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宋末之山河动:第一卷 何处是我家 第922章 训妻
“官家安!”见皇帝突然出现在屋中,吴曦急忙起身施礼道。
“自家人何须多礼!”赵昺摆手,然后一屁股坐在软榻上道。
“官家累了吧?”吴曦见小皇帝满脸的汗水,衣服的后背也被浸透,掏出丝帕要为其拭去脸上的汗珠。
“不必麻烦了,朕一会儿还要沐浴更衣!”赵昺却拨开吴曦的手,又问道,“皇后今日怎么得闲到致远堂来了?”
“臣妾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称官家早已去过,传谕要臣妾自便,不用相陪。如今春色初露,姐妹们也想游园,臣妾便先行过来看官家可有空闲。”吴曦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回答道。
“哦,昨日的公文朕皆已处理的差不多了,余下的皆非要紧的事情,还是有些空闲的。”赵昺想了想言道。
“如此最好,臣妾这便去安排!”吴曦有些兴奋地道。
“风景就在门外,跑不了,也丢不了,又有何可准备的。”赵昺撇嘴笑了笑,又问道,“皇后可用了早膳?”
“臣妾还不及用膳!”吴曦略一施礼道。
“告诉膳房,多备下一份,皇后在此用膳!”赵昺听了回首对随侍的小黄门道。
“谢过官家!”吴曦听了有些意外,说起来除了公开宴饮,他们二人还未曾在一起吃过饭,愣了下急忙谢道。
“坐吧,给皇后也冲一杯茶!”赵昺往边上挪了挪屁股,又吩咐泡茶的宫女道。
“这……”
“喝茶就像过日子一样,试一试才知道好坏。皇后也不必轻易断言,泡的茶不好喝,试过再言!”赵昺见其有些迟疑,指指几上煮的茶道。
“是!”吴曦挨着小皇帝坐下,想想大婚的那一夜两人也未曾相距如此之近,闻到的却是一股浓重的汗味,但是她并不觉的厌恶,反而让她心如跳兔,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皇后在此稍歇片刻,朕先去沐浴更衣!”赵昺看看水还得烧上一会儿,也不想再等,起身言道。
“那……那便由臣妾侍奉官家吧!”吴曦也跟着起身道,而脸上却红的仿佛能滴下血来。
“这……”吴曦大胆的行动,却把赵昺吓了一跳,看着满是羞涩的佳人竟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官家难道是嫌弃臣妾吗?”吴曦没有听到回音,抬起头来看向皇帝道。
“朕……朕只是不习惯!”赵昺知道在这个时代,妻妾们侍奉丈夫洗浴是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否责华清池怎能留下那么多令人遐想,但他还是难以接受,结结巴巴地说了声便转生逃似的离开了。
“娘娘,不要在意,官家自幼就一向如此,沐浴之时从来不需他人侍奉。而官家唯一的是至今不会梳头,自己也穿不好衣服!”这是苏岚走了出来,捧着一叠衣服道。
“这些衣服如此旧了,为何还不换新的?”吴曦被撞破心思,更觉不好意思,转而去看衣服,她发现皇帝的衣服皆已旧了,且还有修补过的地方,皱皱眉道。
“官家说旧衣服穿着舒服,且每日要与兵士们一同训练,新衣服转眼便也旧了,因而常常穿的很旧了才会换新的。其实官家是怕花钱,担心耗费太多,今后怕也会很长时间不会再添新衣了!”苏岚笑着解释了一番,又黯然道。
“这些解释尚宫修补的,若非细看还难以发现。”吴曦闻听并没有多言,而是言道。
“苏尚宫手最是灵巧,官家的衣物大部分出自尚宫之手,别人缝的便说不舒服!”烧水的宫女见水开了,麻利的取过两个盖碗,放上茶叶,冲入开水,将一杯捧到皇后近前道。
“娘娘先用吧,官家喜欢喝温茶!”苏岚将衣物放到一边言道。
“如此饮用,却是能闻到茶叶的清香,且清澈见底,看到茶叶的舞动!”吴曦揭开碗盖,闻了闻,又看看茶色道。
“官家正是讨厌煮茶时添入的香药,还不喜浮在上面的茶沫,也不喜煮茶的繁琐,才改为冲泡,不过喝起来却也另有滋味。朝中的几位大臣品过后,便也都喜欢上了。”苏岚言道,并鼓励皇后尝一尝。
“官家是不是总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让人很难捉摸透他在想什么?”吴曦咂了一口,并未有想想的那么难喝,细品之下在齿间还留有淡淡的香气,她轻声探问道。今天的探访让她发现小皇帝的另一面,其非是外界传说的那样严厉,也非那么不近人情,因而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多了解一些。
“官家做事并非那么莽撞,而是心思缜密,除非触及他的痛处,否则不会做出冲动之事。但官家却也常常会突发奇想,做出令人难以琢磨的事情,可往往都会被他猜中。而宫中一向有传言说官家乃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可预知福祸,通晓世事,如此说来做出些有异常人的事也就不奇怪了!”苏岚恭敬地答道。
“吾在家时,也多曾听到过坊间传言,说官家可以预知阴晴变化,能够驱动天雷,调动神兵神将,且有天地庇护才能够每每化险为夷,每战必胜的。”吴曦言道,“尚宫莫笑,吾也常想,官家五岁便能领兵作战,六岁就继承大统,几乎每战必捷,这岂是一个孩童能够做到的。”
“官家沐浴完毕了,娘娘正可去看看官家是不是神仙下凡。奴婢去膳房看看早膳可准备好了!”苏岚侧耳听听,指指放在一旁的衣服言道。
“这……”
“娘娘快去吧,官家又在叫人了,迟了要生气的!”苏岚看皇后似是害臊,将衣服拿起放到其怀中道,然后出门向膳房去了。
吴曦一时间有些发愣,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十分清楚小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当下又因为灯会之事更是不满,且当前的态度并不明朗。而偏偏七哥又得罪了皇帝,眼看性命不保,家族只怕也会受其株连。这一切让她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但也清楚自己此刻自己的身份已不同以往,首先要维护的是皇家的利益,可也希望自己的家人平安度过此次危机,因而也希望能与皇帝缓和关系。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不觉来到致远堂,现在有了机会却又心中发慌。
“娘娘,官家在催了!”有小黄门这时过来施礼道。
“嗯,在前带路!”吴曦稳了稳心神,抬手言道。
“娘娘!”见皇后进来,在旁服侍的宫女和小黄门赶紧施礼道。
“由本宫来吧!”吴曦进来后,看到皇帝已经沐浴完毕,并没有光着身子,一个侍女正为其擦干头发,这让她暗松口气,挥手让他们出去道。
“皇后?!”赵昺听了急回头,看到吴曦十分惊诧。
“便让臣妾为官家束发更衣吧!”吴曦略一施礼,拿过牙梳道。
“好吧!”赵昺定睛看看吴曦点点头道,心中却荡起涟漪,他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照理说吴曦才是最无辜的人,她也无法反抗父母之言,更无力对抗皇家的安排,而做事也是中规中矩,并没有逾越过去的惯例,严格的说其只是未能秉承自己一贯的做法,也可以说缺乏经验。但是你让一个年仅十六岁,刚刚嫁入皇家的小姑娘就能够懂得其中的奥妙,明白政治斗争的残酷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赵昺想想自己前世十六岁的时候还是个懵懂的中学生,而吴曦却能够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又筹办了大朝会饮宴和上元灯会,而自己只怕连班里的联欢会都组织不起来。可自己将对吴家的怨恨强加在其身上,让其背负着家族的‘罪恶’也实在良心难安。但是政治斗争之残酷,并不会因为你的无辜而能幸免,这对于卷入其中的人都同样适用,怪只能怪你生于权势之家。
“官家,此次臣妾擅自动用内库银钱,让官家为难了!”吴曦一下下的将皇帝的头发捋顺,可心中依然不安,终于鼓起勇气打破沉默道。
“皇后应知当下我朝刚刚收复江南年余,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无论是重建朝廷,还是改善民生皆需要大量资金。且尚有蒙元隔江虎视眈眈,整军备战所需更是浩繁,朝廷收入的赋税也仅能维持。而我朝初定,积蓄几无,一旦战事再起,或是有大灾发生,朕将拿什么应对?”赵昺轻叹口气道。
“臣妾亦知内库所藏为备非常之需,旦有急用可从库中拨付,只是臣妾却未想到灯会所费竟如此浩大,竟将内藏库消耗一空!”吴曦颤声说道。
“皇后既然精通经史,也当知琼州的境况,养活十数万军队,供养行朝就已经十分吃力,内藏库的积存又能有几何?而此次为了朕之大婚,太后亦下诏停止修筑皇陵,迁移先帝灵柩,归葬祖陵,还将自己的积存的私房钱拿出五十万贯,都不足以填补所需,朕只能变卖了内藏库部分所藏才勉强支撑下来。”赵昺没有责怪,而是说明了当前的困境。
“臣妾有失考虑,以为内藏尚充裕,以致铸成大错,还请官家责罚!”吴曦惶恐地道。
“当前是要补齐所欠买灯之费,我们再穷也不至于衣食无着,而百姓却要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此事刻不容缓,朕已经让总计司核实账目,筹集款项。”赵昺言道,“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后有过也不能姑息,至于如何处罚待朕查明后另行下旨。”
“臣妾遵谕,愿自减用度以补不足!”吴曦言道。
“不必,朕再穷也能养得起媳妇。让太后倾囊相助已经让朕面上无光,羞愧难当,若是连皇后的薪俸都要算计,真要贻笑大方了!”赵昺摆摆手坚决地道。啃老就够丢人了,再吃上软饭,那自己真不如拿根儿绳吊死算了。
“臣妾刚刚看了陛下所用皆是旧物,却还要独自承担,让臣妾于心何安!”吴曦听罢脸色黯然地道。
“朕也喜欢锦衣玉食,每日歌舞不休,但是当下外患不止,内斗不休,朕时时如坐针毡。再者朕如此又如何让臣僚服气,三军敬服,万民臣服。”赵昺言道,“古人有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朕需警醒,不能步桀纣的后尘。而皇后掌管后宫,责任重大,也要时时谨记!”
“臣妾谨遵官家教诲!”吴曦说着话已经将头发捋顺,挽起发髻,戴上金冠用枚玉簪别好,然后施礼道。
“朕有些好奇,皇后即已知道咸平侯获罪候斩,为何不见悲伤呢?”赵昺站起身,在吴曦是侍奉下穿衣,他皱皱眉问道。
“官家,臣妾虽然鲁钝,但自幼也接受父兄的教导,懂得三从四德,嫁人随夫的道理。而臣妾在入宫前,父亲亦教导嫁入皇家乃是吴家的荣耀,但自此也就不再是吴家的女儿,而是有了君臣之别,一切言行应以皇家为重,且不可因私废公!”吴曦为皇帝穿上衣服,一一系好道。
“此次七哥儿拦阻圣驾,出言诽谤圣上,自当死罪。臣妾如今即为皇后,理当为官家着想,再说臣妾前夜亦已出宫看过,也算是尽了兄妹之情,如何处置皆由圣断!”
“皇后如此深明大义,却是让朕意外。”赵昺低头看看吴曦,见其脸上闪过一丝哀伤,转眼又恢复平静,“咸平侯此次已是死罪难逃,皇后会不会怨朕太过无情?”
“臣妾怎能怨恨官家!”吴曦抬头看看皇帝道,“七哥自幼顽劣,而父母念其身世可怜,不忍严加管教,乃至铸成大错。可七哥对臣妾一向很好,自幼百般呵护,从没有一句重话。那日见其模样自然心中难过,但其冒犯龙威,诽谤官家,已是罪不可赦,官家依律惩处,臣妾怎能心有怨恨!”
“皇后能为大局着想,让朕甚是欣慰。但是有过必罚,也是朕秉承的原则。吴家管教不严,吴国公也难逃其咎!”赵昺言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