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事，就算是此刻心冷如冰的凤朝歌，也难免心有戚戚然，好好的一个人，咋说死就死了呢，荒族大举入侵凤家，那么是不是有更多的人会死？

    凤朝歌不是铁石心肠，虽然有一点畸形的自尊，行为有些偏激，但是他始终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凤十一似乎看出了凤朝歌此刻的心情，轻轻拍了拍凤朝歌的肩膀，然后让开道路，解铃还需系令人，凤朝歌跟凤凰只见得心结，还得当事人自己才能够解开。

    凤朝歌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缓缓走向凤凰。

    凤凰此刻浑身污泥，衣衫染血，面容憔悴，那张原本清丽的脸庞在此刻就像是一只小花猫，她站在风中，身子单薄，有些令人心疼。

    “怎么回事？”凤朝歌冷冷的开口，对于凤凰，他凤朝歌没有那么多的好脸色，那一日在青云镇，凤凰以高姿态教训他，并且在凤家的时候，还准备废掉他的修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凤朝歌现在这种薄情的表现，换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不算过分。

    “你凶什么凶？现在修为高了，了不起了是吧！”凤朝歌不知道那里来的怒气，瞪着凤朝歌，近乎嘶吼的对着凤朝歌嘶吼道。

    只是，在这声咆哮声的后面，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和心酸，更有一丝委屈。

    凤朝歌只觉得一股怒火窜上心头，这一点他跟凤凰其实很像。凤家嫡系基本上性格上都很冲动和倔强，这一点在凤朝歌的身上体现得尤为淋漓尽致。

    “我为什么不能凶，当初在青云镇。在凤家，你折辱我的时候，不是说实力代表一切吗？怎么，委屈了？当初我凤朝歌被你折辱的时候，我的委屈有谁知道?”凤朝歌似乎多年来的屈辱在此刻全部迸发出来。

    但是很奇怪，再说出这些话之后，他并没有酣畅淋漓的感觉。相反，有一丝淡淡的心酸。

    “凤朝歌...”

    此时，宋轩儿突然走过来。拍了拍凤朝歌的肩膀，轻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呢，有话好好说。”

    “一家人？”凤朝歌看着凤凰。冷笑道：“凤家何时把我当成一家人？这一年在青云镇。我跟母亲过的那种艰苦生活，谁知道？每一个月就像是一条大狗一般摇尾乞怜，去跟凤流华拿一点生活费，那种生活，是我凤朝歌这一辈子心底大的痛苦。”

    “哗...”

    不知为何，凤凰突然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那单薄的身躯。在此刻显得有些可怜。

    “怎么，装可怜博取同情？我凤朝歌当初被你们凤家那一群人欺辱的时候。何时装过可怜博取同情？我知道当时如果我流露出一点点的可怜，只怕凤家那些人更会变本加厉的对待我，你凤凰今天委屈了？凤家的炼药天才，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光环，让我跟母亲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你说你凤凰那里委屈了？”凤朝歌冷笑道。

    “我装可怜？是，我装可怜？”凤凰心底就像是被一根刺一般刺进了心里，突然对着凤朝歌咆哮道：“凤朝歌，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不想逼我动手打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凤朝歌大声吼道，语气之中夹杂着一股滔天的怒火。

    唰！

    凤凰突然站起身来。

    凤十一，宋轩儿，南宫允，骆玉笙，瞬间脸色一变，呆呆则是歪着小脑袋看着这一幕，显然有些迷惑不解。

    “算了，凤朝歌，你当真要出手打凤凰？虽说这是你们的家事，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希望你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南宫允突然开口说道。

    唰！

    凤朝歌转头，眼神犀利如同一只猎豹一般，盯着南宫允，突然冷笑道：“南宫允，现在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凤凰可怜？呵呵，我告诉你南宫允，当初在青云学院，谁不知道你对雪琉璃的那点爱慕之情，就因为我跟雪琉璃走得近，你不也是多次找我的麻烦？”

    轰--

    南宫允脸色一变，然后眼神一冷，怒火陡然爆发，语气冰冷的说道：“凤朝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凤朝歌丝毫不退让，似乎多年积压的那腔怒火，已经快要临近爆发的边缘。

    “你再说一遍？”南宫允目光如电，上前一步，脸色铁青。

    “想打架是吧，我现在的凤朝歌，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凤朝歌了，你南宫允要是不服，我随时奉陪。”凤朝歌同样踏前一步。

    气氛，陡然凝结，冰冷无比，就像是快要爆炸的火药桶一般，只需要一点点的火星，就会爆炸。

    “吵什么，都他妈的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刚刚培养出来的默契，现在就要产生裂痕？”一直不说话的骆玉笙说话了，朝着南宫允和凤朝歌吼道。

    “哼！”南宫允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凤朝歌。

    而凤凰，在此刻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她走上前来，那张脏兮兮的脸庞，几乎贴到凤朝歌的脸上，几乎带着哭腔的说道：“凤朝歌，你觉得这一年来委屈你了？是，我凤凰是多处刁难你，但是你知不知道，从小父亲就溺爱你，我算什么？你犯了错，黑锅我替你背，同样有着炼药天赋，但是父亲却倾尽全力栽培你，后来，你炼药吃死了人，父亲才开始关注我，也许你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我憋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我发泄一下怎么了？再说，你那次炼药吃死人的事件，却是父亲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因为他知道凤家不久会有大劫，故意疏远你们，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们？你敢说凤家对不起你？你敢说，父亲最爱的那个人是我？”

    说道这里，凤凰几乎一字一顿的吐出，道：“凤朝歌，你不小了，该长大了，你别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你别以为这全天下就你凤朝歌委屈，你是快意恩仇斩杀了凤惊云和陈青云，但是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行为，陈家，甚至凤惊云的父亲，跟父亲反目成仇，帮忙荒族对付我们家，你知不知道？”

    凤朝歌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凤凰此刻就像是黄河决堤一般，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悲愤，怒吼道：“你那畸形的自尊，偏激的性格，导致你怀恨在心，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

    说到这里，凤凰有些苦涩的摸了摸自己眼角那块伤痕，那是一条细道：“你还记得我这条疤痕是怎么来的吗？凤朝歌，以前，我们姐弟不是这样的，要说委屈，在我知道凤家遭逢大难，父亲却让你进入大荒避难的时候，我才是最委屈的，从小到大，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说完，凤凰浑身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凤朝歌则如同晴天霹雳，凤凰的话，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入他的心脏，是啊，他凤朝歌因为性格偏激，所以认为一切都是别人的错，认为是凤凰夺走了他的一切，这个姐姐，他本应该恨的，但是，他有理由恨吗？

    他凤朝歌有什么资格去恨凤凰？

    要说被宠坏的孩子，他凤朝歌只怕才是那个被宠坏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凤朝歌看向凤凰，凤凰那单薄的身躯，在风中显得有些摇摇欲坠，是啊，这个女孩子心底藏着多少痛楚，多少委屈？以前他跟凤凰，的确不是这样的啊！

    凤朝歌看着这个浑身狼狈，满身污泥的姐姐，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年春天。

    那一年，在杏花烂漫的季节里，他的风筝挂在杏树上，大他两岁的她爬上杏树为他取风筝，却不慎从杏树摔了下来，年纪轻轻便很爱美的她，便在眼角留下了一个疤痕。

    而那一年，他因为调皮掉进了家里的人工湖，她不顾一切的跳下去救他，但是当她跳下水去之后，才傻兮兮的想到自己不会水啊。

    凤朝歌感觉喉咙有些发干，眼角有些发酸，若是谁欠谁，还是他凤朝歌欠她凤凰多一点，一家人，谁他娘的有隔夜仇啊。

    他此刻看着她，心底如同打翻的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以前是他太任性，也是因为他那近乎畸形的心理，才一直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亏欠了他凤朝歌，只是，现在努力安静下来想想，他凤朝歌亏欠凤家，亏欠凤凰的，只怕要多一点。

    一直，生性倔强不肯屈服的凤朝歌，看着那个单薄的身躯站在雨中，那个从小，便沦为他凤朝歌陪衬的姐姐，她心底该有多大的怨气，多大的委屈，若是换做他凤朝歌，只怕早就逆反了。

    他嘴角蠕动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拢了拢凤凰的青丝，心底所有的怨气，在此刻消散在了风雨之中，他声音颤抖着道：“对不起，姐...”

    轰！

    凤凰如遭雷击，俏脸煞白。

    风雨中，她笑了，笑得如同三月的春风，温暖醉人，却泪流满面。(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