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恰尔城北面大约二十公里，顿河从北向南流经这里，忽然掉头向东流淌出近四十公里，随后再次掉头向南，流向南方广阔的俄罗斯腹地。

    在这处顿河拐弯的地方，有一个名为上马蒙的城市坐落在顿河北岸。

    连日来，一列列装满士兵和各型车辆的军用列车穿过上马蒙，在城市南方的跨河铁路桥上呼啸而过。

    铁路桥东面大约1500米的地方，一座宽敞的公路桥上，嘎斯卡车、摩托车、吉普车和各种型号的坦克在桥面上南北穿行，整座城市都充斥着一种繁忙的气氛。

    两座大桥南北两侧的绿化带里，用沙袋构筑的防空炮位上，观察手们拿着望远镜一刻不停地瞭望西面的天空。

    临近上午十点钟，车水马龙的上马蒙市内，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忽然响起，原本秩序井然地大桥两侧，所有车辆顿时变得惊慌失措。嘎斯卡车纷纷开下公路，隐藏到公路两侧的树林里，或是加速直接冲进上马蒙。

    大桥两侧，原本无所事事的高射炮手们，一扫之前懒洋洋的神态，以冲锋的姿态聚集到高射炮旁，大大小小的炮口快速转动，指向西南方向的天空。

    一大片黑点出现在西南方向，不需要望远镜也能模糊辨认出飞机的轮廓。

    随着机群的逼近，不时有苏军战斗机冲向轰炸机群，随即遭到护航战斗机的拦截，在轰炸机群旁爆发激烈的空战，不顾周围苏军战斗机的骚扰，德军的轰炸机群顽强地继续逼近上马蒙。

    52-K型85毫米防空炮率先开火，远处的轰炸机群附近爆出一团团灰黑色硝烟。

    轰炸机群距离上马蒙还有一段距离，城市内忽然爆出猛烈的炮火声。

    伴随着炮火声，在大约两千多米的高度上，一支ME-262A-2a“风暴鸟”对地攻击机编队从北向南，掠过上马蒙上空。

    EK-262飞行大队副大队长泰菲尔德少校，亲自率领一个对地攻击机中队突袭上马蒙城。

    飞到城市中部时，泰菲尔德少校的视线便紧紧锁定前方的跨河大桥。

    “目标出现，我们下去吧。”

    十八架“风暴鸟”对地攻击机分成两队，直扑城市南方的两座大桥。

    泰菲尔德少校驾驶飞机，在两架僚机的伴随下，亲自发动对公路桥的第一波攻击。

    飞机高度急速下降，不等飞到桥梁上空，机身正下方悬吊的六管“加特林”机枪高速旋转，7.92毫米机枪子弹落到街道上，在坚固的路面上打出无数微小的弹坑。

    尘土飞扬中，弹坑一路延伸到公路桥北侧的密林中，沿途扫过几辆刚刚跨过大桥，来不及躲避的嘎斯卡车和吉普车。

    刺耳的撞击声中，嘎斯卡车和吉普车上多出密集的弹孔，子弹钻进车厢，车厢的缝隙内很快流淌出殷红的鲜血。

    一些手疾眼快的苏军士兵跳下卡车，抱着脑袋一头扑倒公路两侧的野地，及时避开从天而降的扫射。

    然而，随着机枪子弹一同落下的，还有蝴蝶炸弹。

    瓦片状的双翼打开，SD-2蝴蝶炸弹漂浮在空中，远远看去如同成群的蝴蝶摇曳生姿，然而带给地面上苏军士兵和高射炮手的却是直指内心的恐惧。

    不等炸弹落地，空爆引信便引爆部分炸弹，锋利的弹片如同箭矢般射向地面，刺穿挡在他们前进路面上的任何物体。

    弹片穿过树叶，割断细嫩的树枝，从四面八方钻进大桥两侧高射炮手们的身躯。

    带着惨叫声，被弹片击中的炮手们遍体喷血，倒在炮位上。

    三个机组，九架飞机依次投弹，公路桥两侧的高射炮火力减弱三分之二。

    驾驶飞机在空中兜了一个圈子，泰菲尔德少校带着僚机再次飞向公路桥。

    这一次，飞行的方向不是南北方向，而是从东向西。

    掠过公路桥南侧的绿化带，“加特林”机枪，和机身上两门MK108型30毫米航炮疯狂开火，打的树林枝叶纷飞。

    亲眼看到至少两个还在战斗的高射炮阵地被机炮击中，炮手们的尸体碎块遍布炮位，泰菲尔德少校满意地拉升高度。

    “我们先撤退，以后再来。”

    “风暴鸟”们摇晃着翅膀转身离开，在两座大桥南北两岸留下残破的防空炮阵地。

    如同约定好的一般，最先暴露目标的德军轰炸机群降临上马蒙。

    两个大队，近百架JU-88G型轰炸机腹部的炸弹舱打开，数以千计的50千克炸弹从天而降，将小小的上马蒙镇和镇南的大桥覆盖进去。

    炸弹连续爆炸掀起的烈焰风暴，从顿河南岸的树林开始，向北一路延伸，在静静流淌的顿河河面掀起高大的白色水柱，随后如同卷起的地毯，席卷顿河北面的整座城市。

    猛烈的爆炸声中，房倒屋塌，破碎的瓦砾和砖石，随同硝烟一同飞上天空，整座城市都被刺鼻的硝烟味所包围。

    混乱中，更加致命的打击从天而降。

    四个三机编队，分成两组，每组六架JU-88G型轰炸机离开机群，机头向下，径直向河面上的两座大桥扑来。

    三枚1000千克航空炸弹依次落下，一枚落入水中，两枚正中公路桥桥面。

    直冲天空数百米的黑烟下，坚固的桥面瞬间崩塌，稀里哗啦砸落到河面，激起一道道水柱。

    又是三枚航空炸弹跟着落下，其中两枚落空，一枚砸到之前没有被命中，仍旧完好的桥面。

    爆炸声中，最后的一段桥面轰然崩塌，河面上只留下孤零零的桥墩屹立在水面。

    几乎是同时，公路桥西面的铁路桥也没能逃脱被毁灭的命运，断裂的铁轨连同下面破碎的桥体一同坠落，沉入汹涌奔腾的顿河，只留下桥墩证明，这里曾经有一座桥梁存在。

    桥梁被毁消息很快传入博古恰尔城内，因为空袭搬迁到地下室的司令部里，铁木辛哥元帅听着外面传来连绵的爆炸声，心中冲满焦躁与不安。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从郊外的机场，到自己所在的博古恰尔，现在又是上马蒙，到处都是德国空军轰炸机的身影。

    “我们的战斗机在哪里？为什么任凭德国人轰炸我们？”铁木辛哥元帅对着电话喊道，电话的另一面，是配属给西南方面军的空军第八集团军司令。

    “元帅同志，从早上到晚上，我们的战斗机从来没有停止过出击，没有我们的牺牲，落到你头上的炸弹会更多。我们的牺牲大到你想象不到的程度，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赫鲁晓夫同志的儿子，列昂尼德·赫鲁晓夫上尉驾驶飞机参加战斗，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们一个中队出去10架飞机，只回来一架，你还要我们怎么办？”

    听到噩耗，铁木辛哥元帅扭头看向一旁正在看地图的赫鲁晓夫，嘴巴蠕动几下，勉强喊道：“我们的牺牲很大，德国人的牺牲也很大，让部队继续出击，我马上向莫斯科报告我们的处境，让他们尽量派遣更多的飞机过来。”

    挂上电话，铁木辛哥元帅犹豫一阵，最终决定还是要隐瞒赫鲁晓夫上尉失踪的事情。

    博古恰尔西方，卡利特瓦河畔罗索希城东南角，陈道在“帝国元帅”装甲师的师部里，看着电报连连点头。

    “很好，博古恰尔南面的机场完蛋了，他们只能使用更后方的机场战斗。博古恰尔城变成废墟，北面上马蒙的跨河大桥被炸断，他们的援军想要抵达战场，需要绕更远的路。或是顶着我们的空袭，去修复跨河大桥和火车站。这就要看是他们修的快，还是我们炸的快了，答案嘛，当然是毫无疑问的。”

    舒马赫少将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率领部队留在这里继续卡位，我留在这里没什么意义，需要去曼陀菲尔将军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新闻界的朋友多寻找些打嘴炮的素材，争取早日把斯大林气出脑溢血，去和英国的丘吉尔先生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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