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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

    “小九、”瘦师父摆摆手，打断了阿九的话，道：“不要说那些没用的话，你师父我活了一百多岁，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就活够了。以前还有师兄在，我们两个做伴儿，还有你们这一大群孩子，也不觉得寂寞，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师兄也去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这个劲儿啊，松下来，再提起来就难了，我也累了，差不多了……”

    “师父，你怎么这样说，你不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人……”

    “呵、”瘦师父笑了起来，道：“小九，师父啊，老了，但老了还没糊涂，你们这些孩子，都是我和你胖师父教的，我会连人都分辨不了么？那个女人，她不是我的女儿。”

    阿九震惊了：“不是？”

    “不是、”瘦师父索然一叹，道：“我问她，我妻子身上有几块胎记，她告诉我说，她记不清楚了，可能是一块，在后背。但是我知道，我妻子没有胎记，她后背上那块，是小时候被家里的姨娘不小心烫的一块疤，如果是亲女儿，怎么会不知道？”

    “但她有依仗，那个什么DNA的，她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未免太小看我，把我当成老糊涂了。我病不是不相信科学，只是我更相信我的直觉。”

    “她虽然不是我的女儿，但是她和我妻子非常相像，可以断定的是她一定和我妻子有关系，所以我将计就计，跟着她来到Tai·pei，目的是把事情搞清楚。我这一辈子，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就是她。我要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阿九点点头，问道：“师父，事情调查清楚了吗？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她们真当我已经糊涂了，事情做得很粗糙。破绽百出，十二没费什么劲儿，就帮我查清楚了。”

    瘦师父娓娓道来：“伪装成我女儿的人，是我妻子的姐姐的女儿，她把我诓来。是想让我在阳明山也办一个乌龙院。”

    阿九的眼神顿时变得锋锐了起来，这件事情极为敏感，旁人不知道乌龙院是怎样的存在，阿九再清楚不过，对于国家来说，乌龙院培养出来的人才，堪称国之重器，两岸的关系现在非常微妙，如果这边也有一个乌龙院，随之而来的影响简直不堪设想！联想到瘦师父的出身。阿九不知道他会怎样选择。

    “他们以亲情作为裹挟，想逼我就范、”瘦师父冷笑一声，道：“他们是真的把我当成老糊涂了。”

    “这些与当年之敌人为伍的杂碎，竟然妄图让我为他们做事情，可笑至极！”瘦师父抓着木椅的手，已‘入木三分’，显然是怒极了：“退一步来说，如果说出这话的人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或许会因为愧对她们母女而愧疚，违心也会做这件事。但事实的情况是，他们对我的妻女，和他们说得完全就是相反的！”

    “我的妻子六几年就去世了，我的女儿。八几年也去世了，甚至我的孙女，九几年也去世了……他们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没有给过一点帮助，甚至嘲笑，奚落、”瘦师父的声音有点哽咽：“这就是‘诗书传家’的大家族。冷血如斯！”

    阿九握紧了拳头，问道：“师父，那您还有后人在吗？”

    瘦师父露出一点笑意：“老天有眼，我还有后人在世，我还有一个重外孙女。”

    “您放心，我会照顾她。”

    瘦师父的表情变得有些黯然：“但她不愿意认我。”

    “我去找她！”阿九立刻起身往外走：“我去带她来见您。”

    “你等一下，让我把该说的说完。”瘦师父拉着阿九的手腕，稍微用了一个巧劲，拉着他坐下：“等我全说完了，你再去也不迟，我还能挺一阵，先让我把话说完。”

    “师父您说。”

    “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这是师兄让我保守的秘密，现在我没办法继续保守下去了，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瘦师父说着，在报纸下面拿出一个信封，纸面已经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是你九岁时，你母亲寄来的信，上面有寄信的地址。”

    阿九如遭雷击，定定地看着信封上娟秀的字迹，竟不敢伸手去接。

    “拿着吧，你母亲特意留了完整的地址，应该就是想让你去找她。你胖师父和我，对你隐瞒了这一切，是我们两个老东西的不对，你父亲的事情，我们迁怒于你的母亲，现在想想，我们这两个老东西，真的是多事，现在我把这个信封交给你，希望你别怨我们。”

    “师父……”阿九终是没有忍住，接过信封，含泪看向瘦师父，他知道现在不问，他就再没机会了：“我的父母，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讳莫如深？一直不肯告诉我？”

    瘦师父似乎早就猜到阿九有此一问：“孩子，我们不告诉你，是不想影响到你的判断。这些事情，我们也都是听来的，我们不知道真实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片面的告诉你什么，让你产生可能错误的立场，你想知道，就去找你的母亲，让她来告诉你。”

    阿九点点头，他知道瘦师父这么说，就是不会说了，他无法逼问师父，想知道，就只能去找。

    “第二件事，其实不说，你也知道。我告诉你，是给你一个确认。”

    “我和你胖师父，最开始收了八个徒弟，你父亲是小九。后来你父亲没了，你变成了小九，但你是第十个，所以在排行的时候，你们这一代，九是第一个，而且没有十，是因为你胖师父说，活见人死见尸，啥也没见着，不信你父亲没了，给他留着位置。你的八个师兄，现在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没精力操心这些，你的师弟们，跟你的年纪都差不多，以后你要担起这个责任，你们都是孤儿，要守望相助，要记得，你们服务的是这个民族，而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对得起自己的心，其他的，谁说什么，都不重要，都是放屁！”

    阿九点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好了，我还有一些时间，你去帮我找重外孙女，我去看看你那徒弟、真是想不到啊，我的徒弟都带徒弟了，一晃快三十年了，真快，真快啊。”说着瘦师父又递给阿九一张照片：“这就是我重外孙女，相片背面是她的基本信息，长得可漂亮，要不是你小子有女朋友了，又是桃花命，我还真想来个亲上加亲，把她直接托付给你了。”

    阿九苦笑：“师父，差着辈了……”

    阿九把相片翻转过来，上面写着：郭雪芙，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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