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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法神:正文卷 第六百六十三章 赵玉衡的死里逃生4

    视野在一瞬间变成了苍灰的颜色。

    胸口一瞬间被一支利箭穿透。

    没有剧毒,没有罡风,没有神功,没有武技,一切的终结居然如此突然,如此平凡,如此不合乎一位英雄的末路。

    利箭穿透心脏的瞬间,王铮是不相信的,是拒绝承认的。“怎么可能?我可是拥有主神空间的男人呀!”这样的吼声从心底炸响,却永远到不了喉咙的位置。

    他无法理解灭气箭为何能穿透信仰盾牌,主角光环为何对下面的那个墨绿色的人丝毫不起作用。他更不能明白的是,为何系统会突然剥夺他的“免费回城”技能,为何会突然将他从主神空间中踢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完好无损的肺脏搅动着空气,让他喘息如牛。胸前的开放性伤口中,鲜红的血液仿佛屋漏一样淅淅沥沥地流下来,那颜色太正常,太刺眼,看得杜传昌直皱眉头——这货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血液了,“像娘们第一次一样艳红的颜色”,让他稍微有点不习惯呢。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铮四肢渐渐加力,可是手脚上的感觉告诉他,他正在渐渐放松。鲜血依然那样细水长流地淌下来。他坚持着,咬着牙不屈不挠地硬撑着,却依然敌不过地心引力,他身上黑红色的蜘蛛侠套装在这一刻突然崩解,化成数据流一样的金色小光点消失不见,他本人也失去了这套兑换品衣服赋予的攀爬能力,直接从高高的房梁上掉下来。狼狈又无奈地重重摔倒在地。

    他的脸先着了陆,紧接着胸膛重重磕在地上,将箭矢磕碰锝从背后透出来,形成一道小小的鲜红色喷泉。他趴在地上,以一个彻底的失败者的姿态迎接死亡。

    “这不可能!……免费回城不可能失效的……回城!回城!回城!”在在生命的最后,王铮依然觉得这世界上陡然之间就充满了不可能,信仰盾牌不可能这么脆弱,因为介绍上写明白了是“无敌”,免费回城不可能突然失效,因为介绍上说清楚了是“最后的底牌”,而尤其不可能的,就是他王铮不可能就这样像个小喽啰一样死掉,死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小副本中,死在这支不明不白的破箭之下,他是主角,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强的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大英雄,他是勇往直前的救世主,无脑踩敌人脸的龙傲天,龙傲天怎么可能会死?

    然而一切不可能都在现实中发生了,他没有踩别人的脸,却被杜传昌这个他看起来就是个无名路人甲的家伙用鞋底狠狠踩住一侧面颊,另外一侧深深埋入沙土之中,他身上的一切关于龙傲天,关于水晶宫,关于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物品,技能,依仗,底牌全部在这一刻消失了,他被主神空间除名,没有免费回城,没有兑换商店,没有系统界面,他就像一条臭咸鱼一样毫无震撼感地死掉。

    “我是主角,是主角啊!主角!懂什么是主角吗?臭老天!”他最后的意识,就是这么一道充满了不甘不忿的念头,他的灵魂,彻底消散,他的尸体,大概会被毒龙教拿去炼制什么丹药吧。

    “回城?莫名其妙。”当尸体彻底冷却下来的时候,杜传昌移开了脚,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球暴突的尸身,倾注了难能可贵的三分之一秒的关注。然后彻底移开视线,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小瘪三为何要在临死前大喊三声“回城!”,他更不会知道,看似完美无缺的群体弱智光环,具备着受到敌方将领击杀就会彻底烟消云散的致命缺陷。杜传昌唯一能够稍微感受到一点的,就是这个家伙在被灭气箭射死之前,具备着完美的,甚至有些偏向于无敌的战斗能力,杀了他,杜传昌多少感受到一点点得意的情绪。

    又一位龙傲天倒下了,然而没有人为他们的死默哀一秒钟,也许别的什么宇宙空间里还流传着他们狂拽酷炫吊炸天的传说,可在这里,现实终究是现实,龙傲天们没有错,一切都是他们“全知全能,完美无缺”的能力的错。银尘那么逆天的家伙,也有不能被困锁不会炼丹药不会永久附魔的弱点呀,有弱点的人,尤其是战斗能力有弱点的人,才是被这方天地认可的,正常的人。

    ……

    杜无心在发出那一式曼妙又狠毒的暴突毒触拳之前,就已经预判好了结果,赵玉衡这个来自崇王府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废材,将成为最好的杀鸡骇猴的材料。她刺出左拳,直冲要害,只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一切麻烦都不再是麻烦。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这逃难的队伍中,有一个人比她心思更加巧妙。

    无论杜无心多么毒得没了心,她始终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娇滴滴的小姑娘,童贞未破的她,还没法和这世上真正机巧善变,城府深暗,冷漠无情,见机行事的厉害女人比心机。

    她并不知道,她面前要队对付的人中,真的有这么一位心机深沉,卖队友绝不眨一下眼睛的女子。

    在她出拳的那一瞬间,王雨柔就已经看破了她的心思,也看穿了她的所有后招,更在那短短的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刹那,想出了一条丢卒保帅,确保赵玉衡能够逃得性命的万全毒计。

    杜无心的毒,是拳脚的毒,而王雨柔的毒,是心计的毒。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明明在赵飞流侧后方,在赵玉衡侧方的王雨柔,一边发出蝙蝠一样尖锐刺耳的惊叫声表达自己内心的恐惧,一边仿佛下意识地,本能地,“不经过大脑”地轻轻一推,就将陡然停下身形,内心之中的希望正在迅速冻结成绝望的赵飞流,推得猛然向侧前方踉跄了一步。

    包括杜无心,包括赵飞流自己,所有人都觉得都觉得这一推纯属无意,只有王雨柔自己知道,这一推是算计好的。

    她用的力量就是那么恰到好处,恰好让赵飞流挡住了赵玉衡的半边身子,又恰好让赵飞流身子微微前倾,将心脏的位置,硬生生摆在杜无心袭来的路径之上。

    于是杜无心出拳之后,得到的只有一阵巨大的惊恐,和悔恨。

    噗呲!

    猫爪一样的拳刺,准确地刺入了赵飞流的心脏位置。那一瞬间,逃难的人停下来了,追逐的人停下来了,拦截的人停下来了,暗中监视的人,也停下来了。

    最初的一秒钟,是静止的,似乎只有时间本身在流动,其余的一切似乎都已经禁止。杜无心的暴突毒触拳后续招式再也施展不出了,她瞪着大大的墨绿色眼睛,呆呆看着受到了致命一击的幼王找飞流。

    “怎么……可能?”她轻声呢喃着,语气中没有惊悖没有不相信,只有一股滔天的恐慌。给教主办事,失败了还有第二次机会,可是给建州奴儿的首领办事,一旦失败就会迎来彻底沦丧的惩罚。

    杜无心呆呆瞪着赵飞流,既不进攻,也不防守,甚至连赵飞流用尽力气抬起一只蕴含了罡风的手都毫无所觉。她在那一瞬间首先想到的是北人和毒龙教之间的各种龌龊,这之中饱含着一条最危险的协议,那就是合作过程中,只要毒龙教弟子办砸了事情,这名弟子就自愿到建州八旗为奴。

    杜无心不知道建州奴儿们究竟如何捏住了教主哈罗的把柄,也不知道高层之间究竟为了什么利益这般妥协退让,她只知道,身为魔道,一生之中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为失败就是死,就是永不翻身的奴隶契约,可问题是,她此时,正在办砸一件北人看来相当重要的事情,她甚至将北人这次劳师远征来到东海秘境的目的给搞砸了一小半。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没有领教过成年人世界中的糜烂肮脏,还太稚嫩,承受不了太多的折磨。一想到自己将来要被强加一个“女奴”的身份,杜无心那小小的身体就忍不住战栗起来。她想哭,可是这可怜又可恨的小女孩,在毒龙教中呆久了,居然连眼泪怎么流都忘了。

    “王爷!!”赵玉衡的尖叫声,将所有人唤回到现实中,几乎静止的时间,似乎又开始原速运转起来。赵飞流在这个时候,才在拳头的冲击力之下向后倒去,很顺畅地倒在赵玉衡的怀中。

    “王爷!王爷!坚持住呀!王爷!”赵玉衡高叫着,眼泪居然就在这个时候流了下来。男男授受不亲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立场,阵营,和尊王世子的关系之类也统统顾不上了,此时的他只想紧紧抱住这个和自己有过一段同生共死经历的男子。

    “王爷!坚持住啊!再有一会儿,一点点路程我们就可以脱困了!坚持住呀!脱困了我可就能想办法救过来你!”赵玉衡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急切地轻微晃动着赵飞流,却只感觉到赵飞流的身体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沉重。

    艳红的血从伤口流出来,如同瀑布的微缩模型,可是过了没有两秒钟,那流出来的血液,就已经变成了黄绿色的脓水。刺穿心脏的伤势是致命的,和有没有剧毒并无关系。

    杜无心彻底呆住了,而神罗门的那些随从们,在赵飞流遇刺的瞬间就悄悄散开了队形,准备大厦将倾各自飞,而身后跟上来的毒龙教弟子们,则一个个亮起狼一样贪婪嗜血的眼眸,分散开来,准备来一场刺激的狩猎血宴。

    宽阔沙土路的中心,只有赵玉衡紧紧抱着赵飞流,不离不弃,只有三位来自百花园的娇美女孩,布下三才阵拼死守护。人情冷暖世态沉浮在这个时刻,也不需要额外的说明了。

    “玉衡……”赵飞流这个时候才开始回应对他不离不弃的崇王世子,之前的几秒钟时间里,他并非完全呆傻,而是飞速地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平时,他在一圈假正道的包围之下,靠着自己亲王的身份,写一些充满了负能量的毒鸡汤文章,仿佛文明世界中的键盘侠一样愤世嫉俗地诋毁着整个世界,内心之中,对于自己的这种“清醒”和“敏锐”到底还是很自豪的,可是在即将死亡的一刻,回顾起自己充满了屈辱冷漠隔离与痛骂的一生,才霍然发觉,自己这二十年的生命,不过是一场纯白的虚无。

    “玉衡,拿着这个,为本王报仇!什么真王尊王,都是南国的王,和北人势不两立的……”赵飞流那年轻又愤世嫉俗的眼睛里流过纷繁的虚空,仿佛一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却又什么念头都没有形成一样。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知道自己真正痛恨的人是南国皇帝,是后党,是明泉之流,他也知道自己就这么死去很不甘,很憋屈,很无能,可是他这些都没有计较,只是让赵玉衡去报仇,甚至动用了秘术,让原本只能跟着自己的下品玄器宝剑,成功变成了赵玉衡的神兵。

    他大义凛然吗?他在死前幡然悔悟了吗?他终于看出来南国内部的斗争的不过是浮云,真正的敌人是北人了吗?不,他没有,在在死前,依然维持着一个假正道的演技,依然进行着“毁人不倦”的伟大工作。他临终托付的任务,光鲜亮丽,没有人能挑出些许毛病,可问题是,眼光毒辣的赵飞流,将找北人复仇的重任,托付给了一位最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人。

    庄严的使命,所托非人,这不是赵飞流这样的陨落亲王的悲哀,而是他这种喜欢拿大帽子扣人的人的心计。他在即将死亡的这短短几十秒中依然费尽心思地坑害着南国皇室,坑害着自己的血脉亲人,他让赵玉衡为自己复仇,实际上就是想害死赵玉衡而已。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