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疯走之后，老者重新闭上了眼眸。

    只不过他的手，却在轻轻抚摸膝盖上的黑猫，粗糙布满皱纹的大手微微颤抖，显得颇不平静。

    许久，一声叹息响起，“当年，欠下人情的又何止你一人？”

    书山之巅，炼法之地。

    陈汐向着远处释放亿万神霞的莲台行去，步伐稳健，恰如他此刻的心境，平静中透着一股如铁般的坚定。

    虽然不曾道别，但他依旧知道，柳疯已经离开了，前往仙界。

    而他能够做的，就是努力提升实力，守护好西华峰的安危。

    盛光如雨，弥漫这片天地，随着靠近，一股无法形容的波动从那莲台上扩散而出，感受着这股波动，陈汐神魂都不禁一颤，有些恍惚。

    那种感觉，仿佛置身于一片古老的混沌之地，放眼望去，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山河万物，没有亿万众生。

    有的，只是一座浩大无比形如莲花的平台，它释放万千道意，化作色泽缤纷的盛光，充盈流溢在每一寸混混沌沌的空间中。

    走到这里，陈汐突然感觉，自己像看到了大道的痕迹，如此繁多，浩如烟海，他甚至有种感觉，若盘坐在这里静心冥悟，不出百年，自己就能将所掌握的种种大道，全部臻至圆满境界！

    “道意充盈，妙谛横生……此地称得上是神妙无双。”陈汐喃喃自语，旋即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行去。

    此地是炼法之地，乃《九华道典》所衍化，内有乾坤，不仅有诸般道意，还有种种道法才对。而他的目标，就是从中领悟出一部道法来。

    莲台周围，已有不少弟在静坐参悟，听到脚步声，不少人的目光都望过来，旋即眼中都掠过一抹奇特之色，显然是将陈汐认出来了。

    而对于这些目光，陈汐并没有如何理会，径直朝前行去，近距离看着这座莲台，方才能够察觉到它的沧桑和古老，那上面一道道痕迹，皆是岁月所留，恍如大道之痕迹，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当抵达莲台石阶前时，陈汐站住了身体，若有所思。

    那九层如花瓣似的台阶，每一层都有千丈范围，上边已伫立了不少身影，奇怪的是，第一层的人最多，越往上人就越少，直至那第九层处，只有一个人盘坐其上，显得醒目之极。

    “看来，果然如师尊所说，并非每个人都能踏上那一层层的石阶，而只有天赋和实力足够强大的人，方才能一步步层层而上吧。”陈汐沉吟片刻，旋即深吸一口气，毫不迟疑，一步踏上了石阶。

    嗡！

    脚步甫一踏上台阶，陈汐只觉神魂一震，顿时像进入一片火的世界，放眼所及，处处都是流窜的火苗，汹涌的火海，赤色蓝色白色黑色……各种火焰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并且这些火焰，竟衍化成一个个符号，在天地间呼啸飘舞，甚至还能看到一头头沐浴火焰而生的神兽涌现其中。

    踏火浪狂奔的离火神牛拍打火翼飞舞的朱雀仰天长啸的火麒麟……各种火行神兽纵横其中，睥睨八方，情景震撼无比。

    “火之世界，这应该是由火之大道所衍化……”陈汐目光一扫，发现其他弟都盘坐在种种火焰中，正在静心参悟。

    “日卯火雷道法！多少年了，我终于悟到了一部道法！”猛地，一个弟从地上站起，神色激动，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大叫起来。

    闻声，其他人都忍不住露出艳羡之色。

    要知道在这炼法之地，想要获得一部道法可并非那么简单的事情，除了需要天赋，还需要在道意境界上，达到大成地步。

    而众所周知，道意四境十二重楼，分作基础小成大成圆满四境，每一境分作三阶，想要将道意境界达到大成地步，起码要达到第九阶的水准，其中的难度之大也就可想而知。

    并且道意境界达到大成地步，只算作是拥有了在炼法之地内参悟道法的资格，能够能成功获得一部道法，还要看天赋和机缘。

    “哼，有什么好得意，莲台九阶，第一层台阶所蕴含的道法，只算普通货色，得到了也只比完美级武学略强一点点罢了。”有人酸不溜溜嘀咕道。

    “嘿，咱们九华剑派真传弟近三千人，可能够获得一部道法的也才只寥寥上百人而已，能获得这部《日卯火雷》道法，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各位，先告辞了。”那人不以为意，兴奋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这小，还真是胸无大志！”

    “别眼馋了，能在这火之域境获得一部道法，已经称得上是惊采绝艳了。”

    “对，我等继续努力，必然也能获得一部道法的。”

    众人议论片刻，便即从新开始静坐参悟起来了，这些全都是真传弟，没有一个是内门和外门弟，可见，也只有真传弟才有资格进入此地。

    “莲台九阶，越往上能够获得的道法就越厉害……”陈汐目睹整个一幕，略一思索，便即摇了摇头，大步朝火之域境深处走去，他的步伐很快就越过了那些弟，然后不停前进。

    而他这般举动，也是很快令得安静的周围爆发出一片低低的哗然声，众多处于参悟中的弟皆是惊愕的睁开眼，望向陈汐那快要消失的背影。

    “这家伙竟然直接要去更高的台阶？他难道不知道，越往上，能够获得道法的几率就越小？”

    “真是狂妄啊，从第二台阶开始，其中的域境中都已带上了一股道之压迫，若道意境界不够，神魂都会被震伤！”

    “或许，他是想获得品相更高的道法吧？希望他可以坚持下来。”

    莲台九层台阶中，每一个台阶都代表着一个域境，像第一层的火之域境，充斥着的是火之大道，在其中便可以获得火行道法。

    而且每一个台阶之间的域境，虽看似大如一方独立的世界，但其实彼此都是相连的，从第一层域境，完全可以看得到第九层域境的情况。

    这种感觉，类似以须弥纳芥道术炼制而成的储物法宝，其内空间无限大，可却能纤毫毕现地映现在脑海中。

    而这莲台九层域境，就像九个储物法宝相连，每个空间内无限大，可却皆都能被清楚地看在眼中。

    当陈汐的身影踏入第二层水之域境时，这地的弟明显少了许多，但仍旧四处可见，并且这水之域境和第一层火之域境一样，弥漫着无穷尽的水行道意，衍化出种种异象，有符号，有神兽，更有诸多不可思议的奇异景观。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天地间，充斥着一股道意压迫，那种压迫直抵神魂，令人不自觉间就感觉压抑许多，像胸口压着一座巨山般，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种情景，令陈汐想起了群星大会时，登天峰测验的场景，同样是道意压迫力量，可这里的道意压迫，却更惊人，更纯粹，也更强大，逼得他不得不运转功法，这才清除掉了来自神魂中的压迫之力。

    陈汐没有在此停留，继续朝上行去。

    他感觉，凭自己如今的道意境界，完全可以走得更高，除非那等道意压迫力量压迫得他无法抗衡，才会停下来。

    水之域境。

    木之域境。

    土之域境。

    不知不觉间，陈汐已跨过了四道台阶，抵达第五层的金之域境。

    他浑然没有发现，在背后，因为他这种步步上前的举动，已引起了诸多弟的一片瞩目和哗然。

    “这家伙竟然这般强？能够抵达第五层的，天赋和道意境界可都属于一等一的水准，在咱们九华剑派的真传弟中，绝对能排进前三十名！”

    “厉害啊，怪不得他敢和杜轩叫板呢，这一下，咱们九华剑派可又多出一位猛人。”

    “呵呵，这新人倒也有趣，刚加入咱们九华剑派，就暴打杜冠一顿，又将西华峰上那些占山为王的家伙全都撵滚蛋了，如今又来到这炼法之地闯关，难道他还要破了五大真传弟的记录吗？”

    “是啊，五大真传弟中，杜轩庞舟二人，皆从第六层阴之域境中各自获得了一部道法。”

    而那南华峰夏毅则登临第七层阳之域境中，获得了一部无上神通，据说在三界神通金榜上，都能排进前三百名之列。

    冷秋本来也从第七层获得了一部道法，不过就在三个月前，他已踏入了第八层风之域境中，再次获得了一部道法，成绩斐然。

    原本冷秋可以和北华峰安薇并列的，可惜，就在刚才，安薇她已登临上了第九层雷之域境，独领风骚！”

    “也不知，这位今天刚加入西华峰的新人，是否能破掉这五位真传弟中任意一人的记录呢？”

    此时，周围的弟都是睁开了眼睛，目光齐刷刷望着那一步步走向莲台更高处的陈汐，目光中充斥各种神色，或不屑或好奇或沉吟不语，或惊疑不定……不一而足。

    总之，如今的陈汐，已成了这炼法之地的焦点，所有人都想知道，这家伙究竟能走到哪一步？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