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雨泽失声喊道：“朱将军，他可是朝廷要犯，不能放。”

    朱成冷冰冰地回答说：“宴雨泽，你是锦衣卫的缇骑，抓捕人犯是你的事情，贼人退了，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士兵们，我们走。”

    宴雨泽恶狠狠说：“朱将军，如果我向圣上如实禀报，对将军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圣上抓捕朱允炆的决心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沈府与建文帝有牵连，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今天放了要犯，即使圣上对你再信任也会追查到底的，将军要三思。”

    朱成站住了。

    宴雨泽说的很对，明成祖朱棣对朱允炆已经恨之入骨，任何阻止抓捕朱允炆的人都会家破人亡，最后连尸体都要挖出来挫骨扬灰，自己与圣上虽然有亲戚关系，深得圣上宠爱，但是一涉及建文帝的事情，朱棣不会讲亲情，朱允炆还是他的侄子呢，照样追杀不止，御史大夫景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朱棣当燕王时的知己景清上朝弑君被抓，朱棣令人用铁刷刷尽他的皮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令人毛骨悚然。

    告密，是锦衣卫的特长，宴雨泽是圣上的近臣，一张嘴可以黑白颠倒，圣上听他的，朱成可不愿意看见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犹豫了。

    沈云鹤哈哈大笑，笑过后的沈云鹤看着朱成说：“朱将军，明军所有将领里面只有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宴雨泽说的没错，放了我朱棣不会放过你，想活抓我也不可能。你们先闪开，我和我妻子有话要说。”

    朱成点点头。

    兵士们闪开，远远形成新的包围圈。

    沈云鹤看着妻子叶思烟说：“思烟，不好意思，为夫无能，把你也牵连进来。”

    叶思烟微微一笑回答说：“夫君说什么呢，我说过我们要生死相依，思烟是自愿的，能与夫君死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沈云鹤轻轻把她揽进自己的怀中，两人对视着，沈云鹤说：“思烟，能和你在一起我此生无怨了，真的要感谢雪柳，十几年来我们相濡以沫，从来没红过脸，逸仙与思蕊，梦蕊都长大成人，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死而无憾。”

    叶思烟点点头说：“是的，死而无憾了。”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互相用刀捅进对方的身体里，含笑而亡。

    朱成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说：“沈云鹤，原谅我做不了什么，不过沈家的后人我会想尽办法加以保护的，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宴雨泽脸色苍白，蓝岭熙低垂着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武林人协助沈府造反的消息传到朝廷，明成祖朱棣勃然大怒，这时他才想起死牢里面关押的沈弘文，他曾派太监王宇去当税客，王宇回来后说沈弘文不服罪，想面见圣上，朱棣没有说话。锦衣卫缇骑宴雨泽带着沈云鹤夫妇的尸体回来，官兵损失惨重，建文帝朱允炆连影子都没见到，朱棣觉得是奇耻大辱，一面命令锦衣卫抓捕造反的武林好汉，一边想着沈弘文，朱棣**的脑子里面甚至浮现出沈弘文与朱允炆暗中勾结，商量怎么推翻自己，夺取皇位，建文帝手里的剑要刺向自己的脖颈，就想当年他想把剑刺进侄子的脖颈一样，血喷涌而出。

    朱棣不想等了，他准备和沈弘文好好谈一次，先礼后兵，杀人的方法他有的是。

    沈弘文在死牢里焦急地等待着，刑部死牢从来就不缺少犯人，血腥的味道也从来没有消失过，旧人离去，新人进来，新人变成旧人离去，又一批新人进来，算一算，没有那个新人会活过十天，十天是一个周期，人的生命在这里能度过最后的十天，最后的十天也并不轻松，十天的刑罚足可以摧毁一个人所有的意志，胡说八道，供出更多的不幸者，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沈弘文是活的最长的囚犯，也是唯一没有受刑罚的囚犯，沈弘文一天天算着日子，朱棣不会让他活那么久，过一天少一天。

    锦衣卫终于出现了，锦衣卫出现很有气势，死牢的看守毕恭毕敬，弯着腰迎接他们走进来，走进来的锦衣卫衣着光鲜，腰间挎着弯刀，排列整齐，走到囚牢里，所有的囚犯吓的哆哆嗦嗦，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犯的罪不配锦衣卫来提审，还是心惊肉跳。

    锦衣卫走到关押沈弘文的牢前，沈弘文轻轻吐了一口长气，终于轮到自己了，一种解脱的心情由然而升，他站起来，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