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歌:南山月 第三十九章 马车中的女人
墨玉和霞儿一起奔跑,月光如水,花圃倾摆如涛,一人一兽玩耍嬉戏,诸多小兽姿态各异的分布在身边,当真是一副绝美的景色。沈飞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与黑暗的九州比起来,这里仿若世外桃源。
眉头却忽然一蹙,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既然是世外桃源,就决不允许他人破坏,深渊下的邪恶必须尽早清理干净才行。”
就此盘膝坐下,进入内视状态,深入混沌云最深处寻找九龙去了,站在熟悉的地方,九龙的威严丝毫不减,沈飞心里面产生了犹豫,九龙对于自己始终是个威胁,处于山河卷中,依靠主宰者的威能是唯一能够解决这个隐患的方法。却在感受到九龙的气息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身为万世王者,沦为剑灵的九龙其实也是只可怜龙啊。
“你动了消灭我的念头。”没想到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身在牢笼之中的九龙看穿了,“为什么不动手?”
沈飞坦然道:“舍不得。”
“我堂堂九龙,居然被一个人类同情,真是可笑。”
“准确的说,是同病相怜,你是曾经的强者,现在虎落平阳;我还没有进入强者之列,却有着问鼎天下的决心和意志。所以咱俩是同病相怜的。”
“好一个决心和意志,你直说还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不就好了吗。”九龙戳之以鼻。
“呵呵,随你怎么想吧。”沈飞坐在了牢笼的正前方。
九龙身在笼子里,背鳍尖锐、躯体如山川连绵起伏、鳞甲锃亮,好似汹涌的波涛,却又反射出让人心悸的光芒,九双眼睛之中只睁开了其中的一双,从笼子最高处睁开,俯视而下,瞳孔呈现出数不清的轮廓,美丽的让人着迷。
它是九州大地上最凶恶的生物之一,同时也是最美丽的生物,它的身躯,它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棱角,无不散发出惊世的美艳。鳞甲的摩擦给沈飞的耳膜带去痛苦,正常的呼吸即会掀起扑面的热浪,它就是那么霸道,它就是那么高傲,九龙绝不会请求沈飞手下留情,因为它是王者,无论身处何地,都是彻头彻尾的王者。
“既然想杀了我,为何放弃了动手的念头,是没有把握吧,又或者,我对你还有作用,舍不得杀死我。”九龙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充满威严的同时却又空洞无比。
沈飞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放弃动手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你我之间同病相怜的感觉,我舍不得动你,因为你比我还要委屈。”
“呵呵,可笑。”
“九龙大哥,不说这些了,小弟来到此地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请教。”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既然大哥已经猜到了,那小弟更没有必要避讳,就直说了吧。大哥你的儿子,从九龙之卵中孵化出的生物自称为阿修罗,据小弟所知,上古时代确实存在着阿修罗一族,那是比蚩尤和黄帝互相攻伐更遥远的年代,阿修罗族曾以主宰者的身份统治大地,后来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忽然灭绝了,是不是啊。”
“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道书?子母经》对此有一小段记载,可惜只是很短的一段话,没有更详细的介绍了。”
“沈飞呦,很少有人知道九龙之卵的真实来历,其中隐藏着重大的秘密。那个名叫纳兰明珠的峰主肯定是了解到其中的一些端倪,所以才会拼命找寻,意图将它孵化出来的。”九龙居高临下的说,“九龙之卵进入到你主宰的山河卷内,其实是好事一桩,若让它在九州孵化出来,只怕九州大地之上又要生灵涂炭了。”
“可是九龙,我想知道它的真实来历是什么,为什么你的孩子会是人形的,而且自称阿修罗。”
“沈飞呦,隐秘的历史涉及到一个尘封了千载的秘密,我是不能告诉你的,你也不用挖空心思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都是不可能的;我能告诉你的只是,阿修罗出生的使命就是吃掉我,超越我,成为毁天灭地的灭世者,它降生在你为主宰的山河卷内,大概是上天的有意安排,因为只有你能够对付的了它。”
“上天的有意安排?”听到有意安排这四个字,沈飞身上的汗毛立时立起,他这一路行来,被人刻意安排的场景比比皆是,难道连九龙之卵进入气吞山河卷都是一早安排好的,为了变相地解除可能发生在九州大地上的一场危机?如果说真的,那真是太可怕了,甚至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九龙,你不愿意告诉我九龙之卵因何而来没有关系,我不再追问了,可你能不能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
“与过去有关的东西,我一概不会回答。”
沈飞执意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九龙之卵的母亲是谁。”
“这个……”
“这也涉及你的禁区吗,没有吧。”
长久的沉默让沈飞看到了些许的希望,可惜紧接着,一股山洪海啸般的巨力袭来,把沈飞硬推着离开了混沌云:“去吧,沈飞,有些秘密你早晚能够知晓,太早知道,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你的内心产生迷茫,去吧。”
又一次遭到九龙的拒绝,沈飞心里面充满遗憾,他知道从九龙那里得到九龙之卵身上存在的秘密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恢复清醒以后,看到霞儿近距离地盯着自己,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充满了精亮的光,呼吸近在咫尺,是小孩子特有的清爽味道:“狼神,你醒啦,你刚才睡着了吗。”
沈飞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呆的太久了,我需要离开,本来还想试试你有没有进步,现在看,没有时间了。墨玉,你替我照顾霞儿,她有了闪失为你是问。”不由分说的,沈飞径直驾驭花瓣云,飘到天上去了。
“狼神,经常回来看我哦!”霞儿站在花圃上,向天空挥手。
……
山河卷在虚空中显露,沈飞再出现时,仍然是落脚在斗技场内,此刻太阳初升,带着草帽的老汉闷头扫地,对他的出现全无兴趣,沈飞点点头,驾驭花瓣云飞到高处去了。
径直来到居住的客栈,却见一队马车停驻在客栈的门口,马车由四匹器宇轩昂的白色骏马拉乘,车厢为紫檀木打造,车顶降金幔,轭首和车横左右系黄金打造的銮铃,总共五枚,被风一吹,即发出鸾鸟般清脆的鸣叫。白色的骏马本就少见,如白瀚王一般壮硕的白色骏马更是少之又少,此车由四匹白马拉乘,可见出车主人身份的尊贵。除了车夫之外,另有两名持刀护卫站在左右,护卫们持刀看着四周,保证绝对的安全,与车夫坐在一起的老奴却当先下了车,接住了那只穿过土黄色车幔,慢慢伸过来的右手。手掌冰清玉洁,纤细水嫩,指甲修的完整,不带假指,一看就是位大家闺秀:“岳总管,安儿烧得厉害,你上车抱一下她吧。”
“安儿?”里面的声音熟悉,不正是有过两次碰面机会的安玲珑嘛,听她的语气,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当是生病了。
“王妃娘娘莫急,老奴这就抱小主下车。”车下老奴看着年迈,动作却有力而且灵活,先是卑躬屈膝地从王妃娘娘的手里接过了他口中的小主安儿,再搀扶真正的主人王妃娘娘下车。
车幔被彻底掀开的时候,安玲珑美丽的侧脸显露了出来,面容姣好,身形婀娜,一点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母。踩着凤头鞋的右脚踏住趴在地上的车夫背脊,一只手被老奴扶着,这才安稳落地。
那老奴虽然低三下四的,却也是一身锦衣,一头银发整齐的梳拢在一起,怀里抱着小主安儿,分出一只手搀扶安儿的母亲安玲珑,毫不费力,一看就是练家子,只不知道是习武还是修道。
安玲珑下了车,往客栈里面走,老奴低着头跟在身后,小声地问:“出去一趟,小主她怎么还烧上了呢。”
安玲珑对他很信任,心急火燎地说道:“在外面玩的时候,安儿一点都不听话,失足掉到水塘里了,还好池水不深,否则呛两口水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说怎么换了衣服呢,原来是落了水了。”老奴眉目一沉,“幸好此行有御医随行,否则真要手忙脚乱了。”
“御医人呢,怎么没出来迎接。”
“他啊,一听到小主发烧的消息,就当先去药房拿药了,估计不出一时三刻就能归来。”
“那就好。”
“说到底是王妃娘娘聪慧,提前派出手下过来知会一声,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有了应对。”
“安儿病情痊愈,岳总管记头功。”
“断不敢以小主的健康邀功的。”
“你们应得的。”
两人前后走入了客栈,身后打手随行,那两名打手虎背熊腰,腰挎虎齿弯刀,一看就是强大的武者。
沈飞随着他们一起进入客栈,看他们走入房间,将门掩好,往相反方向走,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当先感受到一道凌厉的杀意,凛冽的剑光一闪而过,向着脖颈逼近。沈飞于千钧一发之际召唤朝花夕拾剑,勉强挡住袭来的剑锋,随即说道:“楚邪,是我。”
挥剑攻击的男人一头枯草般的头发,身高九尺,两眼呆滞,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手臂肌肉却很结实,精赤上身纹万马奔腾纹身,下身筒裤,脚踩马靴。正是沈飞受伤之后,出手援助于他的楚邪。
楚邪一手持重剑毫不费力,嘴角洋溢起狡黠的笑容:“我知道是你!”却更加用力地前推剑锋,“怎么,认出我是楚邪啦,你不是一直怀疑我的身份,质疑我假冒楚邪的名号招摇过市,不愿意和我动手吗。”
被他一提醒,沈飞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念电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是看你仗义出手,气度不凡,这才确认了你的真实身份。”
“呵呵,可不要误会了,我出手只是因为你的命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取走。”楚邪又一次加大力气,沈飞已经被逼退到门口,后背紧贴着门扇,知道和楚邪这种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施展全力,往前进了一步:“好啦,有完没完,真有本事的话,咱们斗技场决赛上见。”
“我怕你知道了我的威名,转身逃跑了。”楚邪终于收剑,被沈飞用力气硬退回来,反而让他兴奋,楚氏族人向来以气力见长,除了大哥楚方之外,楚邪还是第一次遇见能在力量上和自己一较高下的人。
“蜀中上仙,岂有夹着尾巴逃跑的道理。”沈飞没好气地说,打眼扫视房间,看若雪和七小都不在,问道:“她们人呢。”
话音未落,就觉得后背一痛,却是房门被人以大力从外面推开,“沈飞哥哥,你回来啦!”
“沈飞哥哥,你没事啦。”屋门从外面大力地推开,张开的门扇把沈飞撞倒在地,若雪跑了进来,左右踅摸:“沈飞哥哥,你怎么躺在地上了,你怎么一直捂着腰啊,是在腰痛吗,怎么会腰痛的呢,你这段时间不会做什么坏事去了啊!”
沈飞真是欲哭无泪,倒在地上捂着后腰,痛的龇牙咧嘴,责骂道:“你这臭丫头,还问我怎么受伤的,就是你大力地推门,把我撞倒了啊。”
“啊,原来是这样。”若雪凑近了蹲下来,嘘寒问暖:“对不起啦沈飞哥哥,人家知道你平安归来,一时间太高兴了,不是有意撞倒你的。”
沈飞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又有七道影子扑上来,把沈飞二度撞翻在地,男人的腰本来就容易受损,经过了两次连续的冲撞,沈飞立时经受不住了,倒在地上浑身无力,说什么都起不得身。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