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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作品相关 第一七六五章 正德朝第一战

    锦衣卫千户看起来地位尊崇,但那只是在平头百姓或者是中下层官员眼中,但以谢迁和戴义的身份,根本看不起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

    要不是谢迁拼命忍耐,早就破口而出你算什么东西,敢出来阻拦老夫?

    戴义也有些不满,到底钱宁是因钻营权术和谄媚皇帝才获得今日权位,戴义怕刘瑾,但尚不至于畏惧一个手头没有多大权力的钱宁,当下道:

    “钱千户,你要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这位乃当朝首辅,奉太后谕旨而来,你可知自己言语不当?”

    钱宁笑呵呵地回道:“谢阁老和戴公公见谅,小人虽地位低微,但传达的却是陛下圣旨,若两位觉得小人言语不当,小人在这里赔罪,但若想进入豹房面圣,小人却宁死不从,这事关陛下威严,请见谅!”

    如今在钱宁眼中,只有被皇帝推崇和信任的人才值得他巴结。

    刘瑾是一个,再一个便是沈溪,这两位他都不敢得罪,至于戴义他却丝毫不惧,甚至觉得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比戴义还高。

    至于谢迁,钱宁只是礼数上的尊重,没到毕恭毕敬的地步,因为他早就看出来了,谢迁连见一眼皇帝都难,手头的权力完全被刘瑾压制,政令不出文渊阁,无法干涉他这个锦衣卫千户的升迁。

    戴义想跟钱宁翻脸,却被谢迁阻拦。

    谢迁抬起手,面色阴沉:“这位钱千户,你身为天子近臣,应该明白如何做才对天子有利,对朝廷和百姓有利今日老夫前来面圣,乃受太后娘娘所托,若你继续阻拦的话,莫怪老夫不留情面。”

    软硬兼施!

    谢迁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威压令钱宁屈服,未曾想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善茬。

    钱宁板着脸道:“谢阁老这话可说错了,正是因为在下乃天子近臣,所做一切都要以陛下御旨为先,若放二位进去,不但会令陛下不悦,还会让小人受皮肉之苦,何苦来哉?”

    “两位若抗旨不遵的话,小人可就要传唤宫廷侍卫逐客出门,两位都是体面人,在朝中位高权重,不想落得面子不好看吧?”

    此时钱宁根本不听戴义和谢迁那一套,无论两人说什么,都不让步。

    戴义还想坚持,谢迁却明白此事已强求不得,拉住戴义的衣袖,道:“既然无法面圣,咱们这就回去跟太后复命为妥,看太后如何吩咐吧。”

    戴义一听,不由用诧异的目光打量谢迁,不能理解谢迁为何如此轻易便放弃了。

    他跟谢迁不同,虽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但说到底不过是皇室家奴,做事不成,太后那边有可能会惩罚就跟刘瑾一样,当刘瑾无法完成任务时,便自己动手脚造一些伤痕出来欺瞒,让张太后心软。

    谢迁则不同,作为内阁首辅,本身只是受张太后所托前来劝说皇帝,就算完不成任务,也不会受皮肉之苦。

    张太后没资格杖责一个内阁大学士。..

    但谢迁坚持要回去,戴义也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回宫跟张太后复命。

    就算张太后再着急,朱厚照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有回皇宫。

    夏皇后顺利入住坤宁宫,一切都按照皇室礼数进行张太后很在乎面子,没有把事情张扬开。

    但就算如此,朝野还是议论纷纷,这件事知情人太多,以至于到最后依然未能如张太后所愿守住秘密,让消息传播开来。

    朱厚照常住宫外出现一个结果,那就是他不再过问朝事,朝廷大小事情基本为刘瑾掌控,只有兵部例外。

    沈溪作为对抗刘瑾的主力,未把权力交出,其余各部,就算涉及朝廷谳狱之事,也都被刘瑾把持,以至于从京城为中心辐射开区,北方各府县相继出现冤假错案,以至于民怨沸腾。

    而对沈溪来说,皇帝不回宫,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皇帝十二个时辰都待在豹房,早就把到军事学堂读书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了。

    军事学堂筹备完毕,除了展开正常教学外,沈溪开始着手制定选拔学生的制度。

    兵部在他手上,而五军都督府刘瑾的手还没伸过去,沈溪有钦定国策作为加持,行事无所顾忌。

    但凡有什么新方案,沈溪直接通知五军都督府,就算京营兵马,除了魏彬管辖的三千营,其余军队都要听从调遣,沈溪抽调人员得心应手,军事学堂学生数目,到六月下旬时,从二十多人增加到五十多人。

    但因这些学生基本都是中下层将领,此时宣大地区战事尚未结束,京城处于戒严状态,这些学生日常任务不轻,只能轮流上课。

    来课堂学习,成为这些学生的负担,逃课情况很严重,这跟沈溪最初没有制定相应的惩罚措施有关,很多人干脆一次都没来学习,一些中下层将领因为是世袭军户,大字不识一个,给这些人授课简直是对牛弹琴,对此沈溪只能想方设法克服。

    此时,沈溪关心的除了军事学堂外,还有两件事。

    一个是外地兵马换防京师。

    第二件事则是关于宣大地区那场看起来规模不大,但对沈溪意义非凡的战事。

    因朱厚照对边关战事不再过问,使得沈溪暂时不用担心朱厚照提出御驾亲征之事,宣府这场诱敌深入之战,变成一场需要一定战果的战事。

    但因派出去的援军是李频所部兵马,不归沈溪直接管辖,沈溪只能用兵部调令规划行军作战,而在前方,则靠云柳穿针引线,战事进行非常困难。

    沈溪只能寄希望李频听令行事,但因此人暂且投靠了刘瑾,对沈溪来说也非常难以掌控。

    不过因鞑靼犯边兵马本身就不多,再加上沈溪一系列谋划终于生效,这场战事很快就有了结果。

    六月二十七。

    朱厚照在宫外已经住了近二十天,这天艳阳高挂,因京城正在戒严中,大街小巷一片宁静。

    沈溪从自己家里出来,到了兵部衙门,还没等他在自己的公事房坐下,云柳派人送来的紧急公文已呈递案前。

    云柳送达的情报比朝廷驿马快得多,这跟沈溪平时对斥候的严格要求有关,这些人很多都跟着沈溪和云柳走南闯北,甚至有被沈溪从泉州征调过来的旧部,包括张老五的那些个衙差弟兄。

    另外还有沈溪在东南沿海平息匪寇的旧部,这些人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沈溪建立情报系统后,又对这些征调的人进行了系统而严密的培训,能力毋庸置疑,比朝廷的斥候好了不知多少倍。

    沈溪拿起情报仔细看过,悬在心头多日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在云柳相助下,宣府一线军民,配合李频派出的六百多兵马,跟鞑靼人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虽然最后的主战场不在内长城一线,而是在怀来卫以北地区,结果却不差。

    鞑靼派出的一多千名骑兵被大明军队团团围困,惊慌失措下突围,当场战死一百多名骑兵,另外有一百多鞑靼兵被俘,解救地方被掳掠的士兵和百姓多达六七百人

    相比于沈溪之前对鞑靼的几场胜利,这次战果看起来微不足道。

    但这却是正德皇帝登基后,第一次在对北方少数民族作战中取得的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虽算不上大捷,但也足够振奋人心。

    “贪心不足蛇吞象,若非鞑靼人贪婪,趁着我军‘新败’,劫掠我大明人丁、牲口和财货,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沈溪查看一下,这次大明损失兵马不少,尤其是李频麾下,损失了三百多人。

    沈溪看到后非常担忧:“明明是重兵将鞑靼人包围,鞑靼人又是仓促突围,结果一千多人马,只留下三百,而光是隆庆卫这边就损失三百人,再加上宣府地方人马,恐怕数字要到七八百我大明军队的战力堪忧啊!”

    得到战报,沈溪没有着急上报。

    这种地方奏凯的上报,还是要以朝廷公文为主,私下里情报传递不可以作为依据,沈溪丝毫也没有邀功的意思。

    沈溪心想:“李频取得胜利,虽出自兵部调遣,但刘瑾会不趁机去邀功?刘瑾完全可以把李频说成是他的人,而把这次战事胜利全归到阉党将领指挥有方上现在就看刘瑾怎么跟陛下报功了!”

    在这件事上,沈溪显得不急不躁,虽然这场战事是在他的指挥下完成,但沈溪有意把机会让给刘瑾。

    但朝廷的战报显然比沈溪得到的情报晚许多,一直到次日临近黄昏,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都没得到任何关于战事的情报。

    沈溪心想:“改革朝廷情报体系,看来迫在眉睫了。”

    正德元年,六月二十八。

    太阳斜挂在西山顶上,刘瑾从司礼监出来,由东华门返回自己的私宅,出得宫门没几步,便听后面有人匆忙跑来。

    “何人?”

    刘瑾亏心事做多了,平时进出都前呼后拥,紫禁城里会有太监陪同,而在外便则有锦衣卫和私自招募的打手跟随。刘瑾在朝飞扬跋扈,平时行事却极为低调,为的便是避免被人盯上。

    来人是在司礼监端茶递水的小太监,等几名近身保护刘瑾的强壮太监按住后,刘瑾走过去厉声喝问:“小顺子,你来作何?”

    被称为小顺子的小太监,只有十四五岁,在司礼监没有地位,平时干的都是杂役的活,不过因为人长得机灵秀气,而被刘瑾留意。

    小顺子被按在地上,吓得够呛,赶紧道:“公公,司礼监有紧急公文到了,您快回去看看。”

    刘瑾稍微琢磨一下,便知道小顺子对自己没有恶意,他一摆手,旁边随从都退下,刘瑾道:“以后少这么莽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刺客,若再有下次可别怪咱家不留情面!”

    小顺子赶紧跪地磕头:“多谢公公点醒,小顺子知道错了。”

    “嗯。”

    刘瑾这才点头,折身返回宫门。

    人刚到司礼监,便见戴义、魏彬等人守候在门口紧急公文是魏彬从五军都督府截回来的,还没来得及送兵部和通政使司,直接便送到司礼监,而戴义则是因为要处置一些公文没来得及走。

    魏彬作为刘瑾死党,走上前行礼:“刘公公,这里有宣府急报,说是我朝兵马在怀化一线取得大捷,歼敌和俘敌近千!”

    刘瑾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不会是兵部的阴谋,故意坑骗咱家吧?”

    听到有紧急军报,刘瑾首先想到的便是沈溪耍花样,现在刘瑾把防备沈溪当成第一要务,对关于军队的事情充满怀疑。

    魏彬一怔:“公公从何说起?此番大捷乃由隆庆卫指挥使李频,以及宣大总督孙秀成呈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刘瑾这才释然,他没想过这是什么功劳,不过仔细琢磨一下,又问:“孙秀成,可是之前给咱家送过嗯,让吏部刘尚书来见!这件事不得外泄,若再有战报传来,一律从都督府和通政司衙门给截下来!”

    魏彬非常干练,行礼道:“是,公公,咱家这就去。”

    刘瑾看着魏彬兴冲冲离开,蹙眉沉思,戴义见状上前问道:“刘公公,这件事是否需要马上奏报陛下?”

    刘瑾斜着打量戴义一眼,问道:“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戴义点头哈腰没再说话,刘瑾却琢磨开了:“这孙秀成和李频都是刘宇牵线搭桥纳入我麾下,基本上算得上是我的人虽然作战计划是由兵部制定,但带兵打仗的却是我的人,这次功劳自然也得我来上表才行,绝对不能把机会留给姓沈的小子!”

    刘宇原本已从吏部衙门打道回府,得到魏彬传话,立即马不停蹄往皇宫而来。

    按照规矩,刘宇就算是吏部尚书,也没有资格在不经皇帝传召的情况下入宫,但因此时刘瑾权倾朝野,但凡刘瑾的话,就好像圣旨一样管用,刘宇可以自由入宫。

    刘宇过午门,经归极门、保宁门,抵达司礼监,此时刘瑾正在自己房间桌案后等着刘宇到来。

    “公公,何事召下官前来?”

    在刘瑾面前,刘宇从来都把姿态放得很低,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尚书之位是靠贿赂刘瑾得来,满朝文武也都知道他是刘瑾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刘瑾看着戴义等人,挥手道:“你们且先到后庑,咱家要跟刘尚书交谈。”

    戴义等人识趣地退下似乎是怕这些人把战报传播出去,刘瑾没让他们散班,而是到后庑等待,稍后他还要亲自敲打一番。

    等人离开,刘瑾打量刘宇,道:“至大,问你两个人,你看看是否可以为咱家所用?一个是宣大总督孙秀成,一个是隆庆卫指挥使李频,这二人你应该很熟吧?”

    刘宇曾为大同巡抚,对于宣大地区的官员和将领非常熟悉。

    刘宇暂且不知宣府“大捷”之事,按照自己的想法中肯地道:“孙秀成跟下官关系很好,下官从兵部调任吏部后,还是由下官跟朝廷请旨也就是跟公公您请旨,让他做了宣大总督,至于李频此人曾为兵部沈之厚所用,沈之厚几次进出居庸关,跟此人过从甚密不过李频曾对公公进献不少财货,均由下官转交。”

    刘瑾听到这话,点头道:“那你觉得,只有孙秀成值得拉拢,而李频却需要严加提防?”

    刘宇笑道:“公公此言差矣,孙秀成是可用,但也未必可完全放心文官脾气大,且反复无常,反倒是武将,若给予少许恩惠,便可死心塌地。”

    “李频虽跟沈之厚过从甚密,但他没从沈之厚身上捞着什么好处,如今仍旧只是个卫指挥使,最多得到一些犒赏,但区区钱财哪里放在武将眼中?若公公可提拔重用,此人将来必然会为公公效死命。”

    刘瑾点头:“这就好。”

    刘宇好奇地问道:“不知公公为何突然问这二人?”

    刘瑾不再隐瞒,直接说道:“刚得到边关急报,说是我大明军队在长城内关一线,取得一场胜仗,除孙秀成派遣兵马外,再就是兵部从隆庆卫调度的六百兵马,这次大捷斩获上千鞑靼人,咱家希望借此机会跟陛下表功,顺带提拔一下二人。”

    刘宇笑呵呵道:“那下官可就要恭喜刘公公了这件事虽为兵部布置,但说起来,都是刘公公保举之人取得胜仗,功劳岂不是要记在公公身上?”

    刘瑾道:“是否由咱家保举,还要看二人是否肯归在咱家帐下,你马上找人去说,若他们愿意投靠,在家保管他们万世公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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