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中国湾的体育场，冯一平既没能下场，也坚持不上台，只在台旁感受着那让人血液沸腾的、火一样的热潮。

    旧金山市长纽森，在全场根本压抑不住的高呼声中，开始了他的致辞，“旧金山，很高兴的迎来这样的时刻……”

    他在致辞中还特意加上了一段，“伦敦和巴黎发生的事没有帮到他们（叛逃到印度的那帮家伙），他们想传达的信息受阻了，我鼓励人们有尊严地表达看法，但是从轮椅上去抢火炬，我对这样的行为感到不齿。”

    全场响起热烈的高呼。

    此时在联合广场，李察基尔也看到了广场上究竟有什么动静，有一群一看就不是常人的家伙，正聚集在广场上，恰好就在他们舞台的对面。

    之所以说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因为那群人里，就没几个正常人。

    数量最多的，坐着轮椅的，余下的，有好几位露在外面的手掌，看起来明显不同于常人，那显然是假肢。

    更别说，还有那么几位显眼的刀锋战士——就是装上了被俗称为“刀锋”的义肢的人。

    可以确定，他们在平常，一定会穿着长裤，义肢上也会套上鞋，但现在，他们偏偏就把那一部分露了出来。

    而就是那少数几位四肢健全的，脸上或多或少的，依然能看到不自然的部分。

    有装了假眼的，更多的是各种疤痕——那一看就是经过多次整容手术之后，依然消不掉的疤痕。

    这么大一群这样的人聚在一起，自然一眼就能让人分辨出他们的身份：这是一群经历过阿富汗或者伊拉克战争的老兵。

    李察基尔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这些可能昨天还在老兵收容所，或者是流浪在城市里不知道那个角落的这些家伙，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聚集到这里来，他只知道，这些家伙一定不是来支持他。

    因为他就站在一旁，但那些人就没有一个拿正眼瞧他。

    他们看场上的其它人，同样也是斜着眼睛，那样子，明白无误的就像是在看着一群猴子。

    如果你领会不到，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明白无误的就这么说了出来，“你看，那边的那只……”“那边的那只……”

    在场的那些猴子，哦不，那些家伙，自然能听得懂英语，但这些能对自己的同胞下狠手乃至下死手的人，这会对这么一群手脚都不全的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看着对方眼里的嘲讽，以及嘴里毫不留情的讥笑，却只敢怒不敢言，还主动离那群人远远的，这就等于主动把场地让出去了一大块。

    这让李察基尔……也没有丝毫办法。

    而更让他不安的是，陆续还有这样的人不停赶到。

    他刚来看的时候，只有三是来个人，现在至少都翻了一倍，而且还没有减缓的迹象。

    李察基尔看着这些收拾得特别整齐干净，很多人一看连头发都是刚理过的家伙，非常确定，他们应该是有组织的。

    因为这些家伙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连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而这么多人，在离开部队之后，统一选用同一个品牌的肥皂和洗发水的几率有多高？

    他皱着眉看着周围的那些警察，吩咐助理，“要求警察检查他们的许可文件，”

    因为今天的这个时段，他们才是得到许可，能在这里集会的组织。

    很快，两个警察走了过去，一位很快回来，告诉李察基尔他们，这次老兵集会的负责人，还没赶到，所以相关的文件，还得过一会才能看到。

    这样简单的借口，真让李察基尔气得笑起来，“一定会有备案的，不是吗？”

    “所有人，包括我们局长都在街上，没办法核实，”

    李察基尔压抑住自己想说脏话的冲动，“至少我们都可以确定，我们已经得到了许可，所以，”他指着那群人，“能不能把他清走？”

    “抱歉，人手不足，”那位警察冷冷的撂下一句，回去找他的搭档。

    他的搭档，此时还留在那群人中聊天，和那些人很是热络的样子，而且看起来，他好像是见到了一个多日不见的老朋友。

    这群该死的条子！

    这些该死的兵痞！

    李察基尔在心里咒骂道。

    看着那群他动都不好动的家伙，他咬着牙说，“你们盯在这里，等负责人一来，马上要求警察检查他们的文件，”

    他急匆匆的朝台上走，“我们现在就开始，”

    这边的人越聚越多，让他越来越不安。

    但几乎就在他登台的同时，周围又涌出一大群人朝那边集结，这群人中，脸上有着骇人疤痕的、缺胳膊少腿的，同样占了大多数，但那些看起来完好无缺的人，才更让人心惊。

    他们眼神生冷，李察基尔迎上其中一个人的目光，就马上别过头去，那一刻，他感觉，自己面对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猛兽。

    而他才刚刚在话筒前站好，当风吹起他的头发，他才开口，“从前，有这么一块地方……”

    从两辆大车上，下来一个完整的军乐队，迅速汇入到那边老兵的队伍中。

    他连忙加快了语速，“他们……”

    “咚咚咚，”鼓声响起来，跟着，几百人唱起了那首美国人都熟悉的《海军陆战队军歌》。

    所谓的军歌，尤其是一群大头兵所唱的军歌，你就别指望有多么动听，因为，那就是吼。

    伴着岁军乐队的演奏，一时之间，连李察基尔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而海军陆战队之歌之后，又是美国陆军军歌，《陆军勇往直前》。

    等到那边都唱到空军军歌《美国空军》，李察基尔是再也忍不住了。

    就你们那群家伙，里面还会有空军？

    他临时中断了连自己也听得不太清楚的演讲，匆匆的去找维持秩序的警察负责人，“你们就这么放任不管吗？你们究竟能不能保证我们合法集会的权利？”

    “对方负责人告诉我们，他们的集会，也得到了批准，”警方回应。

    “这不可能，”李察基尔大叫。

    他叫上一群人跟着自己，“我们要看他们的文件，”

    警察摊了摊手，“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谁特么在乎你的建议？李察基尔带着人走到那边，叉着腰问，“谁是负责人？”

    他们消停了下来，这边也消停了下来，但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一个个的冷眼看着他，不过，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络腮胡递给了他几张纸。

    李察基尔一翻，马上又大叫道，“这日期明明是11号！”

    “哦，那是我们看错了，”马上有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

    李察基尔真是又要气笑了，“这也能看错？”

    他这话，是看着那些警察问的。

    那位警官朝前面指了指，示意他注意听。

    回答李察基尔提问的，是一阵哄堂大笑，之后，有人大叫，“看错文件，这是我们的传统啊！”

    “不，我们陆军没有这样的传统，”

    马上一大堆人反驳，“没有吗？那一次在……”

    “我们海军没有，”

    “没有？在……”

    “我们空军没有，”

    这一下，真的是连李察基尔都要忍不住跟着出声反驳了。

    美国空军还有脸说这样的话？看错地图多少回了都。

    只是，以前听到这样的借口时，他是高兴的，但这一次，他却只想骂娘。

    为了今天这个场合，他也是特意做的造型，本来看起来还挺有风范，只是此时，他看起来和一个泼妇没有什么区别，他指着那群哄笑的兵痞，“我要求清场，”

    警官收起了笑，“你觉得，他们此时就是出现在白宫前，总统敢清场吗？”

    这些家伙，平时也许是倒在城市的哪个角落，看起来谁都能踩上两脚，但当他们这样聚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就是小布什这会来了，都得跟他们好好说。

    “我……我要起诉你们不作为，”

    那位警官狠狠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好莱坞的大明星，老子今天本来休息，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人，我还得上街执勤，“悉听尊便，”

    这时那群兵痞又起哄，“警官先生，我们能为你们作证，”

    还有人喊，“军乐队，到我们了，《起锚进行曲》……”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