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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大师:正文卷 第八百零五章 夜语心话

    在后台,陈军还见到了黄高柏和李远功,还有一些他的师父的老熟人。

    陈军脸上扯出笑意,在后台半笑不笑地说了一句:“呵呵,真好,人都凑齐了。”

    屋内气氛顿时一僵。

    看热闹的重新兴奋了起来。

    而当年跟何向东有过节的那些位都好尴尬……

    顾柏墨瞧瞧屋内众人,摇摇头,目光幽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陈军对屋内那些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

    向文社全国商演计划定好之后,各方面的宣传合作工作很早就开启了。一场商演有主办方,也有协办方,还有各个赞助商,演员只是负责演出,他们的收入分成两种,一种是按照票价分成,还有一种就是拿固定的钱,旱涝保收。

    向文社的商演收入都是走的票房分成的模式,无他,只是因为自信而已。

    向文社的商演现在都是交给环天传媒来做的,环天传媒的老总乔宇带着他的团队早就跑遍全社将要去做商演的城市,他们早就跟当地的商演团队谈好合作了。

    所以宣传、场地、售票各种工作早就布置下去了,其实对演员来说,商演还是挺省事的,因为他们只要顾着演出就好了,其他的一切事情,包括吃喝拉撒都有专人给他们解决。

    济南站的商演门票早就卖完了,又是一场爆满的演出,演员们包括商演的团队们都很兴奋,这都是钱啊。

    何向东带着他的团队们来到了济南,就在剧场旁边的一家酒店办理了入住。

    向文社的演员们都是两个人一间房间的,逗哏和捧哏的两个人住一个标间,两张床,这是规矩,谁都不能免俗。

    就连身为班主的何向东也是跟着薛果一起住的,这个规矩早在何向东还在铁路文工团演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人家那边也是这样规定的。

    酒店里。

    夜已经深了。

    何向东扶着窗沿看外面夜色,还有夜色下闲散的行人,薛果上完厕所出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抽烟的人都有这样一个怪毛病,那就是上厕所的时候必须要抽烟,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用烟气对抗臭气?

    薛果叼着烟卷出来了,薛果现在抽烟也讲究,他本就是一个特别讲究的人,以前是没有讲究的资本,现在赚钱了,各种以前想玩的东西也都能玩起来了。

    就拿烟来说,他现在只抽烤烟,好像烤烟还分很多种,何向东听过薛果说过几次,但是他从来没有闹明白过,主要是他对这个也不感兴趣。

    反正现在薛果是可以了,有酒有烟有的玩,人生赢家啊。

    薛果叼着烟,提着裤子,看何向东在张望窗外夜色,他摘了烟,问道:“你看什么呢?”

    何向东背对着他回答道:“就随便看看。”

    “哦。”薛果不疑有他,就往床上倒去。

    何向东还是站在窗户前看着夜色,身影久久不动。

    薛果也没管他,就自顾自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过了稍顷,何向东动了一下身子,而后慢慢转了过来,眉头锁着。

    薛果看了何向东一眼,便把手上的遥控器放下,问道:“怎么了?”

    何向东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儿。”

    薛果好奇问道:“什么事儿啊。”

    何向东脸上露出笑意:“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跟着文工团去西线跑慰问演出的事情吗?”

    薛果一听也乐了,又点了一根烟:“哪件事儿啊,是半夜偷偷溜出去买吃的吗?还是为了买点卤味差点错过了火车啊?”

    何向东一听也笑了,笑了之后,却又叹了一声,眼神中有怀念:“其实还是蛮怀念那个时候的,年轻气盛,干什么都不觉得累,干什么都很有劲头,哪怕是做些荒唐事。现在就不行咯,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薛果坐了起来,烟也不抽了,皱着眉头看着何向东:“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伤春怀秋啊,你才三十出头,怎么就觉得自己老了?”

    何向东摆摆手,又笑笑:“没有,就是莫名有些感慨罢了,现在咱们向文社也越做越好了,当初的理想也在一步步实现着,其实上天待我是不薄的,可是有时候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听了这句话,薛果彻底放心了,烟又开始抽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敢情就是大半夜犯矫情。”

    何向东摇头一笑,没有多解释,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小军在北京参加相声大赛的时候跟云季他们吵起来了。”

    薛果也是一僵,云季和谢全跟他也是多年的老朋友,可是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向文社的对立面,这种老朋友变成仇人的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

    何向东叹了一声:“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在一开始,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薛果也跟着叹了一声,何向东说的是一句很矛盾的话,但是事实也就是如此之矛盾。

    唉。

    也不知道是因为陈军跟云季吵架的事情,还是别的其他事情,反正今晚的何向东思绪很多,一直藏在肚子里面的话,也都倒了出来,今晚的何向东竟显得有些脆弱和敏感。

    何向东道:“你知道吗,今天济南这边的演出商找了我,想让我用他们推荐的演员演出,如果用了,他们给我一个二十万的红包。”

    薛果一愣,这事儿他完全不知道。

    何向东道:“我给回绝了。”

    薛果点点头,他知道何向东肯定是会拒绝的。

    何向东默了默,又问道:“你说……会不会有那一天,咱们又有人走了,然后又在外面说我对他们不公,克扣他们商演的钱,说我赚多少多少,就给他们分那么一点。”

    薛果眉头一立,断然说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商演是你提携大家,你要是不带他们,他们一分钱也挣不到,你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挣钱让他们成名。你是角儿,观众都是来捧你的,又不是非他们不可,你要是不带他们,你今儿就能多赚二十万了,观众照样很满意。再说了,你给的也不少啊。”

    何向东叹了一声,摇摇头,没有在这个问题多纠缠,他慢慢合上了眼,眉头却是紧紧皱着:“我是向文社的班主,我当的是这个家,我希望这个家一直是有情义在的,大家都在为一个目标而共同奋斗,这种感觉是非常美妙的。”

    “我何向东闯荡江湖几十年了,吃的见的也多了,我知道这种模式不合适,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们也劝我定合同,可是我真的不愿,不愿去破了这份情义啊。”

    “唉……”

    又是一声长叹。

    何向东苦笑一声:“我说相声也几十年了,你知道我在哪儿说的相声最痛快吗?”

    薛果陷入了思索。

    何向东不等薛果回答,他便道:“第一次是在连城俱乐部,那时候我才九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怕,什么也都敢说,那时候是最快乐的,可惜好景不长。”

    “再后来浪迹江湖了,虽然有师父陪在我身边,可是那种痛快说相声的感觉却找不到了,再后来到了北京。在北京这些年,我说的最痛快的一次,就是咱们跟着文工团去内蒙,咱们跟老丁他们一起去慰问小站职工。”

    “那时候就咱们四个人,又说相声,又唱歌,又跳舞,我到现在都还很怀念那一天,那时候是真的开心。唉……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现在家大业大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胡说八道了。”

    “也是,人生在世,本就应该是有枷锁的,谁能得大自在啊?或许有一天,向文社再也不需要我操心了,我就把班子传下去,自己再去找一个小乡村,呆在哪儿说相声,说书,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干嘛就干嘛,反正也没人管我。”

    “真好……真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