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沉默不语的周舒，隋如芙带着乞求重复道，“城主，能不能别去了？”

    只要周舒不去盘古窟，一切就都还有化解的可能，哪怕玲珑天已经布置好了，只要她回去把周舒和圣人的关系一说，她相信玲珑天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相比仙庭的赏赐，还是维护仙舒城的关系更加重要。

    有谁愿意和一个被圣人特意看护着的创道者做对呢？

    那根本不可能得到圣器啊。

    玲珑天又不是仙庭，背不起这么大的包袱。

    周舒看着她，温声道，“执令仙，我一定要去的。”

    隋如芙心神猛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扑的一声，竟是控制不住身体跌倒了。

    巨大的绝望感弥漫开来，瞬间就把她给淹没。

    倒在地上，她那沉浸在绝望中的双眸已然没有了焦点，只是毫无意识的用视线，追逐着虚空里的那点点幽光，像是能从中解脱似的。

    周舒摇摇头，拂出一股清风，“不必如此，执令仙。”

    对准圣用清心诀，有点不可思议，但此时恰到好处。

    他能理解隋如芙，夹在周舒和玲珑天之间，那位置最是难熬，承受着双倍的压力和痛苦，当从两边都无法获取希望的时候，绝望感剧烈而突然的袭来，很难再保持心神的稳定，短时间内出现凡人一般的情绪表现也是正常的。

    隋如芙挣扎着坐稳了，视线也找到了周舒，苦笑道，“那我还能如何。”

    周舒温声道，“我对玲珑天还有信心，她们可能没有告知仙庭，也未必设下圈套。”

    “不可能的。”

    隋如芙很快摇头，反驳起自己，却是很努力，头头是道，“你不知道玲珑天对圣器圣人的渴求，如果能够得到圣器，哪怕要玲珑天仙付出一切她都愿意，她绝不希望自己建立的宗门慢慢消亡毁灭，无论如何，她也想要圣器，来稳固基业，无论如何。”

    “我明白，但玲珑天里也不会没有理智的人。”

    周舒淡淡的道，“如果换了我是玲珑天仙，在我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退出之后，我就不会那么快做任何决定了，我会观察情况，可能先布置好，然后在周舒走出盘古窟的时候做最后的决定，如果周舒得到了圣器，撤去布置，两相欢喜，如果得不到，再发动也不迟。”

    隋如芙顿了顿，疑惑道，“这样还不是一样么？对城主来说，都是背叛。”

    周舒微笑道，“你这是在为我考虑，但现在更麻烦的是玲珑天，你要为她们考虑，执令仙，这种时候更要镇定冷静，好好想想怎么回事。”

    “城主教训的是。”

    隋如芙低头应了，想了想道，“的确这样更好，没有最快退出，这样做更妥当。”

    周舒点点头，“是啊，玲珑天仙再想要得到圣器，也不会这么快就去告诉仙庭，拿我下手的，就算她想，多半也有人阻止，小玲珑界那位，可是任何时候都很理智的。”

    隋如芙下意识的点头，“水天仙的确很不一般，可能是过去经历得太多罢。”

    说着眼神就明亮了些，“城主，真的会和你说的一样么？你很为我们玲珑天着想，玲珑天要是真和你说得一样就好了，我真希望是这样。”

    “这是比较好比较正常的推测，和你一样，我也愿意是这样，毕竟这个选择太过艰难，”见隋如芙正常起来，周舒的脸色却沉下来了，“但你说的没错，这的确也是一种背叛，如果是真正同进同退的盟友，第一时间就会选择退出，就和蜀山云顶城做到一样，当然，他们退出的理由应该和你们不同，但他们做得更让人舒服，这可能也是大宗门的气派所在，不会因为外来的因素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是玲珑天的错。”

    隋如芙不敢辩驳，只是不住道歉。

    “玲珑天啊，到底是根基太浅了，”周舒本想继续宽慰几句，但想了想还是肃然道，“但根基再浅，也不能做这样愚蠢的事情，有些小宗门，可能都能做得更好，这么做实在很难成为具大气魄大气象的大宗门。”

    “城主说的很对。”

    隋如芙点了点头，“绝对是该立刻退出的。”

    她深有同感，但她更清楚，如果没有见到刚才圣人那一幕，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触。

    这就是一般人和睿智者的区别吧，一般人只有确实的了解到对手的强大之后，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睿智者，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就洞悉到了本质，做出了最好的决定。

    周舒平静的道，“玲珑天没有直接退出，我把这当成一种背叛，但却是可以容忍的背叛。”

    “真的么？”

    像是溺水时抓住了希望的稻草，隋如芙看着周舒，紧张得不敢呼吸。

    周舒笑了起来，“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让别人永远忠诚，君子论迹不论心，说到底还是要看最后的结果，如果玲珑天没有告诉仙庭，我们还能安然进入盘古窟，那我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会对玲珑天心存不满，故意去找你们的麻烦。”

    他现在变得宽容了不少。

    或许是境界高了，看得远了，创道者和圣人的风范已经有了三四成，不再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了，而且也和经历有关，壶老等人的事情过后，对于背叛和忠诚，他的确看得轻了不少，坚持自己，并不是要别人万事都跟从自己，——虽然年轻时他是这么想的。

    “会是这样的，会是这样的。”

    隋如芙不住点头，激动得像是要哭出来了，周舒这句话，瞬间稳定了她的心。

    周舒微微摇头，“但也要说清楚，如果玲珑天已经告诉了仙庭，或是打算在盘古窟做什么手脚，那我们的关系就彻底崩裂，我会把玲珑天看作敌人，是仙界里最优先要解决的敌人。”

    “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隋如芙连忙摇头，许是太过急切的缘故，青丝飘舞如絮，乱成了一团。

    “好了，这些就不说了，到时就能看到结果，”周舒微笑着道，“另外，我看到了执令仙的真诚和勤谨，非常喜欢，将来不管是不是盟友，执令仙都是我仙舒城的嘉宾，随时都可以来，当然加入也没问题。”

    “多谢城主。”

    隋如芙行了一礼，绝对是真心诚意。

    b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