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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法神:正文卷 第四百一十章 临终,预言结束

    正是因为这种荣耀,才让她敢于,或者说自以为敢于面对北国鞑子们的任何酷刑,面对被许多鞑子兵欺凌污辱的残酷命运。“哪怕是那个叫北辰星的家伙,我也不怕!”尹雪梨给自己鼓劲道。她呆坐在椅子上,集中意念,强迫自己彻底忘掉了即将被拷打欺凌的恐惧,足足用了30秒钟,才真正让内心平静坚硬起来,这个时候,这位“后知后觉的傻姑娘”才想起来该看看究竟是什么弄醒了自己。

    她原本处于心力交瘁的昏睡之中,突然感觉到一股混乱邪恶的罡风从左前方袭来,这才本能地一惊,睁开眼睛。她目光时而凝聚时而涣散地盯着被紧紧困缚着的两只膝盖,绵密柔软的内心之中战车般轰隆隆地碾过许多惶恐,壮志,决心,虔诚与绝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才抬头向罡风袭来的方向看去。

    她猛然吸气,使劲吸气,差点将自己给呛死,最后总算没有发出一声防空警报一样的尖叫。她瞪大了清纯漂亮的眼睛,借着牢房里昏暗黄光,骇然看着自己左前方的铁栏杆。

    一张魔鬼一样的脸,夹在2根成年男子手臂般粗细的铁柱之间,朝里面窥探着,不,那不是在窥探。尹雪梨清晰地看到一股股黑雾一样的罡风,从抓着那2根铁栏杆的手上发出来,仿佛万吨水压机的工作面,正一点一点地弯曲着那2根粗壮的铁柱。没有声音,只有灰黑色的铁柱慢慢变弯曲的慢镜头,从开始的一点点弧度,到后来慢慢扩张,几乎就要变成半圆的形状。

    那张鬼脸就在2根铁柱中间,眼球暴突,一道道血丝和着黑暗闪光在那一双黑蓝色眼睛里不断浮现出来,看起来仿佛恶魔之瞳。那鬼脸的嘴唇向四周奋力扩张,艳红嘴唇上滴滴答答地落下黑红色的液体,一股血腥味和腐臭味混合着的难闻味道扑面而来,熏得尹雪梨眼冒金星。鬼脸的嘴唇中间,森白的牙齿紧紧咬合,一滴滴黑红的血液,就从牙缝中慢慢渗出。

    那一双抓住铁柱的手,枯瘦惨白,仿佛没有任何皮肉的鬼手,骷髅般的指节,在那铁柱上面极高频率地颤动着,幅度非常小,一道道黑色的气劲,蕴含着万吨级龙门塔吊般的可怕力量,正一点一点地将原本可以阻挡化气高手任意攻击的铁柱,扭曲变形。

    “你……是人是鬼?”尹雪梨的声音虚弱疲惫,又满是不可名状的惊恐。她低声问完那句话后,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垂下眼帘,不再做声,甚至不再看那鬼脸一眼。

    “随你们北人怎么折腾,反正不该说的,我就不说,要杀要剐,要蒸要煮,悉听尊便!”她心里打定这样的主意,嘴上却是一点点声音都不肯发出了。

    1分50秒,那2根铁条已经弯成了接近半圆的形状,朝外侧斜着张开,仿佛一张被打落了所有牙齿的失败的嘴。那宽度可以让一个不太胖的成年男子微微侧着身子进来了,尹雪梨听到铁柱发出最后一声极轻微的“嘎吱”,仿佛临终的惨叫,便稍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魔鬼”,想着他到底进来干什么。

    鬼脸的主人半弓着身体,脚步虚浮地钻进来,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样东西。他走近了,尹雪梨陡然闻到一股男子特有的沉重厚实的气息,那气息明明狂乱残酷,此刻居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温暖。她抬起头,这是她身上唯一可以转动的地方。她半仰着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毫无惧色地注视着那张鬼脸,一秒钟后,她的眼睛里突然噙满了泪水。

    她见过这张鬼脸。

    她被鬼脸的主人擒获,在都护府的房梁上闪躲腾挪,一发发深红色的火球从后面追赶过来的黑色身影那里发射过来,爆炸成绚烂的火光。她像现在这样,被绑在椅子上,看着鬼脸的主人受尽常人不可想象的恐怖刑罚,血肉分离,甚至连内脏都被取出来过,鬼脸的主人却如同蒙主召唤的圣徒,自始至终不发出任何声响。他就是他,那个据说来自魔威阁的人,那个想把自己绑架到某个地方的人,那个一定是来救自己的人。

    “你为什么……要来?……”女孩的声音带着一层淡淡的哭腔,然而鬼脸般的男子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他蛮横地扯起尹雪梨身上的铁链,勒得她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下一秒,合道2重一样的可怕罡风在方寸之间轰然爆发,只听一声非常微弱的“嘎吱”声,被那男子握在手心里的一截铁链,直接变成了一把铁屑。

    那男子手忙脚乱地解开尹雪梨身上的铁索,一双白骨一样的手爪很不客气地擦过她的胸脯两次,让他的脸上飞起两朵羞红。【】“轻点啊!别急!”她的双手能够活动的时候,一边这样轻声说着一边伸手去帮忙解开脚上的锁链,可是长期血液不流通的双臂此时简直比两把石锁都难指使。她的动作扭曲又无力,最后只能看着那人解开她脚上的锁链。

    她得救了。

    男人退后,似乎是出于礼节,她看到那男子张开紧要的牙关,似乎正准备说话。然而就在他说出第一个声母之前,一口带着腐烂内脏的黑血从口中满溢而出。男男子身形猛然一阵摇晃,作势欲倒,尹雪梨登时跳起来,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就将他一把扶住了,入手之时,她只感觉到那男子的身体,不是一般的轻。

    “你这又是何苦来呀!我早已萌生死志,也不怕那些北人鞑子们杀我,打我,折腾我,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尹雪梨压低了声音凄凄切切地埋怨道,她可听人说过,年少吐血,那是神功运行出了岔子,或者受了外力猛击,不过内伤而已,静养月余总能好了,可是吐血之中要是带着碎裂的内脏,呈现红色软快,那绝对就是命不久矣,很难活过两个时辰了。尹雪梨自知和这位“魔威阁的男子”素昧平生,甚至在立场上都是敌对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如此豁出性命的救自己,她更不愿意因为自己,再平白无故地让他人送命!

    ‘你快吃……那些东西,没有毒的……’男子吐了一口血,只觉得丹田里的元气仿佛被砸烂的水缸一样一泻千里,眼看着就要完全流光了。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可是浑身上下传来一阵阵酸痛无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让他难受,只让他感到万分惊恐。他强行提起一口元气,狠狠将《胎息秘术》运行到极致,体内的元气几乎全部凝滞不动,却依然感觉到丹田里贼去镂空。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灰暗的惊慌,却很好地掩盖下来,没让面前的姑娘知道。他终于还是站立不住,只能坐下来,双手撑着地才没有让自己直接躺下。他喘匀了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快!将那些东西都吃了吧……你一定饿坏了!”他强撑着伸出一只手,要去抓刚刚放在地上的两个包袱,尹雪梨赶紧先拿过来,三两下解开,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眼圈一红,眼泪珠子就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了。

    一壶酒。

    十几块肉干。

    她曾经多么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啊!她在过去的一天一夜之中,曾经多么希望能有人送来一滴水,一片肉干啊!她就在刚刚几秒钟前,还饥肠辘辘,胃囊里仿佛点燃了一堆业火,烧灼疼痛到难以忍受,可是这一刻,这一秒,她的食欲一下子全部没有了,她的肠胃冷却下来,内里一片空洞的虚无,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干净的血色黑洞。她不要吃,她不想吃,她不肯吃,她不敢吃,她知道她在上面每咬一口,都是在吃眼前这个男人的命啊!

    “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青年男子催促道,他的脸色开始慢慢变黑了,那是身中剧毒的征兆。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尹雪梨的声音里全是哭腔。

    “快点!动作快点!还可以出去的!”那男子坚持道,说完就慢慢躺在地上,一声不响地拼命运转起《胎息秘术》来。他此时全身皮肤惨白转向灰白,又由灰白转向灰黑,明明看着就要彻底变成炭黑色,中毒而死,可是他依然一声不吭地魔运功力,继续做那不可胜利的抗争。尹雪梨看着他,轻轻张了张嘴,却最后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她清楚自己发出的下一个音节,必定是悲痛欲绝的哭声。

    又一个人,为自己而死!

    尹雪梨前所未有地恨自己,她甚至想拿起酒壶砸烂自己的脑袋,这样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这样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第四个人来为自己送死了,可是她不能。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男子脸上扭曲着的肌肉,清楚地看到他胸前的皮肤突然间变白了一块。她感觉不到他的罡风,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可是她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依然在努力,哪怕毫无希望,也依然在努力。

    尹雪梨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了。她拿起包袱里的肉干,狠狠地一口咬下。她想明白了,即便不吃,眼前的男人也绝不可能活过来,因为她没有任何解毒的办法,甚至此时体内的元气,也因为服了散元毒丹而暂时溃散,仅仅能凝聚出两三成的元气,对于他身上的剧毒来说杯水车薪。她不再把那些肉干当成那男子的命,而是当成的他的恩,他的义。她知道他出身魔威阁,可是这并不能让她认定,他是一位义薄云天的正道。

    她狠狠咬着那些肉干,几乎饿得穿孔了的肠胃感应到了食物的芬芳,全力运转起来,她此时的吃相和淑女无缘,她也绝不会顾及这些了。她必须快一点,必须快一点,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就有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她不怕死,却万分害怕这个魔威阁的青年男子,在她面前被乱刀分尸。

    她飞快地吃完了所有肉干,肚腹饱胀之余依然咽下了所有的米酒。她突然想起眼前这个男人还没有吃过任何一口,正羞愧之余,看到他全身蔓延起黑色的细线,肚腹之上甚至已经出现一块块黑斑,这才反应过来他早已身中奇毒,根本不能吃任何东西。那些肉干,只怕任何一块都可以划烂他脆弱的肚肠。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仔细听又一片安静,她这时才意识到此时早已是深夜了,狱卒们都要休息,哪里还有什么人走动呢?

    深夜的牢房并不安静,女孩子们低微的哭声此起彼伏,听起来更有一股令人神伤的凄婉。尹雪梨已经顾不得这些命运悲哀的姐妹们了,她甚至没有时间怨恨那个糊涂又自大的龙傲田。正在吸收着肉干营养的她此时精神高度集中,仿佛有了挥霍不完的精力。她轻轻走到牢门跟前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几间牢房里的油灯都被弄没了。兴许那些没被绑住的姐妹们想合合眼吧?她灵机一动,悄悄走到牢房最里面的墙壁前,摘下油灯,慢慢走到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轻轻吹灭了油灯,她一手拿着油灯,另外一只手紧紧攥着从油灯旁边的墙洞里拿来的打火石。

    光线一下子昏暗至极,只有远处的传来静止着的黄光,女孩们的哭声渐渐微弱下去,显然,时辰已经到了最人困马乏的那一刻,无论狱卒还是囚犯,都想歇息了。

    她就这样静止在不完全的黑暗中,等待地上的男人起来,或者说,死去。

    她开始数自己的呼吸,数到一百下,那人不起来,她就只有独自逃跑了。她知道自己无论能不能逃走,都必须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因为这是那个男人用命换来的,她绝对浪费不起别人的生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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