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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第二卷 六百四十一章 经科史科

    次日,林延潮让孙承宗,陈济川带着鲥鱼,以及几份礼品前往甄家府上议亲。?? ?

    但孙承宗,陈济川回来禀告甄家没有答允将婚事提前。

    孙承宗回禀的言下之意,似说甄家还有其他打算。

    林延潮听了不好再说,暂且将此事搁下了,等林延寿县试放榜之后再议。

    与天子剖明心迹后,林延潮办事之时,也更是放开手脚。

    林延潮反正现在‘在野’,他又是一刻清闲不下来的性子,当然全力专注于讲学上。

    林延潮每日上午,都会去学功堂讲学,传授弟子课业。

    上午讲学,下午士子们自便,不过无事留下的士子仍会留在那研讨学问。

    陶望龄,徐火勃二人身为林延潮的‘亲传大弟子’,在门生间也是声望极高,林延潮也由他们替自己处理学务之事。

    讲学一个月来,有的人对事功学新鲜过了,也有人俗事在身,向林延潮告辞,或是不辞而别。

    但更多人则是选择留下,而且每天在学功堂外,都有要拜入林延潮门下的读书人。

    一月讲学完毕,林延潮手中的门生贴子,已有三百多人。

    最多听课的士子达两百人之多。

    由此可知学功堂,怎可容纳下这么多人。

    因此每次林延潮讲事功经学时,事功堂里座无虚席不说,连讲堂前,也有不少弟子们席地而坐。甚至堂外的窗旁也是挤满了来旁听的士子。

    尽管人数众多,但授课之时,近两百名士子皆是肃静,内外皆是无声。

    有时林延潮身在堂上,看着众士子们听自己讲经学时,那等渴望求学的眼神,心中也不由的触动。

    千百年前,孔子杏坛讲学时,不知是不是如此?

    自己当年在华林寺见颜钧讲学,心底羡慕,当时自己心想圣人以中正仁义自处,再以师道行于天下!

    自己或许有一日能如颜钧一般吧!

    讲学十几日后,林延潮将将事功学所学,分经学和史学两类。

    历史上孔子以诗、书、礼、乐教授弟子,并将弟子分为四科,分别是德行,言语,政事,文学,这也是后世所称的孔门四科。

    德行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有宰我、子贡;政事有冉有、季路;文学有子游、子夏。

    而林延潮则是将事功学分作了经科,史科。

    理学对读史不那么看重,朱熹曾说过,看史只如看人相打,相打有甚好看处。所以理学主张经经二字,也就有了非五经、孔孟之书不读,非濂、洛、关、闽之学不讲之说。

    后世清朝举人不读史书,反问太史公是哪朝进士的大笑话。

    林延潮则对此表示严重反对。

    读书求学也是要有理与气,道与器之分。

    比如经是道,那么史就是器。

    事功学推崇经世致用,那么就是道要学,器也要讲,如果六经是内圣之道,那么历朝史书就是外王之学,记载了历代帝王躬践的办法。

    理学言道而不言器,如同经学读得再多,你一肚子道理,但若不与史学结合在一起,能有什么用?唯有经学与史学结合在一起,以史学补经学之短,寻找其中历史规律,历史经验,这才是学习经世致用的办法。

    所以林延潮一日讲经,一日讲史。

    经科学习四书五经,与平日理学儒师讲课差不多。

    至于史科,则注重理论和实践契合,论历朝历代兴亡得失,主讲经世致用之道。

    授课后林延潮会进行答疑,每日只限答疑五道,答疑后再布置功课。

    经科功课是时文,史科功课则是策问。

    次日林延潮将择门生章进行点评。

    这些大体就是林延潮授课的安排。

    每日课后,陶望龄,徐火勃二人,以及数名门生,他们会将林延潮课上所讲列一份讲义。

    讲义里主要是林延潮所讲事功经学,史书议论,也有与门生的对话,解惑之言,类似于论语这等。只是在解惑之中,让门下学生附上各自心得,相互探讨印证。

    每篇编写好的讲义,林延潮开始还会过目一二,后来就直接交给陶望龄,徐火勃二人去办,供给门生们抄录。

    这篇讲义就名为《学功堂杂论》,弟子白天没听懂的,都可以借来摘抄,至于外头无缘拜在林延潮门下的士子们也是争相研读。

    《学功堂杂论》大约两日一出。

    这结合了林延潮经学史学见解的讲义从林延潮门下,到有志于林学的士子,最后连京城士子也是争相读之。

    一份讲义竟洛阳纸贵了起来。

    甚至不少商贩闻得商机,雇人在学功堂里将《学功堂杂论》先行抄录一份,然后立即用书手抄录,或是到书坊刻之,然后去京城的书肆,书坊里售卖给士子,从中赚一笔钱!

    陶望龄,徐火勃听闻此事,二人于是动了主意,想要将《学功堂杂论》办成一份学刊。

    于是二人一并来找林延潮议论。

    徐火勃道:“老师,我估摸着可以将每日讲义集着,半月一刊,京城不少书院也都是如此印售学刊文集。就如同当年濂江书院的闲草集般。”

    林延潮问道:“大约能售出多少?”

    徐火勃道:“以目前而言,士子们都很喜欢看我们编撰的杂论。若是我们印成学刊,每日至少售出五百份,这还是考虑到不少穷困学生,花不起钱,只好手抄。”

    “那一份学刊需售得几文?”

    徐火勃道:“我们已是寻了一家相熟的书坊,老板说算上合用纸数,印造工,墨钱,本算我们每字工银二分五厘,眼下给我们便宜至两分。五十字就是一两,一份学刊五千字上下,那需一百两。”

    “若是我们售五百份,那一份学刊值二钱银子,这已是相当便宜了。对于学子而言,出得起这笔钱。”

    林延潮闻言皱眉:“你这帐算得不对。”

    徐火勃挠头道:“老师,这笔帐我与望龄反复对过不会有错的。”

    林延潮道:“你们只算得书坊那一份,自己却没有算,一份二钱银子,那你们不是白做工了?”

    徐火勃笑道:“老师,哪里话,这是我们弟子心甘情愿的,为先生服其劳嘛。”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无利之事岂能为功。”

    林延潮此刻心想,是该引入报纸的理念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