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那个年轻人还跟你说些什么了？”

    “嗯……就是说，以后我生活有困难，可以直接找组织。”

    “还有吗？”

    “还有……因为我怀孕了，他们会定期给我一笔津贴。哥，咱们家的钱就够多了，我犯不着要那笔钱吧。”

    “该给你的钱你拿着。我刚刚在楼上开了个小会，以后，这个城市的高级官员都会支持我的事业。过几天我们把所有证件办好，就该在这里领取每个月的津贴了。亲爱的，一个月一千卢布，那都是你的钱。”

    杨明志挽着妻子，二人在格里申科的护送下上了轿车。

    一个“荣誉院士”的职称，就好似胸口多了一枚意义重大的勋章。它能给予它的主人新的光荣，以及一笔可观的财富，基本就仅此而已了。至少杨明志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和那两个官员的交谈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杨明志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就算现在的工作场地有些简陋。那又如何？他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领着那群一样斗志昂扬的年轻人搞出伟大事业。

    轿车安稳的开到设计局大办公室门口，从现在开始，这辆车的使用权就归杨明志所有。

    轿车的出现令大家纷纷出门围观，对着车牌照指指点点。

    “都别看了！全体进屋，该干什么干什么。”杨明志摇下车窗嚷嚷一句。

    莫斯科时间现在快要下午两点，天文上的时间实际接近五点。此刻太阳已经西斜，傍晚已经到来。

    杨明志拉开车门不禁望阳兴叹：“唉，还是不怎么适应这里的时差。”

    他又扭过头，把妻子轻轻来下车：“你今天吃得也很饱，一会儿你就去休息吧，好好休养身子。”

    “这样真的好吗？我其实可以……可以再陪陪你。”

    “今天就算了。等一会儿我还得给我的部下开个会，转述一下市领导对咱们设计局的厚爱。你再去睡个觉，或是和安妮唠唠嗑？”

    “额……我还是睡觉好了，现在真的有些困。”

    杨桃的确没法子和安妮唠嗑，那个女人的确工作非常麻利，一个上午时间把厨房打扫的差不多，中午时候她又从设计局的仓库里把自行车搬出来，骑着它直奔科学院院区里最大的那个国营商店，排队买东西去了。

    把妻子送走，杨明志一头钻进他引以为傲的设计局。

    除了波波夫，所有的部下都是年轻人，他们热情洋溢精力充沛。他们完全能做出一番巨大成绩，只需有一个优秀的领路人。

    一个武器设计局的最强大脑，往往就是局长本人，所以苏联众多的设计局，它有自己的编号，绰号几乎都是局长名字。

    杨明志并不喜欢这样，他完全可以对外宣传，自己的名叫“别列科夫武器设计局”。听起来，设计局的荣辱全由自己一人的肩膀硬抗，真是太艰难了。

    还是内敛一些，继续使用“普里皮亚季”的名号，也是一种灵魂的传承。

    在和那两位高级领导会晤后，成为全联盟最强的设计局，这就是杨明志未来一段时间的计划。

    一个设计局有多强，唯一的衡量条件就是它研制的产品是否优秀。

    如果，设计局的产品能改变战争模式，或可称之为最强。

    图波列夫、拉沃切金还有米高扬，他们都是造飞机专家，和他们竞争纯属关公战秦琼。

    西蒙诺夫兄弟专职研发枪械，著名的SVT40以及装备量极大的反坦克枪，就是他们的成果。

    在火箭炮的研发上，杨明志相信自己、波波夫还有老伙计里固施科夫，已经是苏联的顶尖人物。苏联一直不缺乏火箭理论的高超专家，然让性能更优秀的火箭炮量产又实用化，沼泽地来的三人组，有着巨大优势。

    火箭炮终究是设计局研发的分支方向，回到设计局的杨明志下定决心，所谓现阶段指望里固施科夫在新西伯利亚实现飞鱼火箭炮量产即可，自己要先把实用化的突击步枪搞出来。

    如此一来，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就是西蒙诺夫了！

    仅仅是超越西蒙诺夫，别列科夫就顺理成章有了更大名号？不！

    “我和他不该是简单的竞争关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男人早就在研究中间威力弹了，也许我应该和他合作。还是……我应该有能力把第一支仿五六造出来，至于子弹，或许本地的子弹工厂，能按我要求造出中间威力弹。”

    所以，研发工作就从现在开始？

    不！

    一切都是杨明志的职业本能，在那个位面上，他担任某兵工厂的小领导。那是一个职位不算小，权力也不够大的“小官儿”。

    他有专业知识，又当过兵，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他是真正的实干家。

    换了一个时空，“实干家”之名被进一步拔高，血雨腥风之后居然成了将军。

    这是带兵打仗的日子暂停了，现在又在寒冷的西伯利亚操持起自己的老本行。

    毕竟是老本行啊！设计局必须增加一些世纪的理念。

    一个优秀的企业，不仅有着优秀的企业文化，它的工作现场，也是干净整洁的。毕竟邋遢的外表不但令外人诟病，自己习惯如此，日子长久了必滋生自由散漫之风，团队士气为之受挫，最后给予企业巨大伤害。

    整顿内务是必须的，尤其是军工相关的工厂，它有必要施展一些军事化的管理，其好处实在是多！

    杨明志令他们安心工作，继续整理分拣着带过来的分拣。

    现阶段，波波夫给大家的任务，就是把从沼泽地拿过来的各类文件，尤其是图纸，复制到更整洁的纸张上。

    毕竟，沼泽地的日子太苦，纸张始终是宝贵的，哪怕是后来空投了许多纸张，不停的转运导致图纸几乎没有完好无缺的。

    所谓用尺规画图，这是他们的引以为傲的手艺。只因现在没有电脑，更不存在CAD之类的软件，画图还需要人工操作。

    杨明志背着手在办公室内转圈视察，尽量不打扰他们的工作。

    波波夫就跟在局长身边，不知局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明志一共转了三圈，他左瞧右看，关注重点几乎就不是图纸。他最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使劲拍了三下手掌：“同志们，暂停工作吧！全体都有，到我面前集合！”

    整个设计局，杨明志和波波夫这算是领导，其余人员就仅有十人。本来，在沼泽地的时候，设计局的工作人员就一小撮，现在局子都有正式编号了，人员数量反而更少。

    这些都不是问题，闲杂人等是无关紧要的，其中的精英有多少才是最重要的。

    仅有十个部下，管理这样的设计局反倒简单方便太多！

    “很好，现在大家都集合了！看到你们的面孔都很不错，很显然我命令你们进行一个长时间的休息，你们的精力得到很大恢复。嘿，多布洛夫同志，您情况如何？”

    “好极了，局长同志。我和同志们一样精力充沛，我们渴望工作，以做出更多成绩。”

    “说话很好听，我很高兴，不过……”杨明志故意顿了顿，直白的说，“我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同志们，你们并没有整顿好自己的内务。我们要成为联盟的优秀设计局，不仅要有大量拿得出手的成果，我们还必须保证工作场地的整洁。

    你们以为什么是整洁？平日擦擦桌子就好了。老同志们，我在沼泽地时对你们的要求不高，现在，我有必要严格要求你们。

    我们制定了一个远大目标，实现目标的第一步，就从整理内务开始。

    现在，我给你们制定六条原则！”

    杨明志当众提出的“六条原则”，凡是听得它的都会觉得奇怪。

    他所谓的“原则”，就是那个位面日本企业在二十世纪末，普遍开始施行了一套管理模式——6S

    所谓“6S”就是六个英文词汇，在俄语的环境中，这六个词首字母可就不是俄语的“С”了。

    “我要求你们贯彻落实一下原则。

    整理！工作现场的东西区分有用无用，有用的保存好，无用的当场丢弃，以给工作现场腾出空间。

    整顿！留下来的所有东西按规定摆放，不许乱放。我特别强调一个，茶杯不准放在各种的工作台。

    打扫！把工作现场看见和看不见的地方都打扫干净，以保证工作现场的干净整洁。

    清洁！贯彻落实以上三条，组织化制度化，长期保持下去。

    素养！认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并积极与同事合作。

    安全！必须保证我们的工作现场是安全的，尤其是重点防火，所有的工作应建立在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仅仅口述是不行的，杨明志下定了决心，他以自己的经验，如果自己的部下能做好这六条，脏乱差可从一开始就杜绝。

    苏联的各个工厂都有一套生产制度，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建设苏维埃，凡是在工厂上班的职工，个人素质都挺高。只是碍于时代的局限性，苏联工厂的生产安全、纪律制度，一定程度是学习美国的。二十年代建成的许多大型炼钢厂，诸如最大的扎波罗热钢铁厂，斯大林涅茨拖拉机厂，中高层管理几乎都是美国工程师。

    苏联广泛学习了美国企业的生产管理模式，至少在本时空，美国人的确是最先进的工业国家，苏联找对了老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某种意义来说，苏联现在控制的大量重工业企业，就仿佛是雇佣了大量俄国人的美国工厂。所以，美国因地制宜的拼命输送苏联战争时期难以自产的工业原材料，比直接送成品更有建设性。

    但美国的管理制度只是暂时的优越，对于“精巧”有着偏执情感的日本人，提出了堪称矫枉过甚的“精细管理模式”。

    “6S”的管理模式意味着一种高级的现代化，更是进入世纪后，世界五百强企业都在竞相学习改进的模式。大家为之趋之若鹜，那个位面杨明志所在的工厂，就是实行了这样的模式，原本弥漫的那种自由散漫风，居然短时间就消弭了，所有人的工作效率马上上去。

    虽然一开始执行时，习惯了自由随性的同事们颇有怨言，然施行之后，随着完成订单量的大幅提升，每个人都获得实实在在的分红，怨言盎然无存。

    波波夫拿来一张牛皮纸，杨明志操持着钢笔，就在纸上以俄语书写上六个大单词，每个单词下面还有一行注解。最后，他再标注一个题目《普里皮亚季武器设计局管理守则》，以及一个小标题“暂定版本”。

    至此，杨明志长舒一口气。

    他再令大家笔直的站好：“同志们！暂时的规定就在这里，很快我会将他贴在墙上。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按照这个规定整理自己的内务，不用担心，我会亲自指导你们整理。现在，你们立刻清扫干净各自的桌面！茶杯都拿走，所有的扫把归拢一处，现场的垃圾斗全部清理干净，搭在凳子上的外衣全部收起来……”

    杨明志亲自指导他们，区区半个小时，内务就整理完毕了。而办公室门口的一个大木箱，它也突然堆积了不少杂物。

    整个大办公室干净整洁许多，放眼看去真是豁然开朗。

    “同志们，你们觉得如何？是不是干净很多？！”

    房间里多了许多议论，大家笑呵呵的表情宣告了杨明志的成功。

    但对于波波夫，他是打心底里觉得今天的将军有些奇怪，这便凑了过去：“将军同志……”

    “不！你现在必须改口，应该叫我局长同志。”

    “好吧，局长同志。您要整理内务，仅仅是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比贝加尔湖的湖水还要纯净，这就够了吗？”

    杨明志耸耸肩，“当然不够，我的副局长同志。我是军人，也是武器设计专家，我们是在战火中成长的设计局，和许多同行有重大差别！所以，我们必须继承曾经的传统。我打算施行军事化管理！”

    “军事化？”

    “对！我们是制造武器的专家，必须对武器有所敬畏。所以……”杨明志睁大双眼看着面有疑惑的众人，“同志们，你们的局长是军人，所以你们也必须是军人。你们必须要学习军事技能，具备扔到前线就是优秀士兵的能力。只有如此，你们才能了解士兵真正需求的是怎样的五千，才能制造出最适合士兵使用的，而非是一些造型奇怪性能奇怪的不堪大用的的废铁。

    同志们，我看呐！仅仅整理内务确实不行，你们每个人的灵魂都需要整顿一下。我看，进行短时间的军训，强化我们整个设计局的团结协作，非常有必要！现在你们所有人，跟着我去户外！”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