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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虎:正文卷 第七百三十五章 前轰后射

    他清楚看到,从蕲水县方向那遥远的地平线处,仿佛有一条黑线一跃而出,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此时已近正午,天气开始变得十分炎热,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金声桓手中的千里镜,叮当掉地,他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惨白。

    唐军的援兵,竟在这个关键时候,以这样从天而降的方式出乎意料地到达,倒是彻底地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他们的兵马,不但有来自水路,还有从陆路过来的,现在正好给自已来个前后夹击。看这架势,这两部唐军倒是要前后合击,将自已这六万兵马,全部消灭于巴河附近的这块空旷之地呢。

    豆大的汗珠,从金声桓脸上滚滚而落。

    当初自已想当然的错误,终成了现在无可挽可的恶劣局势。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就在他心急如焚一片迷茫之时,远处滚滚而来的唐军军阵,已然越行越近,充满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压迫感。

    眼见得后面的唐军军阵,越行越近,冷汗直落的金声桓知道,自已再不作决断已是不行了。

    “传我军令,全军速速均分成两部,分别迎敌,以抗敌军!”

    “得令!”

    分兵迎敌,是现在金声桓所能想出的最佳之策了。

    毕竟,自已手下有六万士卒,还是有一定兵力优势的,唐军纵两部袭来,只怕一时间也吃不下自已,也许,他们也会畏于进攻,而与自已形成长相对峙之态,这对自已来说,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在左军紧张分兵,人喊马嘶一片混乱之际,这时,从唐军战阵前,由数十名装力备精良的护卫骑兵簇拥着,一名身着精钢铠甲系着鲜红披风的将领,缓缓踱到阵前。

    这名将领,便是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

    他威风凛凛地策马执鞍,缓缓踱到阵前,冲便宜着河岸对面大声喝道:“俺乃是唐王手下将领,第九镇镇长黄得功是也,对面将领是哪个,出来与俺谈话!”

    见黄得功隔岸叫阵,金声桓的心下忍不住又是一叹。

    看来,唐军以为他们已是胜券在握,所以才趁自已被前后夹击的危难时局,前来向自已劝降了。

    哼,这般卑鄙之徒,倒是真会趁人之危。

    金声桓心下暗恨,脸上却努力保持平静。随后,他同样在数十名护卫骑兵的保护下,来到全军阵前,向对岸的黄得功大声回道:“我乃是宁南侯部下总兵金声桓。哼,真没想到,扬滁总兵黄得功,在投降唐军后,竟如此卖力投效,实令金某齿冷之至。你今天来阵前,有何话语,但可对我直言!”

    黄得功哈哈一笑,他捋着粗长的胡须,凝视着对岸一脸忿色的金声桓,暗叹一声,便大声道:“金声桓,本镇弃那弘光,转投唐王李啸,实是弃暗投明也。自投唐王以来,某家备受重用,岂是昔日在弘光手下做事可比。唐王以国士待我,我自以国士报之,复何间焉?今日前来,实是有要话要对金将军直说,还望将军细听。”

    见黄得功一脸语得心长的模样,金声桓心下懊怒,牙齿暗暗咬得格格响,他恨声道:“好,某家就来听听,你有何话直说便是,又便必兜转不停!”

    黄得功见他这般懊怒不耐烦,便叹道:“金将军,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就以本镇来说,我当日在弘光朝廷之中,总为扬滁总兵,但却有如行尸走肉一般,虚渡时光,日日痛悔。本以为这一辈子,可能就这么庸碌度过了,却没想到,上天有眼,让某家得趁唐王统兵南下之良机,终与部下将士,一道具及时反正归顺唐王李啸。从此之后,大获重用,一扫当日苟且于弘光朝廷时的憋屈与郁闷。现在我是唐军第九镇镇长,亲统兵将,身居要职。可见唐王对我等反正之降人,实是厚待之至矣。而金将军说起来,亦是某家旧日同僚,本镇又如何忍心,见将军一条错路继续走到黑呢,到那时……”

    “住口!你分明是为了自家富贵前程,背叛朝廷,往投贼子李啸,还在我军阵前信口雌黄,金某深以为耻!”金声桓厉声打断黄得功的话语,大声喝道:“你我早已恩断义绝,在此各为其主而战,再休提甚往日同僚之情!哼,想劝降本将,且问某家手中宝刀答不答应!黄得功,你听清楚了,莫说是你,就是那贼厮李啸亲自率军而来,劝降本将,本将也会与这厮生死相战,断无半点情面可言!”

    “哟,不错嘛,看来那宁南侯左良玉,对你拉拢得倒是可以,竟能让你这般让他卖命。“黄得功冷笑一声,却是摇了摇头,又道:”只不过,退一万来讲,就算不提往事,就算将军执意为左良玉效死,但现在的局面,已是死境。你部军兵,已被我唐军前后两面包夹于此,断难再逃。你我今日之战,其实胜负早已预定,你又何必为了自家脸面与所谓愚忠,就一定要与我唐军打下去呢?更何况,你部远途奔行至此,已然疲惫不堪,现在又是仓促应战,兵分两部,如何又会是我军对手?实话跟你说,本镇乃是念旧之人,更有好善之心,实不忍徒造杀孽,才来阵前向你喊话,你可要把握机会,认清形势方好。”

    听黄得功犹自劝说不已,金声桓一声惨笑,哏声回道:“呸!要本总兵和你一样背信弃义,去投降那贼厮李啸,真真笑煞人也!告诉你,本兵颇受宁南侯重用,官爵职位皆高出众将一等,这般厚恩,金某必定生死以报!黄得功,你且休废话,你这厮若有本事,便来破阵便是,金某在此恭候高明!”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你既自寻死路,那本镇就成全你!你到时身首异处,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后悔!”黄得功说到这里,亦是一脸愠怒,咬着牙说出了后面的字句。

    “哼,有甚后悔,且放马过来便是!”金声桓牙硬齿强,一脸凶蛮之色。

    黄得功冷冷一笑,脸上闪过一道狰狞,他再不多言,立即拔马回阵。而与此同时,那金声桓亦一声冷哼,率匆匆率军归阵。

    而金声桓回归后阵不久,他手下六万兵马,已然兵分两部,分别列阵,而后面包抄而来的唐军部队,业已在其后阵二里外,整理成一个与其宽度相等的完整战阵。

    就在这时,金声桓吃惊的发现,前后两处的唐军战阵,开始一齐出动。

    行动得最为快速的,是那从后面包抄而来的唐军军阵。

    这唐军战阵里,走在最前头的是3000名火铳手,他们人人身披烧得滋滋响的火绳,手中拿着早已装填好的乌黑发亮的鲁密铳,排成三排三段击形状,跟着前面的2000名盾兵,在整齐的鼓点声中,齐步向城中走去。

    在火铳手的后面,则有如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哨队员紧步跟行。他们分成了两部,分居两侧,牢牢护住两翼。

    而在最后,是大批的枪兵紧紧跟行,准备在鲁密铳兵撤下之后,就冲上前去,与左军肉搏对战。

    见到唐军的火铳手冲了上来,金声桓内心又是一阵发紧。

    他已多次听闻,唐军的燧发鲁密铳十分厉害,从这燧发鲁密铳射出的不过三钱重的小小铅弹,比其他明军所用的普通火铳,可要强大太多。

    要知道一般火铳,最多打个六十来步远,而这燧鲁密铳,据说可在一百六十步外,就能把敌军给给活活射杀。

    可想而知,这3000名唐军火铳兵齐来射击,这威力与杀伤效果,可想而知有多么骇人。

    望着唐军军阵越行越近,看到那一杆杆正径自冲来的乌黑燧发鲁密铳,金声桓心跳如鼓。

    怎么办?

    就这样龟缩着,等他们攻上来么?

    不行,不能这样任唐军放肆进攻,自已决不能只当一个任打任杀活靶子!

    如果唐军停在一百六七十步外,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射击的话,那么,自已的手下,就算有再多的兵马,也会被这样的一边倒屠杀给打得崩溃的。

    坐以待毙,是一个最无能也最愚蠢的方案。

    那么,自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要抓紧时间,利用兵力优势,命令后阵的这些左军,一齐冲杀出去,把这些该死的唐军火铳兵干掉,绝不能让他们象打靶一样射杀自已的数万手下。

    想到这里,金声桓一脸近乎扭曲的狰狞。

    他厉声喝道:“奶奶的,再这样守下去,只怕最终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若拼死一搏!各位都给本将听好了,趁唐军尚未过来,我等一齐冲杀出去,与那些唐军火铳手近战搏杀,让他们的火铳发挥不了作用。各位兄弟,我们一定要用兵力优势,将这些该死的唐军拼力打退!”

    “是!在下明白!“

    后阵左军发出齐齐的怒吼,一起挥刀舞枪冲上前去,一场短兵相接的残酷战斗,迅速开始了。

    就在后阵的军兵冲击出去,要与唐军那些包抄兵马近身作战之时,在巴河对面的唐军阵中,也传来了一声喝令,金声桓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红旗一挥,这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大批唐军辅兵,纷纷快步跑到木桥上。

    他们跑过木桥后,就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已后撤了数十步的左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完全出乎了金声桓的预料。这些密集投出,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正在后撤的左军军兵,造成了十分可怕的杀伤效果。

    这近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七百多枚顺利爆炸,至少让两千多名猝不及防的左军士卒,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一时间,左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不要慌!都他娘的不要慌!都给老子稳住!”

    见到自家军兵,被冲过浮桥的唐军辅兵一通震雷乱炸,便又阵脚大乱到不可收拾,左军统帅金声桓怒气勃发,冲着那些溃兵厉声大吼。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那些唐军辅兵,又点燃了新的单兵手掷雷,然后抡圆了手臂,将这些导火索闪着滋滋蓝光的震天雷,用力地投扔出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一千多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左军军兵,瞬间被杀,死伤一片。

    紧接着,第三轮投掷开始,又是一番残酷而恐怖的杀戮。

    在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左军中以这些血肉之躯结阵的士卒,何尝见过这般可怕至极有如地狱的阵势。在唐军第三轮震天雷投掷之后,他们终于彻底崩溃了。

    大批的前阵左军士卒,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入你娘!不许跑!都给老子回来!听到没有,都给老子回来!”

    见到自家军兵,终于在唐军的密集震天雷轰炸下彻底崩溃,被爆炸的硝烟溅了满脸的金声桓,又急又怒,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绝望。

    没想到啊,自家这些前阵军兵,竟然连与唐军交手作战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唐军彻底击溃再难收拾,金声桓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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