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现场让小工检查了下，所有线路全都得换，邮箱里头都生锈了，老杜在一边瞧着直嘬牙花子。他小心的提了建议，说真要是当道具车，那莫不如去收一辆差不多的二手车，改造改造，起码外形上看不出来。

    弄一辆别的车改外形？这可不行啊！余杉在九九年折腾点儿小事儿都会引起跃迁，这要是遗留一辆远超当时技术水平的摩托车，天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变化。他本意就是想回归原本的时间线，万一摩托车引起重大变化，那他就彻底回不去了。

    余杉一个劲儿的摇头，坚持按照当时的技术水准修复这辆幸福250，小胖子熊海在一旁敲边鼓，后来余杉干脆转过去一万块钱，看在钱的份儿上，老杜腹诽着接下了这活儿。老杜瞥向余杉的目光满是探寻，心里头琢磨着，这是哪个剧组找的不靠谱道具，弄辆摩托车非得还原当时原车，照这么干下去这剧组没等开工，光是采购道具就得破产。

    余杉深知细节的重要性，让老杜一定要注意，不但要恢复警灯、喇叭，还得还原漆面。反复交代了好几次，直到老杜不耐烦了，余杉才被小胖子熊海给拉走。

    俩人离开俱乐部，熊海钻进车里就问：“杉子哥，接下来去哪儿？”

    去哪儿？余杉想了想，他现在还真是无处可去。假身份证需要硅胶面具到位，而硅胶面具还得等一天。摩托车找到了，修理起来最少五天，这还是余杉加了钱的情况下，不然半个月都正常。

    正琢磨呢，手机又响了，来电话的还是单杰。

    电话接通，单杰在电话里低声说：“杉子，我仔细调查了下九九年四月前后这个时间段，没发生什么大案、要案，那起埋尸案是零三年夏天发现的，现场一共找到三具尸体，到现在都是悬案。”

    余杉立刻问：“那尸体确认身份了吗？”

    “没有。当时也没联网，技术手段比较落后，尸体腐烂又比较严重，所以一直悬在那儿。”

    三具尸体？杨睿说，陈广夏领着人从修车厂带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伍国平，这倒是对上了。但没确定尸体的身份，这就比较闹心了。万一伍国平或者另外两个匪徒吃不住拷打，交代出康彦超藏身的位置……好像也不太对，乔思或者陈广夏没必要抓住康彦超之后再把人埋在同一个地点。

    而且那个出卖康彦超的家伙最后肯定难逃一死，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那三具尸体就是伍国平与两名匪徒。

    顿了顿，单杰在电话里也说了同样的猜测，然后又接着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乔思真干掉了康彦超，你他最后肯定会跟你鱼死网破，那四月前后这段时间齐北一定会爆发重大案件。但已知的结果表明这段时间很平静，我看乔思是没找到康彦超。”

    余杉不自知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还好还好，结果还不算很糟糕。他真怕康彦超已经被乔思干掉了，那样的话，乔思绝对会对余杉发起最猛烈的扑击。余杉在九九年严重准备不足，再加上敌暗我明，根本就无从防备，所以一旦爆发冲突，余杉绝对是最吃亏的那一个。

    乔思已经疯了，而且是那种理智的疯狂。他现在的性格很极端，很自我，可以完全抛下九九年的自己与余杉拼命。余杉不知道乔思知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死亡会对现在的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乔思知道。

    不过是变成黑户，极度自私自利的乔思绝对不会在乎这一点。他不在乎，余杉不能不在乎。成为黑户，人虽然还活着，却丢失了全部的社会属性。说文艺一点，就是典型的社会性死亡。你的名字，你的过往，你的朋友、亲属，你的一切一切社会属性，都会随着社会性死亡而消散一空。

    余杉的最终目的是回归原本的时间线，社会性死亡显然是不可接受的。他不像乔思那么疯狂，可以丢掉一切，他丢不掉家人，丢不掉妻子，也丢不掉周围的朋友。

    俩人的对决，就好比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一个规规矩矩戴着拳击手套，另一个不但摘了手套，还戴上了夜视仪，这叫人怎么打？

    余杉唯一的优势就是乔思交给他的，让他又爱又恨的时空门。凭借时空门，他在这场搏击中多了点优势——先知。

    遇到不确定的风险，余杉可以通过时空门跑回一五年，然后在一五年确认面对的风险是否致命，再寻找破解风险的办法。

    “我知道了。”

    上班的单杰很忙，俩人随即挂断了电话。小胖子熊海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可到头来也没听出个头绪。

    眼见余杉挂了电话若有所思，熊海就在一旁问：“是杰哥？什么事儿啊？”

    “好事儿。康彦超应该还没被抓到。”

    “那就好，杉子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现在？”余杉稍稍轻松的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啊？别的不用准备了吗？”

    “暂时不用。”

    熊海很失望，参与到这么离奇的事儿里头，熊海很是兴奋，总以为就跟欧美谍战大片似的，事前得忙忙活活做各种准备。哪成想跟在余杉身边，一个上午就无事可做了。

    回去的路上，轻松不少的余杉主动问起熊海滨江之行的结果。

    熊孩子这俩月迷上了直播，他这个人看直播很有意思，从不看人气旺的，只看萌新。上个月，这小子在某平台刷萌新主播，偶然刷到了个叫小鸭鸭的主播，长得跟苏眉有七成相似，顿时惊为天人。

    足足俩礼拜，熊孩子足不出户，每到直播时间一准过去捧场。余杉原以为事情的结果是奔现死，没成想跟他预料的完全不同。

    俩礼拜之后，小鸭鸭跟熊孩子混熟了，俩人商量好奔现。熊孩子开着车去了滨江，他当时已经做好有落差的心理准备了，毕竟化妆术加美颜的效果不是盖的。没成想小鸭鸭的确是个萌新，这丫头弄的摄像头很廉价，根本就没美颜那功能。

    俩人一见面，熊孩子顿时心花怒放，拿出百分百的热情发起追求攻势。按照熊孩子的说法，他的一片诚心打动了小鸭鸭，俩人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据熊孩子说，俩人现在也就拉拉手，偶尔偷偷亲个嘴。

    这事儿靠谱吗？余杉存疑，但他希望是真的。熊孩子别看嘻嘻哈哈挺不靠谱，但认准的事情就会一条道走到黑。从青少年时期就喜欢苏眉，这么多年下来从没见他对某个姑娘动过心。现在瞧这意思，好像挺认真？

    也挺好，苏眉拿熊孩子当弟弟看，从没有过别的想法，这俩人一琢磨就不可能。

    把熊海送回家，余杉四处逛荡了一阵，掐着下班时间也回了家。第二天一早，熊孩子又跑到他家楼下等他，就跟牛皮糖似的。

    据说是又得了苏眉的指示，咬定青山不放松，只要没事儿就死跟着余杉。

    余杉哭笑不得，值得领着熊孩子乱转。下午的时候，做硅胶面具的小伙子打来电话，说是面具做好了，让余杉过去瞧瞧。

    余杉带着熊孩子去了，拿着新鲜出炉的硅胶面具瞧了半天，啧，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到底不如当初那个精细。余杉让熊孩子试着戴上，走出去一段距离再看，嗯，还成，十米左右的距离上，还真看不出破绽。

    他估摸着，回头再让苏眉个化化妆，就能以假乱真。

    熊孩子摆弄了一会儿面具，转头就被仿真娃娃给勾去了魂儿。看着已经完工的兵兵，熊孩子瞪大了眼睛叫道：“哎呀，还有这玩意？是不是给你照片你就能做出差不多的人脸？”

    小伙子点头：“没问题，给照片最起码能做个八、九成像。”

    熊孩子顿时懊悔的捶胸顿足：“哎呀，早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玩意呢。”

    嗯？什么意思？难不成买个娃娃，然后换一张苏眉的脸？熊孩子要真这么干了，都不用苏眉，老熊能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余杉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善起来，这时就听熊孩子说：“这回头弄几张明星脸，找个身材差不多的女的戴上，直播的时候跟小鸭鸭互动互动，这粉丝不得噌噌往上涨啊！”

    得，多想了。熊孩子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新教的女朋友身上，看起来是干不出道德败坏的破事儿了。

    付了尾款，余杉拿着面具走人。转头接上翘班的苏眉，三个人在苏眉的小公寓里鼓捣了俩钟头，拍好了证件照。

    苏眉的化妆技术很不错，经她这么一捯饬，相似度又提升了几分，起码熊海戴上面具化完妆，冷眼一看就是活脱脱的康彦超。

    事不宜迟，搞定了证件照，余杉与熊海开车火速到了齐北大学附近，找了那家打字复印社，扔出去三千块钱让外地小老板给做证件。三张一代身份证，三份旧版的警官证。看在钱的份儿上，小老板很爽快的表示，两天时间出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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