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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法神:正文卷 第八百五十章 天下无敌

    赵光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轻松道:“你将这个消息告诉韩霜似,看看他怎么说。他能与寡人论兵,想必也能猜到,潘兴的那位,钱紧,兵紧,加上禁军操练不勤,行动迟缓,一时之间,最多也就能派出四万大军,于十日之后攻打炼魂山,我等这边,集结天下有识之士,刚好可以从苦荞教起义和鬼谷行省饥民起义中各收服一支义军,十天内必定赶到炼魂山附近,如此,我等便有六万大军可用,根本不足为惧,而炼魂山上我等熟悉地形,又多陷阱布置,可以用极小伤亡,全歼敌军,到时候,敌人士气重挫,赵光灵那篡权伪帝估计只能龟缩潘兴不出了!你去问他,看看他说的和寡人说得,是不是一样。”

    王霸丹下去一问,果然一样,只不过韩霜似又加了一句,陈友士性格懦弱带病保守,只怕不会轻易出击,只会坐视战机流失,因此围而不攻,令其坐困自危,更易得手,赵光叔听到这回答,十分满意,夸赞了几下韩霜似,突然眼珠一转,竟然将静妃娘娘赏赐給韩霜似做“糟奴”。

    “糟奴”,比贱奴还低一等,是最下贱的奴隶,说白了就是人肉玩具,主人可以随意打杀,残虐,甚至烹煮食用,而且不能穿衣服,不能睡床,必须一直戴着镣铐,或者一直被绑缚着双手,主人不玩的时候,要被关在笼子里,几乎连牲口的待遇都没有。第七王朝建立起来之后,“糟奴”制度其实已经废除了,而赵光叔为了犒赏韩霜似带兵围困灵皇之功勋,居然开历史倒车,重新恢复了这一吃人制度。

    他这么做,一为羞辱灵皇,二为韩霜似报满门之仇,三为敲山震虎,警告三方投注,不愿意彻底忠诚于他的崇明王府!

    他的这个决定很快被凌华皇后截获了消息,也被灵皇知道了,结果,两人商量了几秒钟,就决定将消息完全压下来,瞒着崇明王府。而此时,崇王府,还沉浸在荣华富贵的盛世幻梦之中。

    【北国飞燕城】

    天,阴沉沉的,一道道微风在空旷的街道上扫过,将原本翠绿的树叶扫下来,将原本懒散炎热的夏季扫成肃杀的初秋。

    聂挽留全副武装,黑色的铠甲外面已经罩上了一道大红为底,金色秀好的披风,胸前也挂着一张青铜打造的,鎏金纹样的令牌,这些装饰此时还暂时是装饰,以后,会变成正一品武将的证明。

    他站在送行队伍的最前方,他身后站着一位容貌苍老的,穿着和他一样的铠甲的老将,那位老人须发全白,一双眼睛却如同最强壮的雄鹰一样,锐利如刀锋。

    他们身后,就是整整齐齐的黑色方阵,黑色的锁子甲重铠,黑色的羽毛肩饰,黑色的重型铁枪,还有同样黑色的,用于抵挡弓箭的小圆盾牌,一排排一列列,一行行一片片,就将这一作小城北边,原本只供南国巡防营摆弄些花拳绣腿的校场填满。这些人都微微偏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一队金黄色的车队,目光中有虔诚,更有狂信徒一般,名为牺牲的决意。

    金色的銮舆,和灵皇的那座銮舆比起来,简洁,硬朗,少了许多柔美繁复,多了一分雍容大气,那銮舆旁边,金色的人马连体重铠锁子甲,将骑士与战骑融合为一,变成有生命地黄金护盾,拱卫着一分曾经蒙尘的圣洁。黄金的銮舆,黄金的导引马车,黄金的护驾弩车,黄金的三百骑士,就在这纯黑方组成的铠甲城墙与长枪丛林中慢慢走过,驶向遥远的北方。

    北武帝的“南巡”结束了,和灵皇完全不同,这位年轻的皇帝,南巡不是为了打猎,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看一眼,在最前沿厮杀着的将士。

    没有感动的泪水,因为泪水早已私下里流干,没有歌功颂德的祝词,因为皇帝与臣民们共同的事业还未完成。在这里每一个能站着的人都知道,銮舆中的皇帝,从登基以来,每年只有在元旦的时候,娱乐一天,其余的时候,连休息都很少,更别说丝竹乱耳,歌舞升平。

    他甚至没有在登基以后,留下子嗣,和艳后的孩子,还是在他夺位之前,生下的。

    没有泪水,没有祝词,甚至没有临别时候的赠言与讲话,没有酒席,没有歌舞,甚至没有在临走的的时候,和聂挽留这样的将军握一次手,拥抱一下,说几句掏心的话,更没有任何一个文人,敢于在这个时候马屁如潮。

    能用于送别的,只有军歌,北人的军歌,北国的军歌,北帝的军歌,甚至是,第六王朝的军歌。

    那军歌,是聂挽留从血阳城离开后,将淤积在心中的各种感情倾吐出来,才写成的,那军歌不用任何乐器伴奏,能作为伴奏的,只有战场上厮杀的声音。

    “罡风起,”

    “军势团结,”

    “壮怀激烈!”

    “战马鸣,”

    “长风动军旗,”

    “一鼓作气!”

    “双手铁枪追风刺,”

    “胯下奔马沙尘起,”

    “铁角冲杀军势齐,”

    “枪锋急旋破铁壁!”

    “回首望,”

    “苍茫草原,”

    “无界沙海,”

    “良田纵横,”

    “山高水深海阔林茂,”

    “落日流罡雄关奇!”

    “皆为王之地!”

    “帝挥鞭,”

    “北定草原乱世劫,”

    “西平荒漠人鬼道,”

    “东收江河入海口,”

    “南出天剑伪朝惊。”

    “山海壮志,”

    “百年不辍,”

    “此生只为天下济!”

    “枪锋指,”

    “邪魔退,”

    “身后父老听捷报,”

    “男儿泉下终不悔!”

    “青山幸埋文臣骨,”

    “白铁荣铸将军衣。”

    ……

    歌声起,罡风跟着旋转起来,一座座百人方阵上空,慢慢凝聚起铅块一样的云朵,一道道并不猛烈的风从四面八法汇聚而来,更渲染出一股悲凉的意境。銮舆缓缓行去,越来越远,向着北方,向着家的方向。男儿们的军歌就缠绕在那銮舆之上,仿佛希望随着銮舆,一起回乡,传递到家乡父老的耳边。

    思乡之情在胸中沸腾着,越来越滚烫,却没有一个人,留下一滴眼泪,眼泪已经流干了,早在战友们马革裹尸的时候,此时没有眼泪的眼睛里,只有那銮舆渐渐远去的影子。

    这些黑色的铠甲者们,每一个都十分明白,这次凝望北方,凝望家乡的方向,或许就是生命中最后的回眸,因为当他们转身向南的的瞬间,他们也直接面向死亡。

    銮舆慢慢地,安安静静地朝前行驶着,似乎纹丝不动,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那里面有一道深情而凝重的目光,始终对着这雄宏的军势,从每一张脸上划过,似乎那个人想要拼命记住每一个人,因为他知道,这次离别之后,便只剩下缅怀。那一道道黑色的身影,都将消失在战场之上,用他们自身的消失,换来名为大业的天下太平。

    远了,远了,一道道黑色的身影,慢慢变成一片片黑色的方块,最后变成一道黑色的粗线,然后,就被城墙挡住,接着,城墙变成一座小小的城池,城池变成一只小小的盒子,盒子变成一颗小小的黑豆,黑豆,消失在极南的地平线上。

    “陛下!”这个时候,銮舆之中,才有一道年轻的声音,提醒了那目光的主人。

    銮舆的黄金色布帘,终于动了动,将目光折断了。

    “朕终于明白,聂将军的黑羽军,为何能成为天下绝唱!聂将军排兵布阵,不如帝厉摩罗奇诡,不如竭磨凶狠,不如老时灵巧,方方正正,本本分分,缺少变化,却总是诸军之中,威力最强的,原来他的诀窍不在于军势本身,而在于前期的训练,在于那些组成军势的人。”

    年轻的北武帝收回目光,轻声感叹着,似乎对这次已经落下帷幕的南巡意犹未尽:“能将一群农夫训练成如此勇士的人,该当得起正一品吧?”

    “陛下说的是。”和北武帝一起坐着的,还有一位十七岁的少年,那少年皮肤白皙,相貌俊美如同仙子,加上身形细小柔弱,看起来真的像个姑娘,可是脸上两道交叉的刀疤,将他的纤细柔美完全破坏,却并未让他变得丑陋了一丝一毫,反而更增添出一分凶狠冷冽的气质,这个人,就是烽火连城四大公子中最神秘,也最强的纳兰血魔,刚刚听了皇上的话,便赶紧迎合。

    纳兰血魔,如今的纳兰家的家主,纳兰家唯一的幸存者。

    韩霜似为宗族灭门痛苦的时候,这位十七岁的少年,也一样痛苦。韩霜似可以找赵光叔以图报仇,而这位,只能躲在年轻的皇上身边,苟且偷生。

    肃亲王进入东海秘境的时候,建州奴儿部落,就迎来了内部大清洗,原本的正黄旗被毒杀殆尽,没死的,除了血魔尽皆成了俘虏,成为血脉秘术的实验品,而新的的正黄旗上台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部族,变成了如今的“影子大帝”纳诺家族。

    这个家族,隐忍潜伏了千年,势力盘根错节,渗透南方北方,在犬儒中影响力极其巨大,是“奴”文化的代表,他们对于北武帝朝政的干预,不是牵制,而是隐形的压制。

    北武帝这次南巡,未必没有从凤凰城里逃出来,暂时避祸的心思。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只有聂将军能训练出黑羽军吗?”北武帝听到了血魔的逢迎之声,索性来考一考这个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文臣。

    “简单,只有聂将军能让那些兵士明白到底为什么要打仗。”纳兰血魔侃侃而谈:“当兵打仗,有人以军饷诱惑之,让兵士知道打仗可以发财,有人以皇命压迫之,让士兵知道打仗为了皇上,有人以军功诱惑之,让士兵明白打仗可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有人以大义感染之,让兵士认为打仗就是对的,不为什么,而聂将军,让士兵们真正明白了,打仗,不为财,不为美色,不为皇命,不为荣耀,不为所谓的道义,只为了让家乡的父老,活得更好。至于没什么偏偏这个理由就能让士兵们如此效命,能让黑羽军变这么强,这个,微臣却不知道了。”

    “朕知道。”北武帝轻声说道:“虽然朕也是听聂将军说起,才知道的,不过,从昨天开始,朕越琢磨这个,越觉得有理。”

    “还请陛下解惑。”

    “因为聂将军治军,应和一个亘古不变,在千年文明之中被反复印证却从来没有人很好总结出的道理。”

    “什么道理?”

    “为家乡父老决战者,天!下!无!敌!”

    ……

    【南国潘兴城·崇王府百花园·潇湘馆】

    “小姐,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进一粒米了!”紫鹃端着一碗小米粥轻轻来到林绚尘的床前,轻声细气地说道,语气中尽显焦急和担忧。

    床上病卧着的小女孩,脸色极其苍白,身体微微发着烧,一对秀丽的罥烟眉轻轻皱起,更显出一种病娇又柔弱的美,她微微张开眼睛,又缓缓闭上,轻轻地,几乎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我……吃不进去。”她气若游丝。

    “小姐,你可不能……”紫鹃的眼里已经含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能从眼眶里漏出来一滴。林绚尘自从二爷回来之后,就病倒了,五年来十分罕见地第二次病倒,而且日渐沉重。说来也蹊跷,从王府人人为二爷接风洗尘到小姐一病不起,前后居然只差了几个时辰。

    “不会的,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她喘息着说,声音甚至都渐渐微弱下去,简直眼看着就要闭过气去,紫鹃吓了一跳,根本顾不上手里名贵的景泰蓝汤碗和上好的小米粥,直接往旁边一扔,整个身子就扑倒了林绚尘的旁边。

    “小姐!小姐!!”她哭喊着,声音越来越凄厉,而林绚尘此时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