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空气被剥开，形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通道。

    这突然一击下，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女童大小的陆无双小小的身体里爆出了恐怖的威力。人冲过后，其被剥开来的空气，这才似乎反应过来爆出巨大的气浪朝两边散去。

    银光闪过。

    一柄小巧的弯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陆无双的手上。

    刀锋所指，正是眼前一身嫁衣的李莫愁。

    “……”

    面对陆无双这突然的暴怒一击，李莫愁面色不变，在气浪掀起的不断飞舞的发丝中，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平平迎向了那指向自己的弯刀。

    叮！

    刀锋剑尖相交。

    空气中爆出了一声轻脆的声响。

    随后，整个山谷猛地安静了下来，连同四周那些翻涌着发出嘶嘶声的五毒之物在这一刻也静了下来。远远的望去，就好像在这一刻，画面在眼前定格，时间被人固定。

    只不过这个错觉只在那么一瞬，站在山谷最深处的小龙女目不转睛的观看着眼前的师徒之战。在她的眼中，便见到那么一瞬过后，视线中的景色便出现了剧烈的变幻。

    空气震动，形成了水波一样肉眼可见的纹路。

    轰！

    气浪炸裂。

    在两女四周丈许的方圆内掀起了一阵白色蒸汽。

    这第一击，便是内功的交锋。

    只不过是试探性的一击。

    随即陆无双双眼一眯，整个人凌空旋转起来。人带动着刀如同一只被抽打的陀螺一样不断的旋转起来，以人带刀形成了一只不断钻动的钻头。伴随着的还有一连串紧促至极的银饰清脆撞击声。

    弯刀与长剑摩擦，不断的爆出刺眼的火星。

    “！！！”

    面对这样的变化，赤练仙子神情微凝，如此变化，让她心生讶异。之前嘴上说这个徒弟变聪明了那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但在这一交手中李莫愁发现陆无双是真正的成长了太多。

    不提这看起来似是而非的盛怒一击，以及这紧接着的破招之举，都在向她展示着自己这个徒弟多年来的成长。

    智慧。

    武功。

    她都有长足的进步。

    若是硬剑面对这样的螺旋力道她可以完全硬接，但手上所持的软剑却是绝对不够，更何况这柄剑还不是一般的软剑。

    心思转动的同时，李莫愁便见眼前火星四溅中，软剑在恐怖的螺旋力道中开始出现了变化，即便是以她的真气亦是控制不住剑本身因惯性带来的解体变动。

    毕竟身为一个女人，她的武功向来不是走刚猛一道。

    每一声爆响，伴随着的便是一阵火星。

    紧接着便是咔擦声中，剑身解体脱节。

    在李莫愁的目光中，每一声每一刻都见到长剑剑身解体脱节恢复成为软剑，犹如决堤了的岸，在剑尖那一节被生生迫的解体脱节后，后面的一连串剑身连她自己也无法阻止。

    嘭！

    终于，长剑彻底承受不住螺旋力道，彻底的在这股力道下恢复成了软剑的样式。

    而造成这一幕的陆无双则是继续旋转着，以弯刀为引，化作一团旋风朝赤练仙子胸口钻去。

    哼！

    一声冷哼，红衣飞扬中，李莫愁右手一抖，手中被强行转为软剑形态的兵器再度有了变化。这一次，它不再是组成长剑的模样，而是好像活过来一般，盘旋扰动，就跟一条活的蛇一样。

    凌空，旋转，围绕。

    眨眼间，便组成了一张网一样的存在，将旋转中的陆无双包裹其中。

    随后，手一拉一扯，剑网收缩，就要将这冲进来的猎物绞成数段。

    叮！

    砰！

    轰！

    白色气浪爆发，掀起漫天的泥尘。

    紧接着便是一道红色人影自烟尘中跃出，身形飘转，落地。

    叮叮当当声，由急转缓。

    烟尘散去。

    露出了那站在烟尘中的人儿。

    那是一个小小的个子。

    陆无双低着头，一手握着弯刀，一手拿着只剩下手柄的长鞭，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在她的四周，则是断成数段的鞭子落了一地。

    而不远处，一身嫁衣的李莫愁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手中软剑则继续如同一条活过来的蛇一样正围绕着周身游动着，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

    远处。

    小龙女见到这一幕，神情已经变得极为认真起来。

    她早看出来了。

    这师徒之战，比她原本想象中的要惨烈要狠辣。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师与徒不过是匆匆交手了两招，没有打出个所以然来，但以她现在的境界如何看不出来，这一战压根儿就不是普通的单纯的剑法交锋。

    她们交手的第一招便是毒。

    毒药是毒。

    毒物是毒。

    言语也是毒。

    即便是隔了这么远，在嗅到那些弥漫在空气中隐隐的奇特味道后，连她小龙女也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真气的运行出现了问题，这在她一个隔得老远的围观者的身上都出现了中毒的迹象。

    可想而知这在交手中的两人究竟是面临着什么样的环境。

    只要功力不深厚的江湖人来到这山谷的范围内，恐怕早就已经是中毒了，活不久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小龙女玉手一翻，手上出现了一根银针。

    在这根银针暴露在空气中，不出一会便已经有了乌黑的迹象。再回头，望向旁边的溪水，却见溪水里不知何时浮起了数条翻着白肚皮的鱼来。

    这里，这山谷，已经在不觉间化作了一片毒地。

    “？？？”

    抬起左手，赤练仙子的目光先是扫一眼四周涌动，却没有进攻意思的毒海，在瞅瞅了自己的手掌心，面色略显诧异。至于她的那条赤练蛇，在两人动手的那一刻，赤练蛇已经再度钻入了土壤中，消失无踪。

    扫了一眼掌心，在看了看那眼前站着不动的陆无双，李莫愁开口道：“陆无双，为师今天才发现，有你这样的一个徒儿，却是我这一生中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你，值得让人赞叹！”

    话语落下，却见陆无双缓缓的抬起了头来。

    眉心处，一根针正插在那里。

    这根针正是赤练仙子的成名绝技——冰魄银针。

    不是过往的=冰魄银针，而是她这么多年来闲着无事经过她多次改造后的冰魄银针。

    其威力，恐怕要比当初强过十数倍。

    这样的银针，只怕是插在张三丰这样的人的身上，都不会让其好受，要折磨好久才能凭借自身能耐解开。

    可是眼前人，眉心要害处，直接插上了一根后，却表现得没有任何异样。

    仿佛……她中的不是毒，而是最为普通的针灸而已。

    在这一刻，李莫愁便知道对方只怕将自身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毒人，却也知道了对方的心中的真正打算。

    因为对陆无双来说，这将是一场毒的对决。

    这个时候，李莫愁望向她的目光是可怜，是疼惜。

    半晌。

    深吸了一口已经满是毒的空气，赤练仙子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

    “为师承认，你陆无双在毒之一道上青出于蓝。”

    “到时，我会告诉岳缘：今天的这一战，乃是我李莫愁一生中值得夸口的一战，也是我李莫愁抹去身上最后一点污迹的一战。”

    “更是割除我与陆家最后一点关联的决战。”

    “从今天后，我将再也不是赤练仙子。”

    “来。”

    “让为师送徒儿你们一家人在地下团团圆圆。”

    这一刻，那个曾经灭杀陆家满门，杀气腾腾的赤练仙子李莫愁再现人间。

    恍惚间，这座山谷好似化作了陆家庄，化作那血夜来临的那一天。

    这一天。

    有名女道士正踏步而来，带着阎王之令拜访陆家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