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产生强烈的空腔效应，子弹就必须在击中目标后，弹头能量能迅速释放。如何做到这一点，要么用小重量的轻弹，要么使用平头、凹头弹。要兼顾弹道稳定、合适的杀伤射程，尖头有艇尾，且弹重轻、个头小的铍铜低碳钢的，六毫米级别的中间威力弹，效果会更好一些。

    固然各国的枪械专家都轻易得出一个定理：弹头给予人员伤害的能量，等于弹头出膛动能，减去着靶动能。

    苏军最常使用的标准型的54R全威力步枪弹，它的动能非常猛烈，可它的弹头太重了。以至于子弹的空腔效应不佳，倒是因为弹头很长，击中人体后的翻滚更具杀伤力。还是因弹头长而重，它的停止能力也不错。

    相比之，杨明志并不打算一蹴而就的跨入六毫米弹头的领域。

    步子迈的太大了容易扭到大胯，他完全信任苏联当前的科技水平，通过自己提供超时代的技术，在短短几个月就搞出小口径突击步枪，用空腔效应恐怖的小型“毒子弹”杀敌。

    太超前了！这群老毛子一定会对更小个头的子弹有着天然的不信任。

    他们是一支信奉个头大就是强悍的民族，尤其是战争时期，能够说服几人，使得他们相信中间威力弹有更好的作战效果，已经是很大的成果。

    历史上的苏联决定全面换装小口径突击步枪和5.45毫米口径的子弹，是因为美国全面使用小口径突击步枪的缘故。

    子弹变小变轻，空腔效应带来了比单纯弹头高出数倍的杀伤。

    二战时期，一名士兵往往就带120发全威力步枪弹，到了世纪，个别疯狂的美国大兵甚至能携带1000发小口径中间威力弹。

    从某种意义上，人类的枪械发展史，就是弹丸的口径越来越小的渐变史。

    子弹携带量更多，进一步增强士兵的持续作战力。

    杨明志当然知道小口径子弹的好处，现在，他必须做出折中选择。

    这个时代，苏联、德国、美国，甚至是日本，都对小口径子弹有所研究。列国尚处于摸索时期，实验室级别的弹种已经五花八门。

    因为各国军火采购部门的保守，还没有那个国家有计划在四十年代，军队全面换装突击步枪。

    直到战局的危若累卵，逼迫德军强行小范围列装突击步枪和中间威力弹。

    7.62x39mm毫米子弹，就是杨明志的折中之选。或许它并不是最优选，但绝对是能够迅速量产的弹种。

    他觉得，自己这番搞出的突击步枪，它极大可能成为苏联枪械史上划时代的产物，至于能否拥有卡式步枪的那种辉煌，只有时间能够证明。

    虽然自己得到了赞赏，终归靶场上的试验才能证实全部的设计理论。毕竟嘴长在自己的脑袋上，吹得天花乱坠也可以。

    杨明志对下午深入枪械工厂参观一事充满兴趣。

    他不是去检查纪律，只是单纯的观摩工人如何工作，以及现有的都是那些设备。

    他在会议上的言论悉数被专业书记员龙飞凤舞般的记录在册，还是有一些人能迅速看懂这些俄式速记的内容，例如市长乌莫夫。

    乌莫夫为与会的所有人准备了一顿不错的午餐，有煎肉有香肠，还有酸酸的黑麦大列巴。相比于一般民众的伙食，午餐已经非常丰盛。

    “听说，市长同志也就繁忙？他之前跟我说，是打算来和我们共进午餐的。”杨明志端着酒杯，向着市长的第一秘书抱怨。

    “哦，尊敬的将军同志非常抱歉。市长和第一书记，他们担任这个职务后一直繁忙。所以您现在也看到，战争时期下的新西伯利亚，整个城市正全力运转着。”

    杨明志深深的点点头，秘书不愧是秘书，其发言还需要一番翻译。

    简而言之，乌莫夫等高级官员，基本就是用工作繁忙为由不参与会餐。

    也许，他们是害怕担一个“战争时期铺张浪费”的罪过？

    “好吧……”杨明志轻轻晃动高脚杯中的红酒，“会议取得突破性进展，很快，我的新式武器将作为礼物谨献给领袖，整个联盟也会为之振奋。”

    那么，乌莫夫真的又去下级部门视察监督了？

    他的确去了，中午十一点就匆匆归来。在这之后他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等到了派出去的书记员，把第一手的会议记录提交。

    文件摆在乌莫夫的案头，他能看懂如同鸡爪挠出的文字，看着看着，其中的内容就含糊不清了。

    “怎么回事？！”他质问书记员，“他们是在研究枪械，怎么开始研究子弹了。关键是，细节呢？你怎么没有记录细节。”

    “啊！对不起市长同志，他们说了大量专业词汇，我听不懂。”

    “你完全听不懂？你不是内务部的干员吗？”

    “是的。别列科夫将军的知识高深莫测，我……”

    “算了，文件照例给第一书记同志看，但愿他能看懂一二。”

    外行人士真的只能看热闹，倒是乌莫夫至少明白一件事，将军夫人自述，她居然是英雄狙击手斯佩洛斯金娜的亲密战友。

    “看来，对于这位将军我还需更深入的了解……”乌莫夫想了想，打发书记员出门，再把门带上。他拿出自己的烟斗，塞进一点烟丝，靠着木椅悠闲的抽烟，锃光瓦亮的头脑若有所思。

    ……

    下午的安排必须改变了。

    “亲爱的，要不，你先回家睡觉？逛街的事看来真的要滞后了。”

    “唔，你说话不算话……”杨桃嘟囔着。

    “唉。”杨明志有点不好意思，“以后我补偿你，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算了。”故作生气的杨桃放下了撅起的小嘴，微笑说，“我又不是坏女人。我听你的话就是，只是，你可要回来早点。”

    “当然，我也听你的。”

    一番参观考察，可能早早回家吗？杨明志答应妻子，他心里丝毫没有底。

    午餐时间是短暂的，大家和市长亲派来的秘书一一告别，这便统统去了停车场。

    “将军同志，我并不介意您带上妻子的。我也从不反对女性进入兵工厂，因为我的工厂里几乎都是年轻的女工。”尼古拉耶夫斯基扶着自己工厂的公用轿车，对杨明志说。

    “哦？看来您的工厂的生产主力，居然是女人？！”杨明志故作吃惊的问。

    “当然！何止是女人，还有很多少先队员在为他们心爱的祖国义务劳动，甚至还有一些有经验的老人呢。”

    “很好，即使这样，我的妻子还是回去休息吧。她是孕妇，我担心工厂里挥之不去的机油气味，会诱发她妊娠反应。”

    “别啊！”杨桃突然的拒绝令人猝不及防。

    她怎么突然改了想法？全然是因为尼古拉耶夫斯基的话，所谓工厂生产主力是女人。

    “看来我应该去看看。”杨桃突然下定了决心，“我一样是女人，我应该去看看她们的工作。”

    按理说她是应该回去休息，杨明志稍稍想了想，她跟着去也不是不行。

    “那好吧，希望你能收获些什么。”杨明志还是答应了妻子的心血来潮。

    “也好。我们的轿车座位很大。”尼古拉耶夫斯基耸耸肩，“那么，就请您坐上我的车。”

    “好的，我先去您的工厂，再去其他人的工厂。格里申科！”

    “到！”少尉匆匆跑来。

    “你把车开回家，懂了吗？”

    “可是，将军。您需要卫兵，或许我们……”

    “你听将军的命令。”这时，里固施科夫站出来生产亲自做一名“卫兵”，接着甚至又对杨桃保证：“贝茜卡，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会全程陪同你们。”

    “我明白了。”杨桃轻轻鞠了一躬，“大叔，你是我信赖的人。”

    杨桃看了看丈夫的脸，率先钻进轿车。

    “好吧，我们准备走。”杨明志狠狠舒展一下自己的臂膀，“接下来，是我们的参观时间。尼古拉耶夫斯基同志，我们出发吧。希望我能有重大收获。”

    整个会议期间就是尼古拉耶夫斯基的话最多，其人善于质疑，个人的优秀才能也都表现无疑。

    直到现在，杨明志准备的一箱礼物还没开箱呢。经过会议的对答，杨明志完全相信，礼物仅仅送与此人是颇为合适的。

    再说，送礼的目的是为了获得冲压车床。

    既然一番交流后的结果是得到此人对“新项目”的兴趣，使用冲压车床已经被许可。那就为了增进友谊，等到了他的工厂，礼物再直接奉送好了。

    坐在轿车的松软皮椅上，杨明志就是这么想的。

    他的心情不错，对接下里的参观充满期待。

    轿车直奔尼古拉耶夫斯基的工厂方向，车辆完全进入工业区，城区的这一部分，高耸并冒烟的成片烟囱，还有那此起彼伏的沉闷轰隆声，已经诠释了一种大工厂的工业美学。

    不过，工业区正是城市雾霾的源头。

    非常时期，已经没有谁去丝毫环保问题，甚至是生产者的工人，他们甚至愿意牺牲睡眠时间来生产。

    大部分的工厂采取的是非常严苛的作息制度，工人们被强制加班，往往每天工作长达十二个小时。

    工人绝大多数是女人，到现在，已经有超过八百万妇女在各类工厂工作。她们必须做的比和平时期的男性工人更加卖力，高强度的劳动获得的却只是仅供糊口的粮食。但是她们愿意拼命。她们或是妻子，或是母亲，她们的丈夫和儿子正在前线浴血奋战。

    见得坐在车上的奖金有意，尼古拉耶夫斯基再度自豪的介绍：“将军，您看到这些工厂了吗？烟囱最密集的区域，那是城市的最大钢铁厂，刚下生产线的钢锭、钢板，第一时间就能运到城里的各个工厂，仅仅一天功夫，就能变成战士急需的枪械。”

    “哦！是嘛！我真是佩服苏维埃的效率。”

    “当然，苏维埃的伟大的。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据我所知，第一钢铁厂超过一半的工人都是年轻的女性。”

    听他这么说，杨明志如何不觉得有趣呢？

    “什么？难道你们……让女性担任枪械的装配员，我觉得完全可行且有必要，但是，炼钢工人居然也是女性。”

    “尊敬的将军，您千万不要低估苏维埃的女性。在新西伯利亚，您必须要意识到，这里的女人承担着远超过男人的物资生产压力。”

    “好吧！但是我还是觉得，炼钢这种高危险性高体力的工作，需要男人来做。现在时局紧张，我们是不得不让女人上。”

    “是啊，男人都打仗去了！所以到了我的工厂，希望您不要太惊讶。”

    那个男人把话说到一半，杨明志有些奇怪，工厂全体工人是女人，这并没什么奇怪的嘛。

    何况对于枪械的总装之类工作，女人是普遍细心，她们先天适合这项工作。

    轿车最终拐入一扇朴素的大门，杨明志注意到大门口的木质标牌，其上用俄文标注了该兵工厂的番号：830厂。

    苏联给予自己的每一家军工厂一个数字编号，至于工厂到底从事那方面的生产，在编号上没有任何体现。

    工厂当然还有自己的另一套名字，多数情况，工人们或是出于保密，更多是出于不那么绕口，对外总是称呼自己工作单位的编号。

    830厂专职制造冲锋枪，像是这样有针对性生产冲锋枪的工厂，整个联盟现有十五个。

    一开始，只有一个工厂生产波波德冲锋枪，随着战争爆发，军队迫切需要大规模装备火力强大之单兵轻武器，波波德的工艺被重大修改，遂有质量略微下降，产量大爆发的波波沙冲锋枪。

    时间到了1942年九月份，大量非专业工厂开始生产冲锋枪。尼古拉耶夫斯基调任该工厂，之后工厂接受组织的改编，在这之前，这个工厂实际是生产金属厨具的。

    车辆已经停下，隔着玻璃杨明志就能听到厂区内叮叮咣咣的声音。

    “似乎工人们正热火朝天生产呢。”

    “当然，请您下来参观吧！但愿您不会被厂房里的机油味熏出来。”

    “无所谓！”杨明志耸耸肩，笑道：“咱们军工人，怕是都会把机油味当做花香吧。唉，机械加工离不开润滑油，就像男人离不开女人。所以厂长同志。”

    “您请讲。”

    “我的妻子还是不要去厂房了，您给她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如何？”

    “当然可以。”

    “不！我要去看看。”杨桃当然有她自己的想法，这便挣脱了丈夫的束缚。

    “嘿，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了。”

    “不行，这次我就任性一次。”

    “你还有身孕，还是不要去闻机油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