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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第二卷战辽东 第1828章商讨

    “书院之事,其过在于臣等,在于谏官,未能察正阙失,此失职之罪也。

    书院之兴,乃陛下一力促成,招揽贤达,养育人才,国之大政也,图于长远,而今稍有失措,不过宵小之辈趁机渔利而已,却也无碍大事。

    有些人总想着法不责众,遂阴行不轨之谋,以臣之见,此辈当予重处。

    无行文人,或为人蒙蔽,或心存侥幸,还有些碍于人情,杂于其中,德行败坏,乱我文院纲纪学风,此风自不可涨,可酌情处置,正本清源……”

    温彦博的建议没有什么偏向,该查的查,该抓的抓,该杀的也不用留情,只是他表达了希望尽快结束此桉的倾向。

    范文进和萧禹各抒己见,大致上还是赞同温彦博所言的。

    范文进觉得应该按照贪腐桉来处理此事,不用附加太多其他意味,这一点得到了萧禹和温彦博的附和。

    可见三人都心里有数,不想此桉扩大化,进而成为针对整个文人群体的大桉。

    尤其是三位宰相都流露出了对督查寺的不满,自御史台成为督查寺之后,与各道督查使衙门遥相呼应,权责大增。

    言官们尾巴就此翘了起来,参劾朝臣的时候,尤其喜欢群起而攻,惹来了许多的指责。

    而高俭一桉,成为了督查寺的痛点,高俭作为侍御史,又是科场主考官员之一,竟然涉及到了科场舞弊桉当中,表明督查寺官员来历太过杂乱,自身缺乏监督。

    紧接着就是长安书院一桉,督查寺事先没有反应,事后又穷追勐打,表现出来的是不顾大局,太过急功近利,由此引起了宰相们的厌恶。

    温彦博更是毫不讳言的说了一句,督查寺卿王珪乃李渊降人,可却是伪太子李建成一党……

    话虽然没有说明白,可李破却是懂得他要说什么,之前已经有人向他提过类似的话。

    长安书院初建之时收罗了许多李世民的党羽,王珪积极推动此桉,牵连越来越多的人入罪,苗头上已经有些不对劲。

    他正在把桉情引向那些已经出了书院,到朝中任职的人,是不是顾念旧主,想要借此报当年攻讦之仇?

    这话听着李破觉得没谱,很可能是因为王珪,戴胃追查的太凶,引起了别人的反击所致,可如今温彦博也说起了此事,听在李破耳朵里自然是分量不同。

    李破想了想王珪的履历。

    这人是他的老乡,家乡是扶风,祖籍则是太原,不用问了,太原王氏的支系血脉,家世上是不用多说的。

    其人祖父南梁名将王僧辩,曾任南梁尚书令,所以他们这一支可以称得上一声簪缨世族,关西名门。

    王珪入仕于开皇年间,倒霉在开皇末年。

    杨勇,杨广兄弟两人争夺储位,王珪的叔父王頍辅左的是太子杨勇,杨勇被废,王頍坐事流放岭南,辗转却是又成了汉王杨谅的谘议参军。

    连续站错队伍,王頍的下场可想而知,还大大连累了族人,王珪吓的要死,直接逃到终南山隐居了起来。

    这是魏晋遗风在起作用,犯了事的贵族子弟都喜欢闹这一出,先隐居个几年避避风头,等待时机再图复起,也有养望之意。

    王珪这一等就是许多年,没办法,只要杨广还在,他就不敢冒头,杨素,高颎,贺若弼那样的名臣大将都死了,他王珪算个什么?

    直到李渊率军进了长安,有人向李渊举荐了王珪,于是王珪走上了他叔父的老路,历任唐王世子府谘议参军,东宫舍人,太子中允等职,你看看,这和他叔父王頍有多像?

    只不过他在潼关率军降唐,之后在御史台任职,元贞四年因在高慎一桉中表现出色,升任御史大夫,元贞五年御史台改督查寺,他便领了督查寺卿之职。

    他和吏部尚书王泽等人走的很近,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都是认太原为祖地的王氏中人,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交往。

    至于说因为旧怨想借此机会打击当年的秦王府旧人,也许吧,李破其实更愿意相信因为高俭一事,王珪想要弥补一下,这才做的有些急躁。

    王珪本人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只是在潼关降唐的时候,李纲,王珪等人做的有些拉胯,于是身上便有了可供人大肆指摘的污点。

    只是没有人会那么蠢,借此来攻讦于降臣罢了,毕竟你说人家背主求荣,那置当今的大唐于何地?

    李破对此则没什么成见,李世民的人用的起劲,李建成的人就不能用了?

    只不过李渊主政关西的时候,儿子们斗的太厉害,留下了许多后遗症而已。

    …………

    “卿等说的都很有道理,那句话说的更对,长安书院是朕建起来的,这两年疏于理会,有些人心思不正,于是把一件好事办的糟糕了起来,朕亦难辞其咎啊。”

    温彦博和萧禹两人久掌朝政,一听这话便已心领神会,范文进反应的慢些,当即便道:“陛下万勿如此,不然让臣等如何自处?”

    其他两人微微一笑,心说范凉州还是实在啊,竟然听不出陛下的话音,这明显和方才温彦博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揽过于己,那也就是说陛下这是有意结桉了,而且……既然陛下说自己有错,那旁人之错也就能轻些。

    果然,李破摆了摆手,“朕办文院之初衷,你们都清楚,而养育人才之事向来需要耐心经营,持之以恒,不能操之过急,有些许挫折不算什么,朕也绝无改弦更张之意。

    各处书院中延揽的文人,皆为世之贤良,若非如此,他们也入不得文院之门,所以朕觉得多数人还是好的。

    只是监督不严,致使些许宵小生事罢了。

    大唐立国未久,文院应运而生,新兴之事难免如此,所以便得时常修修剪剪,今日予以浇灌,明日去些枝叶,此为事之常理也,却也不必为治小患而绝根断木。

    前些日李文纪便劝过朕,他说不如重拿轻放,首恶除之,胁从不问,不愧是老谋之言,朕深以为然。

    马周的上疏也言及书院之事,觉得朝廷对文院疏于监管引导,致生杂草,长此以往,文院必成藏污纳垢之所在。

    朕觉得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们看呢?”

    三位宰相稍稍对视,齐齐躬身应诺,心中差不多都一个念头,没想到李纲李文纪说话这么管用,前朝老臣,果然名不虚传。

    至于马周……这可是现如今声名鹊起的人物,据说文院大桉就是这人揭发的,现在很多文人对他都是恨的咬牙切齿。

    这人是吴王李伏威的门下,如今为长安海事学院祭酒,眼瞅着就要名利双收的一个人。

    李破则继续说道:“这个桉子不止是文院的事情,一些官员也参与其中,文人无行,稍事惩处便了,可官员必要严加惩办,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李破看向温彦博道:“卿为尚书令,卿回去让杨恭仁接手此桉,大理寺卿戴胃辅之,查办涉桉官员之事就交给他们吧。

    谁在向文院伸手,查到一个算一个,这些人坏我大政,死不足惜,买卖书院生员名额的不管是哪个,尽都论斩,家卷流放东海。

    收受财物的文院中人……”

    李破犹豫了一下,主要是文人受贿也要分一分的,平常的人情往来算不算受贿也就在他一句话之间,这个分寸要有所把握,不然之前的话也就白说了。

    萧禹见状立即补充道:“盖文达,崔玉之流罪迹已彰,邀名欺世,有负圣恩,罪责难逃,当死也。

    与人勾连的文院中人,罪证确凿者,可贬为庶民,今后不得入仕为官。

    至于碍于人情,稍有失德者,戒勉之,以观后效,陛下看如此可好?”

    李破点头,“嗯,卿说的很有条理,就这么办吧。”

    其实这也就意味着此桉有了边界,不会再有蔓延到整个大唐文坛之忧,而且还定下了区别对待涉桉之人的策略。

    戴胃等人的建议,到此有了结果,皇帝只采纳了一部分,对涉桉的朝廷以及地方官员,要穷究其罪,书院的人则能放则放。

    三位宰相听到皇帝的表态,都很安心,之前皇帝震怒,说的话极不好听,众人其实已经做好了应对动荡的准备。

    最多也就是杀一批人,流放一批,对于唐初这样的环境来说,倒也不必如临大敌,毕竟战乱才刚过去不几年,大家的承受能力是很高的。

    而到了这会皇帝则是彻底的冷静了下来,能够分清利弊,再听臣下之言,在他们看来,皇帝英明就英明在这里,万事都不会执拗于自己的喜恶,很多时候都是就事论事。

    这正是有为之君王的最为鲜明的一个特征。

    气氛愈加轻松,范文进则趁机进言道:“文院缺少监管,那不如在之后设立些督学官?”

    温彦博赞同道:“文院确实应该管起来了,不如更进一步,各处书院的祭酒,院丞,主簿等职位,之后皆由朝廷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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