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没什么好反驳的。事实上，这是你们荆棘花团自己内部的事情，我并不在乎。”陈小练一摊手：“我来见你，只是想知道你们对这次副本的看法。”

    “很简单的提议——抛开所有其他的事情不谈，我们只希望至少在这次的副本中，所有的觉醒者都能够得到统一的指挥与部署。”僵龙的语气很柔和：“如果不想大家一起死在这里的话，我们必须得这么做。”

    “理由呢？”陈小练面无表情地反问。

    “首先，你们既然已经得到了系统提示，那么就应该很清楚，这一次我们所有的参与者——包括了可能存在的玩家和觉醒者在内——都站在同一个阵营上，没有竞争，也没有对立。所以至少在这个副本中，彼此没有互相战斗的必要。”

    “是的。但就算不彼此争斗，为什么一定要统一接受指挥？”陈小练笑了笑：“以及最关键的问题——谁来指挥？”

    “这是系统第一次发布这样规模庞大的任务，在那么大的面积内无差别地征兆所有觉醒者参与副本。虽然没有办法明确地统计，但粗略估算一下，参与的觉醒者至少在一千人以上，这种副本的难度可想而知。而且，根据地点来推测的话，这次的副本极有可能是一场战争副本。”僵龙缓缓道：“当阳长坂，这个地名，不会没有让你联想到什么吧？”

    “你是说……三国？”陈小练虽然心中早已明了，但还是得稍稍地伪装一下：“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个冷兵器战场副本，也不会有什么太高的难度吧？”

    “陈小练，我觉得这种蠢话，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吧？”僵龙微微皱了皱眉头：“就算这是一个冷兵器副本，也是一场不限制任何科技装备的冷兵器副本。如果你对它的难度没有任何心理预期，我只能说，我对你很失望。”

    陈小练没有说话，只眯起眼打量着僵龙。

    自打见面以来，他还没有对僵龙报过自己的姓名。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僵龙摊开手：“既然你已经见过了梦魇，应该很清楚，我们手中有你的资料。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你，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吧。”陈小练点了点头：“顺便说一句，我没有杀梦魇，他已经被我放了。”

    “杀了也好，放了也好，都没关系。”僵龙嗤笑了一声：“一个中二病还没好的小鬼而已，辰当年留他在团里，不过是当个珍禽异兽养着，看个稀罕罢了。给他一个高级成员的名头，他竟然当真了。”

    “我只是知会你一声而已。”陈小练耸耸肩：“该回答我的后一个问题了。”

    “既然我们是发起人，那么我们当然应该负担起该负担的责任来。”僵龙沉声道：“这次的副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战争！是超过了十万人规模的战争！我们所有觉醒者在这次副本之中将要面对的是广阔的战场和数量庞大的敌人，就必须自己也同样组织起来。而现在，同时拥有足够大规模与足够多的副本经验的团队，我想应该只有我们了。”

    “听起来似乎你们是当仁不让了。”陈小练淡淡一笑：“那么，你打算怎么利用你们的团队规模，并且确保在这个过程中不损害其他团队的利益？”

    “只是打算以我们星落战队为骨干，建立一个传达机制而已。”僵龙的表情看起来很坦诚：“所有参与副本，并且愿意合作的团队与个人，都可以保持自己的建制，只是在行动时，会有一个我们的队员一同行动而已。通过团队频道，我们可以保证作战计划能够第一时间传达到每一个参与者那里。有了这样的沟通机制，每一个参与的团队即便独立行动，也能在必要的时候向我们进行求援。简单来说，是一个互帮互助，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机制。”

    “监军？”陈小练挑了一下眉毛。

    “不，只是联络员而已。”僵龙微笑摇头：“我们可没那么傻，不会去妄想要所有的团队听从我们的命令。这个机制只是为了保证战场信息能够被有效地收集，而行动的建议也能被有效地下达而已。注意，是建议，而不是命令。最终选择是否接受的权利，仍然保留在各个团队自己手中。”

    “听起来倒是可以接受。”陈小练思索了片刻，缓缓道：“仅此而已么？”

    “仅此而已。”僵龙点头。

    “行。我接受这个提议。”陈小练点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僵龙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我要指定我们团队的联络员。”

    “指定？”僵龙疑惑：“你想指定谁？”

    “梦魇。”

    ……

    “小脸，你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离开酒店大堂，刚上车，罗迪就急不可耐地扒着陈小练的座椅后背匆匆道：“虽然听起来像是没什么威胁，但我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当然。你以为他们真是来做善事的么？”陈小练发动了车，踩下油门，头也不回地冷笑了一声：“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同志？”

    “那他们到底存着什么心思？”罗迪眼睛一亮：“你快给我解释一下！早就想问你了，一直憋到现在。”

    “派驻的那个人，说监军是谈不上，但说是单纯的联络员，也是个笑话。准确来说，派驻在每个团队里的，应该叫观察员才对。”

    “观察员？”罗迪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他们是为了打探其他团队的情况？”

    “你还不算太笨嘛。”陈小练揶揄道。

    “但他们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未必能起到效果吧？”罗迪迟疑了一下：“既然你能想到，其他的团队也不至于一点怀疑都没有，怎么可能就这么敞开了让他们打探？”

    陈小练横了一眼罗迪：“的确，最核心的东西，比如核心成员压箱底的专属技能这种事情，每个团队都会有意识地不暴露在外人的面前，但即便如此，一些外围的情报也足够有价值了。即便不使用全力，但在战斗中，谁是资深者，谁是新人，还是很容易判断的。而且，每一个团队成员大体的发展方向，也能够有一些基本推测。”

    “那……那些团队会接受么？”罗迪皱眉：“我怎么听着觉得还是代价很大？”

    “但收益更大。”陈小练摇头：“这次的副本太反常了。从系统描述来看，所有的觉醒者都会清楚难度有多高。如果不抱团地各自为战的话，风险太大。而接受星落的条件，换来的利益是在必要时可以得到援助，会接受的团队应该还是很多的，毕竟这可以极大地提升自己的生存几率。如果连活都无法活下来，那还谈什么保守秘密？”

    “说得也对。”罗迪点头，突然用崇敬的眼光望着陈小练：“我说，你当时没杀那个叫铁柱的小子，难不成就是因为预料到了这一切，为了让他做我们的联络员？”

    “你当我是神仙？”陈小练翻了个白眼：“只是那小子算不上我们真正的敌人，我讨厌无谓的杀戮而已。而基地的位置之类的事情，我也不想他泄露出去。能在这个副本里用上他，我也很意外。”

    “这就是所谓的狗屎运吧？”罗迪故意扮出一张认真脸，坐直了身体望着陈小练：“我说，身为一个网络作家，你难不成掌握了打破次元壁的方法，给自己套上了主角光环？大家那么多年兄弟，分我一份好不好？”

    “滚蛋！”

    ……

    在旅馆里又休息了一天，梦魇终于到了。

    敲开房间门的那一刻，出现在陈小练眼前的梦魇，满脸疲惫，垂头丧气，简直像是一只刚刚从捕兽夹上挣扎出来，转脸却撞见了一只大猫的老鼠。

    陈小练当初丢下他时，除了一身衣服之外，什么也没留给他。看起来为了赶在时限之前抵达副本区域，这家伙折腾得不轻。

    “我……”梦魇磕巴了一下：“是僵龙让我来的，他说……要我做你们团队的联络员……”

    “当然，你可是我特意点来的。”陈小练笑眯眯地伸出手按在梦魇的肩膀上，将他拉进了房间里，关上门，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量着梦魇：“那么快就又见面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大的房间里，陨石战队的所有成员都到了，或坐或站，目光一起聚集在了梦魇的身上。

    “大哥……你放过我吧大哥！”陈小练没有招呼梦魇坐下，他不敢乱动，只能垂着双手站在门口，一脸哭丧相：“我也没怎么得罪你们吧！”

    “怎么？不想见到我？”陈小练哼哼笑了两声：“最好一年半载都见不到才好对不对？”

    “对……不对！”梦魇只说了一个字就反应了过来，双手连摆：“大哥，我的解药还在你手里，我怎么可能不想见到你！”

    “那就对了。”陈小练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以后的日子里，你乖乖听话，解药嘛，不会少了你的。我想……你应该是个有数的聪明人吧？”

    “有数！一定有数！必须有数！”梦魇的头点得快掉了下来。

    “很好，坐下说话吧。”陈小练指了指身旁的一张椅子：“先来给我说说，那个叫僵龙的男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