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虎:正文卷 第九百零八章 兵进喀什 准噶尔入援
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怔怔地看着儿子僧格,仿佛一时间,竟不认识这个儿子一般。
见父王怔怔发愣,僧格轻叹一声,复道:“父王,就拿东边的清朝来说吧。昔年清朝,何其强盛,连父王你为了保全家族与领地平安,都不得不送儿子去清廷当人质。可后来呢,这强盛一时的清朝,竟在十余年的时间里,被那唐朝皇帝李啸连连打压,国土大损,兵马大丧,已然国不成国,竟成了一个除了全部听从唐国安排,竟再无任何自主权力的附庸国!这般可悲结局,难道,父王你也想让我准噶尔汗国,亦重新经历一遍吗?”
巴图尔一脸阴郁,脸上横肉微微颤抖,却依然没有说话。
见父王沉着脸不作声,僧格继续说道:“父王,孩儿认为,若真是出现以上情况,其实,倒还是相对不错的结局了,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灭国之危,父王您可曾想过?”
“僧格,你到底什么意思?!”巴图尔脸上已是阴云密布,语气亦十分不善。
僧格咬了咬牙,便低声道:“父王,你可曾想过,若你真同意那唐朝皇帝李啸的请求,与其一道出兵攻打叶尔羌汗国,那么,在两国重兵交加攻来的情况下,叶尔羌汗国必是不保,其国家必定彻底覆灭。那么,唐军据得叶尔羌汗国后,纵然给予我国重金与土地作为报酬,但对于我国来说,却依旧会是隐患重重。只怕酬劳与土地未曾分得,灭国之危机,反立至矣。”
僧格略顿了一下,又道:“父王,倘唐军在攻下叶尔羌后,若再无进取之心,那我国尚可安席片刻,偷安一时。若李啸不知足,或受其手下贪功将领之鼓动,对我国存了进取之心,那我准噶尔汗国,必会岌岌可危。据悉,唐军裹胁诸国,共有兵马三十万之众,这般壮盛兵力,攻转而向我准噶尔攻来,我国仓皇之间,将何以挡之!万一兵败不利,唐军必然直攻都城,到时候,我国必将有覆亡之忧矣!而若要图存,唯有向北面的宿敌俄罗斯求援。这样一来,就算能最终战胜唐军,我国亦将损失惨重。国家的北面土地,也不得不任由俄罗斯帝国占据。这样的结果,又岂是我准噶尔汗国所能承受的。”
僧格侃侃而谈,巴图尔却依旧面无表情,只不过,他的眼神,明显落寞与迷茫。
僧格一声长叹,最后说道:“父王,与虎谋皮者,下场必定十分悲惨。现在大唐帝国如日中天,其势力远辐四海,其气焰之盛,旷古绝今。我国若要免掉被其吞并之危,得以自保,则必须与叶尔羌汗国站在一起,一道抗击唐军的入侵。若能携手打败唐军的入侵,那叶尔羌汗国难道又会亏待我国了吗?再进一步来说,就算两国携手也打不过唐军,那也为我军下一步行动争取了时间,甚至还可去邀请北面的俄罗斯帝国亦派兵参战,最终三国合力,击垮唐军,亦是可行之策呢。总之,父王如今之决策,势关国家未来存续之关键,何去何从,万望父王三思啊!”
僧格说完,伏跪于地,头触地板,一副决心请命的模样。
而见僧格这般模样,巴图尔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其实,按他的想法,如果能与李啸强强联手,一齐去攻打那刚刚大败已势力衰微的叶尔羌汗国,从而喝汤吃肉,当为十分惬意之事。只不过,僧格所言,亦是有理,毕竟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目光断不可短浅,而是要为国家的长久之计多作考虑,才是最为重要的。
“僧格,你且退下吧,容尔父好好想想。”巴图尔最终只说了这一句话。
僧格从地上站起,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却又不便多言,只得应诺一声,转身离去。
巴图尔目视着他消失在殿门外,方站起身来,有如一只不安的困兽,在殿中来回踱步。
这个决心,真不容易下啊。
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作何决定之时,忽又有侍卫从殿外急急跑入,向其低声禀报:“禀陛下,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已派出其弟苏里唐为使,复向大汗紧急求援。”
巴图尔闻声一惊,急道:“速带苏里唐其入见。”
很快,苏里唐在侍卫带领下,从殿外匆匆而入。
一见正端坐金椅上的巴图尔,苏里唐致礼下跪,同时嘴里急急道:“大汗!我叶尔羌汗国万分危急,还望大汗紧急发兵相救啊!”
“哦,现在局势究竟如何,还望亲王告知?”巴图尔亦是锁紧眉头。
“禀大汗,现在我叶尔羌汗国,国中局势危急万分。唐军自在罗尗城下击败我军后,复疾速进兵,占了吐鲁番等重镇,遂即又全军西进,直取我叶尔羌汗国首都喀什,大汗若不紧急派兵入援,只恐喀什难保,我叶尔羌汗国有倾覆之忧啊!”
苏里唐深吸一口气,又急言道:“前两日,我叶尔羌汗国国王已派出使者,前来贵国求援。但恐使者说不清楚具体情况,才又赶紧派在下为使,再赴贵国求援,以求能得大汗垂怜,立即发兵,救我叶尔羌汗国于水火之中。皇兄说了,只要贵国派兵来援,那无论最终战况如何,都会以重礼相谢,两国相争之地,也可全部尽划于贵国。只求贵国看在两国多年相交的情份上,尽捐前嫌,尽速发兵,以求我国之危亡矣!”
苏里唐说道,眼中竟已噙满泪水,他再不多言,立即在地上连连磕头,磕得水磨青石板砖砰砰直响,声震殿堂。
他这般决死请愿之态,倒令殿中一众侍卫宫女为之动容,众人皆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金椅上兀然高坐的巴图尔,等待着他最终拿主意。
只是巴图尔虽然脸色忧郁而焦躁,却是一直一言不发,只是一手捋须,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苏里唐抬起头来,额头已是鲜血涔涔,他见巴图尔这般模样,便猜知他心下在想什么了,遂苦笑一声道:“大汗,可是收到了那唐国皇帝李啸之信,邀大汗与其一道,一同夹攻我叶尔羌汗国乎?”
巴图尔闻言一惊,正想下意识地反问他为何知道此事,苏里唐却又是苦笑着说道:“大汗这般神态,看来在下倒是猜得没错。那李啸生性狡猾,善借外力,此番来攻我叶尔羌汗国,便裹胁了蒙古、清国、朝鲜、日本等诸国势力,故亦极可能派出使者来拉拢贵国,一道往攻我国,此人之贼心,实是可诛!只不过,大汗千万不要被此人一时之甜言蜜语所迷惑,捐弃两国百年之好,忘了唇亡齿寒之危,而助其为虐终误自身啊。”
苏里唐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长叹,又急道:“大汗,你可知道,先前那李啸为了进图我叶尔羌汗国,故意不灭掉那李自成的大顺朝,反助其纠集兵力,入犯我国东境。令其与我叶尔羌汗国两虎相争,以得两败俱伤之利。而我叶尔羌汗国,经过与那李自成的数年拉锯作战,国中实力大损,元气亏伤,才好不容易灭掉其主力兵马,眼看着就要一举拿下其伪都罗尗城,便可将这大顺彻底消灭。而就在这关键之机,李啸这贼厮守瞅准机会,率大军入援,终在罗尗城下,击溃了我叶军二十万兵马,以致我军功败垂成,兵马尽丧,最终只得连弃重镇,退守都城。我叶尔羌汗国到了这般可悲局面,又岂不是李啸这贼厮一手造成的么?所以,在下认为,他们既能这般对付我叶尔羌汗国,那在攻灭我国之后,又焉知其不会如法炮制,再来对贵国下此毒手呢?若其真这般行事,那贵国此番与其一道出兵,又岂不是徒为其火中取粟,最终亦只会得到虞灭虢亡的结局啊。”
苏里唐说完这长长一段话,又连连磕头,砰砰之声,令人心悸。
巴图尔一声长叹,从金椅上缓缓起身,脸上的表情,既尴尬又痛苦。
他知道,苏里唐所言,皆是实情,李啸这样贪得无厌之辈,既能一举攻灭叶尔羌汗国,又凭什么会放过自已这准噶尔汗国呢?
就算他暂时为了消化叶尔羌汗国之地,而不攻打自已,但若其表面装好,暗地再施以同样手腕,纠集北面那同样贪得无厌的俄罗斯帝国,趁准噶尔汗国不备,与其一道夹攻本国,那自已在这南北相攻的重压下,又能坚持多久呢?
所以,苏里唐说得没错,救叶尔羌汗国,便是救自已,唇亡齿寒,免死狗烹,古理宜然也。
想到这里,巴图尔内心,主意终于拿定。
他缓缓走下丹阶,亲手将伏跪于地的苏里唐扶起,沉声道:“苏里唐亲王,本汗决定了,立即派发重兵,往援贵国。相信我们两国合力,一定能彻底打败唐军!”
苏里唐额头鲜血淋漓,脸上欢喜之情却溢于言表,他拱手大声道:“大汗大仁大义,锐眼如炬,真乃两国百姓之福也。在下愿为向导,领贵国大军入境,与我军里外夹攻,击败李啸,扫灭唐军!”
两人商议既定,准噶尔汗国国王下令,调派国中精锐兵马二十万,由长子僧格统领,分成前中后三部,互相犄角相应之势,一齐立即入援叶尔羌汗国,准备在喀什城下,与残存的叶尔羌国兵马一道,内外夹攻,打败李啸的唐军。
准噶尔汗国大肆调派兵马,入援叶尔羌汗国的消息,自是早就被唐军安全司回报给了正率军西进的李啸。
听到准噶尔汗国最终还是决定派出兵马,去和叶尔羌汗国一道,共同抗击李啸的唐军时,李啸不禁冷冷一笑。
准噶尔汗国那巴图尔国王,不识时务,强与天争,竟敢与大唐天兵对抗,简直是自寻死路,罪无可恕!
既如此,那就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李啸当即下令,着一镇兵马,打着全军旗号,大张旗鼓向喀什进发,作出唐军主力西进,围攻喀什的假象。
除此之外,其余诸镇,包括附属兵马,皆一道北上,准备于准噶尔汗图至喀什的关键地段,设伏邀击,争取一举击溃入援的准噶尔汗国兵马。
这个邀击地段,早已研究妥当,那便是位于乌什的阿克赛地区东侧,喀克沙勒山一带的一处无名山谷。
唐军兵分两路,西去的一路,是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其镇长莫长荣,按李啸指示,大张旗鼓,马尾之上都拖着树枝,在干燥的土地上,扬起漫天的烟尘,形成铺天盖地而来的假象,进逼喀什而去。
北去的一路,则由李啸北自统领,全力北上,终于在三天之后,抵达这喀克沙勒山处的无名山谷,然后全军安顿于山中,迅速作好了埋伏。
唐军这般行动,那紧守于喀什一带的叶尔羌余部,自是全被第十一镇兵马的浩大气势所吸引,全力防备于城中。而南下入援叶尔羌的准噶尔部二十万兵马,则是全无察觉,一路南下到了乌什一带。
领兵到此的僧格,虽满是疲惫,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但他的心情,却是颇为不错。
因为,给他引路的叶尔羌亲王苏里唐,已向他讲过,国王阿不杜拉早已下令各地坚壁清野,可让唐军颗粒无获,为其后勤增加极大困难。
而这一路率军行来,果不出苏里唐所料,大军行进到各处军堡州镇,当地百姓皆近乎绝迹,田野中只剩下割了个干净的整整齐齐的小麦杆荏,一路扫荡过去,连个唐军的影子都未曾见。
一直到临近乌什地区的时候,偶尔远远看到几个零零散散的唐军哨骑,只不过,等到僧格派出骑兵想去追击时,他们早就一跑就不见人影了。
见唐军对自已如此畏怯,象个胆小的兔子一般躲起来不敢见人,准军上下,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大为放松,而本该具备的谨慎小心,渐渐都被浮躁与轻进所取代。
于是乎,他们警惕性开始迅速下降,不断有军兵开始脱离主阵擅自行动,这二十万大军,所分成的前中后三段兵力,皆开始逐渐分散,纪律性与组织性日渐松弛。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无所顾忌一字长蛇向喀什快速进军,兵力越来越分散之时,唐军已开始悄悄露出了锋利的獠牙。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