般的疼痛一并传了过来。
“你差不多也该明白了吧。就算抱有理想,就算拼死努力,有些事情依然无法改变。人类是如此,现实是如此,命运也是如此。”
被抓着高举过顶,明明全身都快散架了,视线却无法从那双血色的眸子上移开。
李林很美。
只要见过一次那种近乎艺术品般令人屏息的美丽,人们便难以忘记,虔诚的信奉者甚至会据此认为那是神意代行者专属之美,是伟大神迹的一部分。
尽管对信仰的部分无法认同,罗兰却赞同前半部分。
那真的是像艺术品一样,脱离世俗,和他人完全无法产生联系,也不会和别人共鸣,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美丽。
可……眼前这种异样的美又是什么呢?
更威武,更强大,更富有生气和活力,同时也更令人感到畏惧。
那是可畏可怖之美,是与傲慢无慈悲之神相衬的形态,极尽虚无荒凉的面貌。
“……还没放弃,是吗?”
与略显轻松的发言内容相反,此时此刻李林的面孔是名副其实的冰冷无比。
不需要具体的回答,只是与罗兰对视了一眼,便洞悉了想法和意志的坚定程度。
“都到这地步了,还在思考要如何翻转必败的局面……不管怎么说,这意志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也罢,知道吗?人体一共有206根骨头,只要方法得当,就算折断敲碎一半的骨头,人也不会死,甚至还能全程保持清醒,看着自己是怎么被一点点弄成一堆烂肉的。在此之前——”
停顿了一下,红色眸子眯细了一些。
“我会先把‘自由军团’的人杀干净——在你的见证下。”
“你这家伙……!!”
“除了这种震撼教育,我已经想不出能让你正面现实的办法了。”
理想主义者之所以难缠的重大理由,是他们坚信着“希望”和“可能性”。
“总有一天”、“就算我们这一代人做不到,后代也会继承我们的思想,向着美好的未来前进”、“唯有前进,才能幸福”——这才是支持他们面对各种困境和绝境的根源动力,凭借信念的力量,他们甚至可以不畏死亡和毁灭,用暴力和肉体消灭是吓不住他们的。
要想打破名为“希望”的精神寄托,唯有残酷的现实。
“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拼命,甚至是不择手段,将尊严、外形、本质全部抛弃,连通过下一代传承这个最终王牌都使用上,结果却依然相同,唯一的变化只有尸体堆积的程度。不只是用肉眼看,用全身心去感受和体会无尽的绝望之后,还能继续前进的家伙是不存在的。没了志同道合的人,没了能够托付希望的对象,没有对革命和理想抱有热情的群众,你还能说出‘尽管如此,世界依然美丽’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