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走进牡丹阁，立刻看到了白牡丹的背影，她正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面对着铜镜，听到开门的响声明显颤抖了一下，足足过了十几秒，才徐徐起身转了过来，此时的她粉面微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的确是个美人，各方面都很棒，只是不知道，她这样子是天然的还是故意装出来的。”秦羽心中暗赞，却没有动怜香惜玉之情，因为有些人就喜欢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样收拾起来才更有征服感。

    “我都听到了，就为了和我一夜良宵，花五千两银子，还得罪了武威王的公子，真的值得吗？”白牡丹用冷漠中藏着畏惧的眼神看着秦羽，过往的经验告诉她，客人出的钱越多，对她就会越放肆，甚至会对她进行折磨，以达到钱没白花的目的。

    秦羽不答反问：“你好端端一个姑娘家，不在外面呆着，跑来这风尘之地谋生，值得吗？”

    白牡丹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秦羽会这样问，随即苦笑一声：“若有选择，谁又愿意放下尊严来这里呢？”

    “哦？这么说你是被迫的？”秦羽若有所悟。

    “算是吧，家门不幸而已，没什么好多说的。”白牡丹微微避开目光。

    秦羽又问：“能告诉我，每次你能抽成多少吗？这次五千两，你能拿到多少？”

    “三成左右吧，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你花了五千两，就是来和我聊天的吗？”白牡丹被秦羽问的莫名其妙，往常客人要么直接往她身上扑，要么先让她陪喝酒吃菜，吃饱喝足再把她往榻上丢，从来没有像秦羽这样只问问题啥也不做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我花了钱，你至少应该满足我的要求吧。”秦羽道。

    白牡丹盯着秦羽看了半晌，才颔首道：“那好，你若想聊天那就聊吧。”

    说完，白牡丹主动在桌旁坐下，秦羽也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三成就是一千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很多普通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赚不到。再加上你是头牌，价格一直很高，日积月累积蓄肯定异常丰厚，我说的没错吧。”

    “还算丰厚，但没有你想得那么多，毕竟肯花五千两的客人除你外我还没见过第二个。我每周接两次客，价格在三百两到五百两之间，半年下来满打满算，加上这次也不会超过万两。”

    白牡丹坦然道，万两银子，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她半年就赚到了，可她眼中却没有半点喜色，有的只有忧伤和绝望。

    “万两银子难道不够你赎身吗？为什么不给自己赎身呢？”秦羽问出了自己最不明白的问题。

    当年上学的时候，语文课有篇课文讲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老师同学都在愤慨负心汉可怜杜十娘，他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杜十娘那么有钱，为何不给自己赎身？离开风尘之地，自己买个院子做点生意过生活不好吗？

    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后来他只能归咎于文学的艺术表现形式。

    白牡丹闻言再次苦笑：“赎身？身价越高赎金越高，以我现在的身价，怕是没有十万两别想赎身，只能等过气之后价格降下来，赎金才会下降。不过，价格降了我的收入也就少了，就算不再是一周两次而是一天两次，我也不可能凑够赎金，所以你明白了吧，想自己凑够赎金根本就行不通。”

    说到这，白牡丹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过气降价对她绝对是噩耗。

    “原来是这样，你就没有从往来的客人腰包里打打主意？”秦羽问。

    “如何可能，我再美也不过是风尘女子，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一件货物，怎么可能为我花十万两？”白牡丹自嘲笑笑接着说，“至于爱情那就更可笑了，来这种地方玩的男人，怎么可能把感情留下？你当他们傻吗？再说，来这种地方的男人也不可靠，根本不能托付。”

    秦羽颔首深表赞同，指望和恩客发生感情赎身脱离苦海，根本就是扯淡，人家就是来图个下半身爽快，怎么可能把心留下？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限制，比如为了防止我们逃跑，外出都会被跟着，比如我们的积蓄都在妈妈手里，比如我们不能自己给自己赎身，只有恩客帮忙赎身，文书才被律法承认，才能转换户籍成为平民。唉，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们一旦陷入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今后就算是死，我也只能死在这里。”

    白牡丹幽幽一叹，俏脸上写满了绝望。

    秦羽恍然颔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杜十娘不能给自己赎身，原来还有律法限制这一块。仔细想想，另一个世界古代不也是这样吗？美食大陆虽然总体上好些，但还是分三六九等，还是有贱籍存在，而大食，则是站在阶级的最高层，很难看到最底层的现状。

    “你不会帮我的，对吧？”白牡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看向秦羽的眼神中多了哀求和乞怜，她能看出秦羽和别的客人不同，而且秦羽很有钱，完全有能力救她于水火。

    “我会不会帮你，取决于你的意愿，还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在我面前装绝对对你没好处。”秦羽语气微冷。

    白牡丹顿时打了个哆嗦，赶紧低下头道歉，这一刻，她从秦羽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和恐惧。

    “算了，你也是想抓住机会而已。”秦羽语气缓和，气势收了回去。

    “你……真的肯帮我吗？我不求你喜欢上我，只求你帮我赎身，赎金我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白牡丹抬起头，这一次眼中的哀求完全真实，不带半点做作。

    “九万两，不值。”秦羽摇摇头。

    白牡丹顿时面色惨白，以为秦羽拒绝了她。

    谁料，秦羽接着说：“规矩是人订的，他们可以定规矩，我为什么不能？我为什么要守他们定的规矩？”

    “你……”白牡丹不明白秦羽的意思，在她的潜意识里，这话太过大逆不道。

    “我的规矩就是，我会救你出去，但是要钱没有，要命不给，至于户籍问题，一张破纸理它作甚，我说你不是贱籍，你就不是，谁有意见，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