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宋末之山河动:第一卷 何处是我家 第1700章 万万不可
“退休”一词并不是近代才有的概念,现代官员会退休,其实古人也会退休,但古代的退休人群主要是指古代有正式编制的官员们。而“退休”一词也有很多种说法,“致仕”“乞骸骨”“告归”“致事”“致政”“告奉养”“请老”皆是只得一件事。
《礼记·曲礼》有云:“大夫七十而致事”。也就是说古代官员其实很惨,没有劳动法保护,要七十岁的时候才能退休,而古人的平均寿命本来就很短,能够活到七十岁少之又少。因此这样的制度规定,实际就相当于让古代官员们在岗位上工作一辈子,为国家奉献终身。
在现代人看来尽管看着不太合理,但作为礼法之一的“七十而致事”还是流传下来,为各个朝代所遵循,想想前世因为要延迟退休,导致无法躺平领退休金网上掀起的反对风潮,赵昺都觉的汗颜,古代多少官员连退休金都为领到,人家说什么啦!
但是制度规定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古代还有大把的官员即便到了七十岁都未能准时退休。有些年满七十的官员如果口齿清晰,看着不太衰老的,仍然会有有被继续留用的可能,若是不幸长了张娃娃脸恐怕真的死在工作岗位上了。
另外一类人则是大器晚成者,人过七十岁才开始发迹,受到重用自然不能按时退休了;而当下的大元也喜欢使用超龄人员,不过却多是从事医术、阴阳占卜、工艺制造这类技术性官员退休,这样连返聘的钱都省了。对这部分官员来说,他们固然应为受到皇帝的重视而感到荣幸,但是失去自由的滋味也着实有些无奈。
不过,对大部分普通官员来说,主动申请提前致仕,获得批准的概率是很高的。在大宋朝,皇帝为解决冗官问题还会对提前致仕的人员予以奖励。同时,提前致仕也相当于让贤,留出位子给更年轻的人才。
当然古人退休制度也有一定弹性,并不是所有人都要熬到白发苍苍才能离开官场。他们还有一个途径可以告别官场——提前致仕,也就是提前申请退休。官员申请提前退休的原因很多,既有自身能力不够、识趣提前退出的;也有厌恶官场、在利益斗争中失败而被迫退休的;还有要回家侍奉父母、或是自身有疾病实在不能胜任的。
不过古代绝大多数官员会在退休后返回原籍,“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回归故土是中国人的传统意识。而有些官员之所以在退休后不选择留在继续京城,也是因为“长安大,居不易”,一些官员能够在退休后拿到全俸,一些官员则只能拿到半俸,甚至更低,导致在大城市生活不易维持。
可无论是按制正常退休,还是自请退休离职,官员走出衙门的那个瞬间,心情定是无比惆怅的。而赵昺想着伴随自己起于微末奋战多年的老臣将一个个离开朝堂却多有伤感,因为很多人致仕还乡可能就成永别。
伤感归伤感,赵昺也觉的让人七十才退休也不人道,他当年就看着应节严白须上殿就觉得十分不妥,专门赐其座位。可想想随自己打天下的臣僚很多人皆进入老年,以后朝会上皆是一班拄着拐棍,佝偻着腰,头发花白的老头上殿,是不是就得准备一排椅子了。
而让老臣留任,赵昺也有许多不得已,毕竟他起家于琼州,当初弹丸之地也不需那么多官员治理。尽管为了日后着想留任了许多编余官员和几次开科取士,可限于编制和财政又不可能太多,而日后的形势发展超乎预料,收复江南后不过数年又夺取两淮,而今又占据了大半的中原地区。
疆土的扩展自然需要大量的官员管理,差额岂止千百,而这些知根知底的老臣赵昺用的顺手,也更加信任,尤其是如郑虎臣这等中坚力量。而那些新晋官员,一个是缺乏理政经验,一个是也需要时间培养,他也就选择性的遗忘了老臣们的年龄。而当下确是必须要妥善解决的时候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艰苦奋斗半生的老臣,在胜利的时刻却累死在任上……
“陛下,属下有一事禀告。”又闲聊了几句,郑虎臣言道,“斡脱人塔玛曾在泉州斡脱局任职,与事务局打过交道,后又转到涿州斡脱局。得知属下在此,寻来相见!”
“哦,若是小事汝自行处理便好,勿需禀告!”赵昺言道。
对斡脱人赵昺并不陌生,他们其实就是色目商人,因为在早期与蒙古贵族建立关系,不过原先属于私商,但在蒙元帝国建立掌管机构、制定政策给予保护之下,这个特殊的商人群体,私商而兼有“官商”,挟“公权”而牟私利。
拥有政治特权让斡脱人有恃无恐,以权力作后盾经商,而他们在琼州时因为蒙元朝廷对琼州实施经济封锁,为了解决物资紧张的问题,事务局受命与他们接触,通过他们采买禁运物资。后来又与他们合作走私食盐,获得资金。
所以郑虎臣与斡脱人相熟,赵昺并不奇怪,而这些斡脱人确实有本事,不但能将违禁品运进琼州,还说服当时的镇南王脱欢暗开海禁,使得琼州产的私盐可以在江南畅通无阻。而这些人为了钱和私利也会向他们提供情报,那时双方算是‘友好’联盟。
但是随着大宋进入江南,对不法斡脱商人进行了严厉打击,他们也随之退出江南市场,可与事务局依然保持联系,通过走私茶叶和香料等物资牟利,而大宋也通过他们获得了不少良马和皮革、毛毡等军需物资。
此次进入中原,有些斡脱人未能及时逃走,或是留下来观望。但他们也受到打击,免除了发放给百姓的羊羔贷,剥夺了他们的专营特权,有些罪恶深重的人被没收财产,甚至处死。不过其中有些人也曾做过有益于大宋的事情,赵昺也会法外容情,放其一马。
“陛下,这些人所求甚大,属下不敢做主!”郑虎臣摆摆手道。
“哦,此事可涉及机密大事?”赵昺看郑虎臣暗示刘因回避,可其却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没有挪屁股的意思。可能其觉得郑虎臣不过一个管理图书档案的小小阁架,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赶自己走,犯了犟脾气,他只能先行询问,若是关系私密之事自然不会让其留在这里。
“却也非是什么机密之事!”郑虎臣见状也只能苦笑道,“塔玛想仿蒙元例,为陛下理财。”
“陛下,万万不能答应,这些斡脱商人皆是祸国殃民之徒,与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赵昺还未置可否,刘因却是先急了,抢先道。
“哦,此是何故?”赵昺扭脸看向其好奇地问道。觉得这家伙怎么转了性,要替自己着想呢!
“陛下,斡脱商人主要是靠为蒙元权贵放债牟利,借贷利息高昂,且利滚利计算,被称为羊羔儿息,致使无数百姓破产,不得不卖身为奴,以致家破人亡。”刘因言道,“当年真定路遭遇蝗灾,百姓被迫借斡脱的高利贷钱来交纳贡赋,连本带利银子达一万三千余锭。百姓无力偿还,还是史家变卖家产,号召富户捐献才还清了这笔债务!”
“而斡脱商人运营所获得的巨额利润,由蒙元权贵和斡脱商人分成,却不入国库,只是中饱私囊,导致国家财富流失。”刘因又道,“另外斡脱商人还替皇室贵族购取珍异珠宝,以此营利。皇室贵族透支买了斡脱商人收购来的珍异珠宝,无力付钱,就以市舶番货或盐引来支付,斡脱商人因此坐享海贸或官营盐业的收成,使得国家税赋流失,百姓更加困苦!”
“嗯,有些道理!”赵昺点点头赞同道。他其实也知道斡脱商业作为一种特殊的行为,他们的盛衰与皇帝、皇后、太后等皇室成员,有着重要的关系,皇室成员的地位,直接决定斡脱商人的命运,决定了斡脱商人的成败。而这个特殊的商人群体,私商而兼有“官商”,挟“公权”而牟私利,这种合作往往也就为祸甚巨。
“这些还只是其次,斡脱商人扑买、包税更是贻害无穷,奸佞阿合马便是斡脱人出身,其理财手段就是任由各地包税。”也许是赵昺的认可,让刘因觉得有必要再度提醒,以免贪利而被斡脱人所乘,喝口茶道。
“元廷理财全仗斡脱人,其将举国差役税、盐税、河泊渡口税、燕京酒税,甚至还有历代王朝都被视为主要税收来源的正税皆纳入其中,只要出钱,就能从他那买到赋税的征收权,自行征税。反正,在包税人缴足了承包费后,朝廷就听之任之,任凭其肆意豪取。而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取亡国之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