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一卷 广积粮,缓称王 第九百三十一章 港口示威
两日后,南浦港。
码头上站满了黑压压一大片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像山一样压过来的九艘巨舰——其中最大的那一艘简直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似乎比汉城的城墙还要高。
海面上的渔船早已逃得远远的,港口内只剩下几艘来不及跑掉的商船和休整的龟船。原本看起来宽阔的港湾,挤进了九艘船后,被塞得满满当当。
几名官员模样的人乘坐两人抬的肩舆匆匆忙忙赶到了码头,到了目的地之后几乎是滚了下来,忙不迭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水军赶紧登船迎敌,其余人赶紧准备,防止敌人登陆上岸!”
码头上的人如梦初醒,纷纷行动起来,有往龟船上跑的,有竖起长矛的,有取出弓箭的,如临大敌。朝鲜的弓箭比明军用的要短小,面对山一样的巨舰,就像蚂蚁面对大象一样渺小。11
“山东”号上,慕容龙城皱眉问道金南斗:“你不是说有把握让这里的官员跪迎我们吗?怎么我看他们倒是想打仗?”
金南斗擦了擦额头的汗,陪着:“事先没有交涉,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恐怕是吓着了,举止失措也是正常。要不然,我下去和他们沟通沟通?”
“不用。”慕容龙城居高临下望着码头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人群,淡淡地说,“这种时候,拳头比嘴巴更管用。”
庞大的军舰露出了侧面的炮口,对准了码头上的人群和升帆的龟船。
金南斗大吃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哀求道:“恳请将军手下留情!若是大炮齐发,南浦就变成一片废墟了啊!”
慕容龙城没有理会他,绕过他,径直对席尔瓦下令:“动手吧!”
金南斗膝行几步,哀号:“还请将军网开一面……”
慕容龙城充耳不闻,双手撑在船舷边沿,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似乎是在等待一出大戏上演。
“完了……”金南斗不敢看即将发生的惨剧,双手捂住了眼睛。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不过是想保住性命,顺便为大明的军队和本国官场牵线搭桥而已。如果今天来一个南浦大屠杀,他就是平安道甚至朝鲜的罪人,死后都会遭人唾弃的。
“轰轰轰!”
随着船身的一阵剧烈抖动,震耳欲聋的炮声连绵不绝,金南斗感觉脚下的甲板都在微微颤动。他虽然不敢看炮击现场,但是也听到了从码头传来的惊呼声和叫喊声,还有房屋倒塌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听到码头又传来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似乎是火药库爆炸的响声,然后伴随着瓦砾纷纷砸落地面的声音——可是,在他的印象里,南浦港是没有火药仓库的啊。
轰鸣还在继续,炮击果然比他想象的更惨烈……可是……等等,为什么没有人们的惨叫声?耳边除了巨大的炮声,就是人们奔走的叫喊声,却没有听到哪怕一声惨叫,难道炮弹都打偏了,砸中了房子没砸中人?这不科学啊!
金南斗麻着胆子走到船舷边,小心翼翼地往下张望。
视线所及之处,码头附近的房屋、仓库都被砸得面目全非,地上的瓦砾、碎石遍地都是,几处断壁残垣之中还冒出了缕缕青烟。不过想象中尸横遍地的惨景倒是没有,虽然有人被碎石溅伤,额头鲜血直冒,但似乎并无性命之忧,更多的人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跑,不时有人被推挤掉落水中。水中停泊的几艘龟船步了金南斗的后尘,被砸得千疮百孔,咕咚咕咚进了水,沉没只是时间的问题,水兵们还没来得及展示一番喷毒烟的独门绝技,就提前GG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往水里跳。
金南斗长出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要屠杀,而是要立威。
慕容龙城满意地察看这一轮的炮击效果。他并不想进行无谓的屠杀,朝鲜的这些废物并不是琼海军真正的敌人,甚至不配称为对手,大屠杀毫无意义。所以,他授意席尔瓦,抬高炮口,越过码头的密集人群,朝后方的建筑开炮。这样一来,震慑对方的目的达到了,也没有太大的伤亡。
他回头对金南斗说:“到你出场了。这种情况下,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会仔细听得吧?”
金南斗战战兢兢来到船头,寻找到了平壤府的府尹和兵马节制使,高声喊道:“朴大人、尹大人,是我,金南斗,这是上国来的战船,请勿要抵抗,免得血流成河。”
被他点名的两个官员看到了他,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低声交谈:“金南斗这个家伙,他不是奉命在椵岛巡逻吗,怎么会混到明国的船上去了?”
其实就算金南斗不喊话,他们也不敢反抗了。刚才巨船开炮的威力简直是山崩地裂,非人力能敌,他们哪敢以血肉之躯去抵挡?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然后双双跪下,高呼道:“平壤府尹朴成光、兵马节制使尹在洙,见过上国天兵。”
父母官都跪下了,其余的兵勇和百姓也纷纷跪下,码头上乌压压跪了一大片。
见局势被控制,慕容龙城派了心腹手下博尔忽上岸交涉。
“……我们奉大明平南侯、大将军、太子太傅、左都督、琼海镇总兵夏天南之命,前往皮岛、旅顺一带袭扰鞑子。如果你们识相,就乖乖地定期给我们送补给,直到我们离开。否则的话,大炮轰过来,让你平壤府沿岸寸草不生!”
朝鲜官员和百姓都反感清军,听闻宗主国来的船队要攻击清军,平壤府尹朴成光和兵马节制使尹在洙大喜过望,这支船队的强大已经见识过了,想必会让清军吃不了兜着走。虽然被逼着签订了城下之盟,他们这些地方官不敢公开助明伐清,但是偷偷运送补给粮秣,暗中支持问题不大。再说,他们也没有选择,这样的炮火,岂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他两人恭敬地说:“请上使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