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侦察兵匆匆从前方赶会大部队，他慌张的向兵团长科夫帕克敬了礼，颤巍巍的说：“长官！前面发现了很多死人！非常多！非常多！”

    “死人？同志，请你冷静下来慢慢说。”

    “是！是死人，数量巨大。我们的队长说，部队发现了一处德军的屠杀现场。”

    科夫帕克在乌克兰作战时，曾发现过敌人搞出的万人坑。死者多为普通村民，或因为协助游击队，或是纯粹出于泄愤，德军将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幼一并杀害，惨象难以用语言形容。

    他知道，敌人试图用这种可怕手段，来遏制游击队的发展，并震慑治理下的平民不要攻击德军。德军的夙愿自然难以实现，因此德军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杀害无辜。

    各地的德国守军的作风并无差异，乌克兰的德军心狠手辣，白俄罗斯的德军也是一个样子。

    科夫帕克赶紧问到顾问巴尔岑：“你们九十天前打到过这里，是不是也发现了德军屠杀的证据？”

    “是的。”巴尔岑点点头，“我们没有发现万人坑，却发现了更恐怖事。敌人在铁路沿线的一个小城镇建立了杀人工厂，我亲眼看见他们把平民送进焚尸炉。您绝对难以想象，人的骨灰居然被堆成了小山。”

    科夫帕克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的内心受到极大震动。

    “侦察兵！”

    “到！”

    “你……你前方引路，带我去韦尔希戈拉那里！”

    在大战之前，普里佩特河沿岸的小城镇彼得里科夫存在一个犹太人社区。早在沙俄时期，俄罗斯帝国境内就生活着大量犹太人，这些说着意第绪语的人聚族而居，在许多城市都有自己的社区。

    战争之前的彼得里科夫人口还不足四千人，其中却有近两千名犹太人。

    随着斯大林宣布停止迫害，白俄罗斯苏维埃除了要求他们禁止违规的活动，日常的生活都没受到限制。他们就是苏联公民，世俗生活也和混居的白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差别不大。

    然而德军的到来彻底改变的这一切。

    苏军崩溃后，平民留给了侵略者。少数的反抗英雄牺牲了生命，或是进入森林打游击，剩下的市民不得不在侵略者铁蹄下苟活。

    占领军很快开始了清理工作，他们先是通过哄骗与威胁的手段，迫使城内犹太人无法出逃。并要求城内的白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揭发藏匿的犹太人。这是德军惯用伎俩，相当多的平民，为了自我保命，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的犹太邻居举报，至于邻居们的结局是什么，他们根本没时间思考。

    不是所有的白俄罗斯占领区，都像斯卢茨克那般，SS直接在街上肆意杀戮犹太人和所有反抗者。

    驻守彼得里科夫的一直是734师的部队，师长鲍里斯曼毕竟是国防军，对搞屠杀这种事，他一开始是拒绝的。

    因为可用的人力资源不多，犹太人虽被限制自由，让他们做工，不但能缓解一点部队后勤压力，也是变相控制他们的手段。

    时间就这么一直到了1942年，经过了四月底到五月初的战斗，鲍里斯曼终于愿意执行威廉库贝早就安排下来的“清理”任务。

    鲍里斯曼不再打算压榨他们的劳动价值，再者自己的部队蒙受了很大损失，控制下的一个战俘居然被敌人摧毁，战俘全逃跑了。他在军界收到了严厉的谴责，津贴也被停发两个月。这番惩罚看似很微弱，对他的心理打击可是不小。

    所以在五月初，杨明志率部迅速南撤，鲍里斯曼便将屠刀对准了彼得里科夫的犹太人。

    就在五月十日，所有的犹太人被命令通过石桥，进入城南的森林里。

    德军押解着这些犹太人，当他们看到森林中居然存在一个硕大的地坑后，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许多人在看到德军架起的机枪后放弃了抵抗，亦有一些人抱头痛哭。

    就像再各地发生的惨案那样，德军命令男女老幼脱掉衣服，之后如割草般射杀。在执行这项任务时，来自列奇察的SS部队全程监督并参与其中。不错，正是将在七月份全军覆没的SS59团的那群家伙。

    团长布吕歇尔甚至赞叹鲍里斯曼的态度之坚决，值得赞扬。

    或是因为部队刚刚蒙受奇耻大辱，734师官兵冷静的屠杀了一千九百五十人。在所有“囚犯”被处决后，通过统计所有的尸体，得到这一数据。

    当然，鲍里斯曼丝毫不对自己的“丰功伟绩”高兴，唯有布吕歇尔沾沾自喜。或许两个多月后发生的事，某种意义上就是对其五月份的行为的报应。SS59团全军覆没，734师损失惨重。

    城内的犹太人被清理赶紧，为之填土埋葬的，正是城里的白俄罗斯、乌克兰居民。他们完成了工作后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是下一批被杀戮的对象。

    这便是发生在五月份的“彼得里科夫惨案”，正是因为发现了万人坑，暴行得意被记录。

    科夫帕克和巴尔岑，成为了德军暴行的见证者，当他们抵达万人坑，看到是正是一大片被翻动过的土坑。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气，见得长官到了，韦尔希戈拉内心沉重的走了过去。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这地方就是一个巨大的坟茔，我们挖到了一些高度腐烂的尸体，从尸体可辨别，死者绝对是犹太人。”

    听他说话，科夫帕克也不禁捂住口鼻。

    “你确定这里埋葬的都是犹太人？”

    “是的！您知道的，有一个地方，犹太人和我们不太一样。我就是通过这个进行判断。这里埋葬了很多人，我们甚至发现了孩子的尸体。我认为，杀害他们的敌人，就是现在的彼得里科夫守军，他们都是刽子手，必须血债血偿！”说着，韦尔希戈拉的表情变得狰狞，他的部下也都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但科夫帕克的表情没有表现出愤怒，他勾着头看了一下挖掘出来的，形容枯槁的尸骸，哀叹一口气。

    “敌人做出这种事，我们将其记录在册，未来清算***时，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接下来该我们进攻了，我们必须在今天拿下彼得里科夫。韦尔希戈拉同志！”

    “到！”

    “你部继续前进，搜索任何能过河的桥梁，避免和敌人巡逻队遭遇。一旦发现桥梁，立刻汇报。现在行动吧！”

    ……

    发现万人坑的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兵团。本来因为降雨导致的低迷士气，又被复仇之心拉到新的高峰。

    淅淅沥沥的小雨持续下着，所有人身上湿漉不堪，双腿沾满了泥巴。大家想找敌人，也想找个避雨的所在，攻下彼得里科夫实乃一举两得。

    也是因为降雨，原本应该巡逻的德军，今早就停止了行动。夜里的暴雨实实在在的影响到了这里，原本比较结实的土路，如今成了浆糊。步行还是可以的，马车和吉普车是没法行动了。

    苏军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守卫这座城镇，科夫帕克保守的估计是一个营，顾问巴尔岑也认同了这一猜测。

    实际上，守卫城镇的兵力就只有二百五十人罢了。

    734师的确守卫这里，因城镇距离铁路略远，它的战略价值就不大。一支归属于后勤部队的步兵连守卫这里，另有一百多个右臂戴把袖标，标注“斯拉夫志愿者”字样的民兵。

    因为莫济里在三十日遭遇了凶猛的突击，距离莫济里非常近的彼得里科夫也加强了守备。

    所谓加强守备，更多是在士兵精神状态上的加强，连长命令他的部下严谨各种娱乐，全体士兵做好战斗准备。建立一套城防体系，将路障建立起来，重武器安置在石桥边。

    城市所谓的设防，就像是赤膊上阵的士兵穿上一层皮甲似的，面对挥来的战斧，依旧只有受死的份。

    守军所谓的重武器，就是一门80毫米迫击炮和屈指可数的炮弹，以及四挺ZB26，和五挺MG13。没有错，就是MG13这样的老枪。

    当韦尔希戈拉亲率部队沿着森林摸索，他们一路上神奇的没有遇到任何敌人，终于他们找到了一座桥梁，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城镇建筑。

    他将望远镜镜片擦拭干净，看到了四百米（镜片标尺对照）外的桥梁，以及桥头堆满的沙袋，两个德国兵居然打着黑色雨伞抽烟。

    “呵呵？***份子，你们很悠闲？你们的死期到了！伊万。”

    “到！长官！”

    “你去通知军团长，我们抵达过河桥梁，对岸就是城镇。我请求立刻展开突袭！”

    这名叫伊万的士兵先是自己观察一下，带着侦察队长的命令，转身去寻找大部队。

    科夫帕克很倚重他的侦察队，就像杨明志很倚重他的直属侦察营。所以韦尔希戈拉和巴尔岑，在各自的部队地位相当。

    当侦察兵汇报发现的重大情况后，科夫帕克二话不说，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

    只是在具体作战方面，通过侦察兵对情报的口述，顾问巴尔岑突然萌生了一个计划。

    他对科夫帕克说：“既然敌人的防御火力明显比较羸弱，而且守军也一副悠闲模样。我们因此不必全面突击，我军可在进攻之前，先组织起精确射手，重点攻击桥头堡上的敌人。扫清这些最大障碍后，再令突击部队迅速冲入城里。”

    经过莫济里之战，科夫帕克觉得他的部队是比较善于冲锋的，如果在冲锋之前敌人的优势兵力被打掉，部队就能很大程度避免无谓伤亡。

    “好吧！您有着很多城市作战的经验，此战我就听您的。我现在就组织精确射手。”

    巴尔岑自信的点点头：“我们63集团军也会让斯佩洛斯金娜同志出战。虽然她是一个女共青团员，她的战斗实力，就仿佛古代的特洛伊之战的阿喀琉斯那般突出。”

    一番吹捧，科夫帕克又对娜塔莎萌生极大兴趣。作为军团长，一样头顶一团青草的他亲自抵达了战争第一线。

    兵团中最优秀的三十位射手被组织起来，他们清一色的使用莫辛纳甘，碍于没有搞到PU瞄准镜，也清一色的只能机械瞄准。

    巴尔岑也阻止了五名精确射手，和其他人不同，包括娜塔莎在内的五人，清一色使用SVT40。

    在四百米的距离上，这两种枪的精度差距并不大，当然，如果要射击六百米以上的距离，娜塔莎将毫不犹豫拿起莫辛纳甘。

    合计二十五名射手埋伏在树林边缘，娜塔莎披着斗篷拍在湿漉漉的草甸上。整个世界灰蒙蒙的，森林也呈墨绿状态。

    雨天绝对不是狙击的好日子，雨水和饱和的空气，对弹头的飞行有着巨大的干扰。娜塔莎自诩能凭感觉，休整这些外界因素的干扰。

    为了战绩破四百，她白皙的脸颊贴在枪托上，穿着斗篷的她一动不动，就仿佛融入了大自然。其身边的伊戈尔，也举着刚刚擦干净镜片的望远镜，作为女孩最新杀敌的见证人。

    科夫帕克可不相信仅靠二十五名精确射手就能解决桥头堡的问题。他又观察了一下河对岸的城镇，看到了一些晃动的身影。

    以他的感觉，德军只在桥梁处做了一些糟糕的布防，只要灭了桥头堡，可能在半个小时，就能歼灭城内守军。

    为了避免意外，他又组织了三门80毫米迫击炮适时增援。介于无后坐力炮因为药剂浸水完全不能用，远程轰炸就只能指望迫击炮。

    一个中队的官兵将作为突击队，其余各部队在作为预备队的同时，也担任开战后，对城市德军阻击火力的火力压制。

    没有战前的训话，也没有什么磨蹭。

    卡夫帕克看了看表，已经是早晨六点四十分。

    “好了！开始作战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负责指挥精确射手的军官下令：“全体准备！开火！”

    苏军施行了一次排枪，二十五次枪响几乎同时发生，那声音响彻远方。

    枪声来得非常突然，城内的守军意识到那是枪声，纷纷开始从避雨的屋子里跑出来。然而当他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苏军的突击部队，已经把桥头堡占领了！

    原理，那二十五发子弹就敲掉了德军的两个小型机枪堡垒。娜塔莎的远视眼清楚的看到，自己瞄准的目标跌倒下去。

    “伊戈尔，是我击中的目标？”

    “很难界定啊，毕竟其他人都开火了。”

    “唉……”

    女孩稍稍叹口气，因为属于她的攻城战，基本就到此结束了。因为接下来的时间，完全交给突击部队。

    四百多个英勇的战士，高呼着乌拉向着桥头奔去，他们夸大的脚板踏出泥花，更是没有遭到阻击，居然就冲到了桥梁。

    战斗进行之快，令科夫帕克大吃一惊。

    “哈哈！节约了几发炮弹。司号员，吹号进攻！全面进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