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树青老爷子脸色一阵苍白，喃喃道：“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叶南天淡淡道：“但，血债要血偿！”

    “我会为二弟报仇的！”叶南天两道眉毛厉烈的竖起来：“不管到底是谁杀了我兄弟，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任何人，都要付出代价！”

    叶南天重重的，一字一字的说道。

    ……

    感伤了一会，老夫人终于还是醉倒了，半是伤怀，半是欣慰。

    这位可怜的老人，两个儿子，一个重伤被驱逐；一个身死；已经足足痛苦了十七年；如今，其中一个儿子终于回来了，再度承欢膝下。

    她虽然仍旧有许多感伤，仍旧有许多辛酸，仍旧心痛自己死去的二儿子；但，总算是有了几许安慰。

    父子二人着下人安顿好老妇人后，来到书房。

    父子二人，一番交流一直谈到深夜。

    到了最后，叶老爷子终于说了一句他一直想说，却又害怕伤害到儿子的话。

    “家族决议不让你参与具体权利事务，在我看来，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叶老爷子如是说道。

    出乎老爷子意料之外，叶南天只是沉默的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南天，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叶老爷子试探着问道。

    儿子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了，在老爷子想来，叶南天只得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便已有梦元境八品的修为，正该是英姿勃发，满腔雄心壮志的时候，怎会甘于寂寞，逸于平凡！

    “我？暂时没啥打算啊。”叶南天道：“之后不外就是练功，提升自身修为，还有就是孝顺双亲二老……至于别的，也没啥了。”

    他说得很平淡，平淡的有如一杯白开水。

    “这个……就没有什么具体打算？”叶老爷子不死心的问道。

    “有。”叶南天豁然抬头，眼眶已经红了：“就是为二弟报仇！”

    叶老爷子颤了一下。

    半晌无言。

    “我知道，你有线索。”叶南天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您的精明慎密，是整个家族出了名的；二弟无缘无故被杀，定然有蹊跷！”

    “您心中恐怕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但您不说，为什么？我很明白！”叶南天沉沉的逼视着自己的父亲：“我知道您的苦衷！”

    “但是，我不是您！”叶南天狠狠的说道。

    叶老爷子仰天长叹，怔怔的半天无语。

    “所以，我会自己去查！”叶南天淡淡道：“哪怕是……为了报仇，最后会让我再一次被逐出叶家；或者说，为了报仇，整个叶家不复存在！……”

    “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叶南天目中有血色。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在他眼中燃烧的，除了深沉的仇恨，还有百折不挠！还有，一往无前，绝不更改！

    父子二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良久，都没有动作。都在想着什么……

    叶南天垂下头，两滴眼泪静静的流淌。

    又是一般死一般的沉寂之后，老爷子再次开口，却是改变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刚才……你母亲问了我一件事。”叶老爷子似是犹豫再三，但是眼中满是热切的希望，终于轻声、谨慎的问道：“你儿子呢？”

    叶南天闻言豁然抬头。

    归家以来，首次直视自己父亲的眼睛。

    从父亲期盼的眼神之中，叶南天能够看得出来，那是一个老人对于孙儿的渴望；一种对于后代繁衍的莫大渴望……

    亦是所有老人都渴望的弄孙之乐！

    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有说，乃是怕老太太再一次伤心。但，老妇人毕竟还是在饭后跟自己的丈夫提了出来。

    含饴弄孙之乐，乃是任何一个老人都是渴望的。

    谁不希望儿孙绕膝？子孙满堂？

    “他还活着吧？”叶树青老爷子见叶南天久久不答，心底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滋生，有些恐惧的问道。

    他真的怕了，害怕自己又将得到一个无法承受的回答。

    那毕竟是自己的孙儿。

    自己唯一的孙儿！

    而且，老爷子心中很明白：二儿子已经没了，以大儿子的脾气；这一生除了那个月宫雪之外，恐怕别的女人他连一眼都不会看。

    也就是说，血脉延续……极有可能就是这一个唯一的孙子了……

    “那小子还活着呢，活得挺好。”叶南天叹了口气：“小伙子挺帅气的，长得清秀，像他妈；就是人也有些傲气。”

    老爷子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下：“呵呵，年轻人没有点傲气怎么行……”

    却又叹息了一句道：“可惜天道已封，不知何时才能再开，那小家伙只怕这辈子都要待在寒阳了，不过也好，想来你已经将你的修为心得流传给他了，以这份底蕴，想要傲视寒阳，岂是难事，所谓宁为牛头不为凤尾，那孩子今后留在寒阳，虽然无缘再见，但安全总是无虞，一生喜乐无忧，不在话下”

    老爷子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再也无望一见长孙的夙愿难以实现的失望，却也显而易见！

    叶南天摇头：“父亲倒也不用这般失望，他的一身修为早已凌驾于寒阳巅峰之上，那个大陆已经盛不下他，现在也已经飞升天域了。”

    “什么？你说他竟然已经……他那么小的年纪，才十七吧！”叶老爷子一双眼睛探照灯一般亮了起来：“怎地就已经拥有了飞升实力？那岂不是又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

    叶南天脸上露出来由衷温暖骄傲的笑容：“岂止于天才，那小子乃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在这一点上，比我当年还要要强，强得多，强的多得多！”

    一连三个“强”，一次比一次语气更郑重，却又满心满身的骄傲以及与有荣焉！

    “那……你怎地不带他来？”叶老爷子焦急的问道。

    叶南天沉默了许久：“一方面他是自然飞升，暂时不知下落，另一方面也是我不敢，因为，那样的话，他很可能会死！”

    他抬起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我不敢，真的不敢。”

    这两个不敢，似乎瞬间就将老爷子给彻底击溃了。

    老爷子原本挺拔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椅子里，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一个字，整张面容，似乎也在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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