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江山:猛虎卧荒丘 第一千一百零六十五章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大年初一是越来越近了。这个全世界都为之瞩目的日子,所产生出的巨大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
对于欧美世界,陈鸣退位所引发的变化现在还完全不能估量,因为他们都拿不准陈鼎的性格和为人。纵然陈鸣当初有‘李世民第二’的称呼,也不可能拿千年以前的地球首任天皇李治李小九来代入陈鼎。
无论是个人生涯还是人生经历,陈鼎与李小九都完全的不一样。更重要的是陈汉那强大到可怕的国家实力,带入当年的国家局势中,也完全不是贞观之治后的唐朝所能比的。
对于中国,这是一件绝对值得纪念并且大办特办的事情。
只不过整个东方世界迎来的也不全是喜悦。比如在日本,在日本的公家中,他们就很不快乐。因为陈鸣的退位,这个时间点不仅意味着中国新时代的开启,也意味着日本一个崭新的时代要来临。
德川家茂要被封王了,要在马达加斯加建立新王国,这在菊花家和公家一些人看来,日本的天就要塌了。这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当然,天皇答应去除自家的天皇尊称,接受南京授予的王爵,在他们看来也是莫大的耻辱。
不过日本公家潺弱,弱的可不仅是实力,更是精神。很多公家之人,包括光格的几个儿子,都是不敢怒于表面,只敢在内心里画圈圈,就更不要说是做起实际行动了。
但日本公家那么大的鸟林,总是能飞出几只俊鸟的。
所以这段日子,日本民间已经掀起了两拨大规模的游行和抗议了。菊花家在日本到底是有那么一点影响力的,他们这些年里再怎么被幕府明里暗里蹂躏,在民间的影响力幕府还是不能彻底断绝的。并且武家也不是都铁板一块,或者说里头眼红德川幕府的人太多了。大部分的人也是不敢付之于实际行动的,但就好比前面说的一样,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
日本发起的那两拨大规模的游行和抗议,可以说是大规模吧?第一次有一两千人,第二次更多,都五六千人了,就是在两派人的配合下给发起的。都是在京都左右。
幕府和陈汉在日本的情报机构当然会细细追查这事儿,结果查到的内幕是一山另比一山高,让人挠头不已。那些闹事儿的武家支持者们,有真的跟幕府过不去的,有借机想跟幕府讨价还价的,还有一些妒忌的得红眼病的,反正在德川家茂离开日本赶赴南京之后,幕府是一直都忙活着的。
这阵子反对德川幕府的呼声猛地高涨,但在整个日本全境内,这还称不上社会热潮。真正掀起风浪的之后京都。
京都是菊花家的老巢,无数公家盘桓之地,虽然武装力量都握在京都所司代大久保忠真的手里,但后者在一些问题上也不得不考虑公家的意见。
“今日大久保君召我们过来,只怕是商议两次民沸的事情吧?”关白、左大臣一条忠良感叹的说道。他是个老实人啊,怎么自己刚刚接位登上了关白的位置,就闹出了这种事儿?自己的运气何其不好啊。
鹰司政熙就是一条忠良接任的前任关白,他现在身上没什么具体的职位,但他在公家中的影响力还是有不小的。同时鹰司政熙与一条忠良一样,都不是公家中的激进派。
“两次民沸虽然是热闹,可是关咱们什么事情呢?”众所周知的事儿,他鹰司政熙以及一条忠良都是公家里出了名的缓和派。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又不是不知道两次民沸的原由,民沸不怕,怕就是一场变乱啊。”一条忠良的底气没有鹰司政熙足,后者是长州藩的外甥,他母亲是原长州藩藩主毛利重就之女毛利文子,取得也是阿波德岛藩十代藩主蜂须贺重喜之女蜂须贺仪子。
虽然日本这些大名藩主的女儿并不值钱,可多少是一层关系。那长州藩现在已经对幕府低头服输了,而实力在一干外样大名中是数一数二的,不管如何,日本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幕府必然会考虑到鹰司政熙的这层关系的。
一条忠良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中缓缓地说道:“鹰司君没有听说过吗?今天京都的一些商店、学校和工厂会举行罢课罢工。无论是教员还是学生,无论是职员还是工人,都会上街游行,发表演讲,谴责天皇的屈服,还要向天皇和幕府递交了请愿书,要求抵制中国,保持日本的尊严。”这些都是事儿啊。
虽然一条忠良觉得这些人都是傻瓜,都是受人怂恿挑拨的蠢货。
抵制中国,保持日本尊严。
后者这句话日本人都不会反对,可要是实现后者的代价是前头的那句话,你看看日本人有多少继续叫嚷的?更别说这所谓的‘日本尊严’是关于菊花家的……
京都是日本的三大城市之一,政治经济地位是摆在那里的,这里一闹腾,是很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的,而其他地方要是也跟着闹腾起来了,事儿就麻烦了。
大久保忠真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作为京都所司代,担负的责任可不仅仅是掌控京都的军权,还担负着监视公家,监视菊花家的重任。这里要乱了起来,他是第一负责人,要被将军大人第一个问罪。
所以,现在大久保忠真才会紧急招呼他们来开会,商讨应对办法。显而易见,大久保忠真是要跟他们商量如此平息这件事的。
门外响起了警卫的声音,大久保忠真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京都城内一干头面人物,鹰司政熙和一条忠良连忙问好,至此,城里头的政商军警是都到齐了。
安西三岛是京都商圈的领袖之一,对于大久保忠真的担忧很不以为然。他摇了摇头,说道:“大久保阁下言重了,那些人只是一帮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过就是走到街上喊两声口号。最多派发一些揭帖,又有何惧?大不了让军警弹压。”
“他们是些什么人,又为什么能走到大街上,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我就不信了,一帮乌合之众还能成得了什么大气候。”
安西三岛在商业上与中国有着密集的交际,反对派叫嚷着抵制中国,这简直就是在断他的财路。这是不共戴天的怨仇。安西三岛才不会把对方当做一回事儿呢。他在内心里甚至都嘲笑起了公家的激进派。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掀动民意?民意能当饭吃吗?
“民意固然不能当饭吃,却是一个点着的炮仗,要是在院子爆炸了,炸不住人,也吓不住人,可院子里的鸡鸭鹅呢?安西先生熟悉商贾经营之道,但对民政事务却不是很了解,不要小看了那帮人,他们大的本事没有,可是挑唆百姓、颠倒是非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此次的民沸要慎重对待。”
大久保忠真才不理安西三岛的叫喊呢。这真出事来,幕府打板子第一个就打到他的身上,可挨不着安西三岛。大久保忠真看着安西三岛脸上依旧的不以为然,内心里道:“最好你个狗日的家的店被游行的人给砸了。”到那个时候,他倒要真的看看安西三岛要咋说了。
一条忠良也啰嗦了几句后,就又沉默不语了,像个乡农一般神情专注地看着手边的烟盒。
日本人现在一切都向着中国靠拢,这个会议室里的众人,可不是穿着呱哒板跪在地上开会,那是有桌子有椅子的。
一条忠良根本不愿意掺和这件事,德川幕府他得罪不起,公家里的激进派他也不想得罪。反正一条家就这个样了,他就这么着。但就在这时,就听见屋外传来了一阵喧嚣。
“天诛国贼!”
“打到卖国贼。”
“打日本班载!”
“打倒亲华分子!”
“打到中帝国主义!”
会议室内不止一个人脸色古怪了起来。大久保忠真脸色变得更是难堪,不过他还是抬起手来,指了指窗户外面,对众人说道:“看看,我刚才怎么说的?这闹腾能不管吗?这要是让南京知道了,上国会如何看待我日本?”
五个亿的军费才在上国发行没几天啊,还有对马战争上上国对日本的一连串帮助……
外头的人都是一群棒槌。
大久保忠真内心里破口大骂。
“一帮草民,一群蠢猪。大久保阁下,请你放心,他们翻不了天!”警察局长石井森眼睛里闪着寒光,作为德川幕府的忠实拥趸,石井森对于外头的那些人是半点好印象也没有的。
大久保忠真的目光再一次从在座的人等脸上扫过,但他并没有听到自己希望听到的话。那几个庸碌无为的老家伙把脸一拉,当起了雕像。
大久保忠真起身站了起来,内心里打定主意,待到自己解决了眼下的麻烦后,在给这几个老不死的好好算一算。
走到官衙的正门外一看,就见眼前已经黑压压的拥挤了一片人,京都政府衙门已经被百姓给包围了,街面上聚集的人怕是真的不下万人,里头有商人、教员、职员、工人和一些学生,以及相当一部分农民,各色人等把院门前的街口挤得满满当当,不少人手举标语,高喊口号。旁边还有一个个记者打扮的人。
大久保忠真之前说的不错,这么点人再闹腾也闹不出来大事,京都驻军虽然很大一部分在城外,但光城内的驻军就有一个满编联队。而眼前游行的人虽然多达万人,可别说跟一个满编联队比,就是跟一个大队比,他们都是垃圾。
这时候,几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簇拥着一名老师模样的男子走到大久保忠真跟前,鞠躬行礼之后,将一封请愿书呈了上去,并且提出了要求。
“请大人将请愿书呈与天皇陛下与将军大人!”
“皇国已经危在旦夕,再不不振作将无以图存。”
“皇国三千万子民无不愤慨中国之险恶用心,愿以生命捍卫日本之尊严。”
“我等请求阁下立刻驱除京都内外华商华人,严惩其中之奸商恶棍,伸百姓之冤,保护日本之利益。我等愿剖腹明志,以彰显我被一片赤心。”这个年龄似乎还不到三十岁的老师把话说得极为坚决。
大久保忠真都为之变色了。这不是因为他被吓着了,更不是因为他受到了感动,而是觉得这件事的影响更大更深,更难以消除了。
“政府如果不答应,我们绝对不走!”
“驱除华商,驱除华人,大日本万岁。”
那老师模样的人,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人立刻大声的叫嚷起来,接着整个游行人群也跟着叫嚷起。这些站出来的人都是死士,但他们之所以站出来可不只是要玩剖腹的,再说就算是剖腹,那也要有剖腹的价值,他们要先把事情闹出来,把口号喊起来。这样才能在民间形成影响力。
大久保忠真脸一耷拉,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人等道:“你们可知道这是在要挟政府!”
“不!这是民意!民意。”
“这不仅是全京都百万百姓的民意,也是日本全体国民的民意!”老师的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通融余地,而且话音一落,那聚集在街上的百姓又喊起了口号。
“呵呵呵……”
大久保忠真半点惊慌也没有,他从来就没办眼前的这种局面当一回事。现在他反倒是对这个老师有兴趣了,嘴巴挺能说的,心理素质也很好,这是一个人才。
在日本,不怕死的人成千上万,但能如眼前这个老师一样的人,可就不多了。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大久保忠真赶到可惜。
“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的打扮,是一个老师了?在哪里教学?”
“鄙人富田昭文,曾经留学于中国国子监大学,现为京都《新芽》报编辑!”原来不是老师,而是一名报纸编辑。
但大久保忠真的脸色却刷一下的变了,新芽报?那是一份地下报纸,是一份禁报。
“可惜,可惜啊。”大久保忠真连声叫道可惜,看着眼前不卑不亢地富田昭文,他真的觉得可惜。
这个时候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枪响。
“啪—啪——”
枪声过后,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