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一卷 广积粮,缓称王 第八十六章 挟持县太爷
钱师爷的想法没有吴明晋那么纠结,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好说。他举手回礼:“多谢夏老弟救援及时,再晚来一步,恐怕县城就要毁于一旦了。”
吴明晋斜眼看着钱师爷,终究只是个幕僚师爷,一点气节都没有,睁眼说瞎话,明知攻城与对方有莫大的关系,还这么配合对方演戏,岂不是唾面自干。
钱师爷感受到了吴县令的注视,知道这么说肯定会招致他不满,不过现在性命都难保,这些都顾不得了,只是假装没看见他的脸色。
两人的神色被夏天南尽收眼底,他暗自好笑,大难临头,夫妻尚自各自飞,何况是县令师爷这种雇佣关系。
他对钱师爷说:“斩脚峒虽然暂时退却,但不知会不会去而复返,若想彻底剪除此獠,永绝后患,还得府城派来大军。不知前往府城请援可有消息了?”
这话一出,钱师爷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吴明晋则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天南,片刻后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钱师爷,怒目而视,伸出手指点着他:“宝山你……钱有余,我素来待你不薄,你何以至此?”愤怒之余,也不再称呼对方的字,而是直呼其名。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为何夏天南会驱使斩脚峒攻打县城,一定是师爷钱有余走漏了风声,夏天南得知县衙向府城请调大军,来个先下手为强。
钱有余呆在当场,汗如雨下。他没想到夏天南会这么不讲情面,轻易就把他捅了出来,不管将来朝廷是否会调动大军,能不能打败夏天南,这一个“通贼”的帽子是跑不掉了。面对吴明晋的指责,他又羞又惊,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夏天南心情却很好,还咂摸了一下钱师爷的名字,有余这个名字加上钱这个姓氏,真是绝配啊。
他笑吟吟地压下吴明晋的手:“县尊大人和师爷打什么机锋呢,小人不是太明白。不过……”他话锋一转,“小人忝为临高县乡勇首领,定当竭尽全力,协助县尊保境安民。”
吴明晋一甩手,哼了一声,却不说话。没想到自己信任的心腹居然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如今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对方宰割了。
“看来县尊操劳过度,加之受了暴民惊吓,得好好休息才是。这种小事,就由钱师爷代劳了吧。”夏天南转头看了看四周,“看样子这县衙里的人死的死、跑的跑,一时半会聚不拢,县尊身边可不能缺人伺候,我这里人有的是,就委屈县尊将就一下了……”
不等吴明晋有何表示,就对黄汉生说:“选两个机灵点的兄弟,送县尊大人去休息,可不能让什么阿猫阿狗惊扰了大人。”
黄汉生心领神会,带着两个护卫队员一左一右把吴明晋夹在中间,说道:“县尊大人请!”
吴明晋哼了一声:“本官如何做,不需要你们聒噪。”表面上还保持着县令的威严,心里却哀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是要变相软禁自己的节奏啊。
黄汉生挤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县尊大人请。”两名护卫队员握紧了手中长矛,看着吴明晋。
一看这阵势,估计再拒绝就会把自己架走,吴明晋不想失了体面,恨恨地瞪了钱师爷一眼,拂袖而去。黄汉生和两名队员紧跟其后。
待吴明晋一走,钱有余绷不住了,拉住夏天南的衣袖,颤声问道:“夏老弟,何苦如此,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夏天南轻轻挣脱,笑着说道:“钱师爷言重了,眼下你得起草一份通告榜文,安抚县城百姓,就说黎人作乱,但被本县乡勇奋力击退,让百姓不要担心。”
“夏老弟,攻城之事你我心知肚明,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如此做作又给谁看?”钱有余不知道夏天南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钱师爷,你还是不懂我啊,我真真只是一介商贾,所做一切只是希望有个安稳的环境,让我安心赚钱。”
钱有余不信他的话,但也不敢反驳,只好保持沉默。
见他半响不动笔,夏天南关切地问道:“钱师爷莫非也需要休息,不如换个人来写,你去陪县尊大人?”
钱有余一个激灵,连忙回答:“我写,我写!”提笔就写。他在衙门多年,多数公文都出自他手,甚是熟练,一盏茶的功夫就写完了。
夏天南取过纸张,看着与自己所说没有出入,点头赞许:“钱师爷写的一手好字”,递还给他,“用印吧,张贴在城门口。”
钱有余下意识地回答:“县衙大印须得县尊同意……”
夏天南好心提醒:“县尊需要休息,这种小事就不必打扰他了。”
钱师爷回过神,吴县令已经“被休息”了,自然无法过问县衙大小事务。赶紧找出吴县令的官印,盖了印,找来刚才派去找夏天南的衙役,嘱咐贴到城门口去。
“很好,县尊大人闭门休息这段时间,就靠钱师爷主持局面了。”夏天南起身告辞,吩咐几个护卫队员留下来协助“保护县衙”。
钱有余刚才眼睁睁看着吴县令被软禁,这会就要轮到自己了。
待夏天南走到门口时,钱有余心中就作了决定:此次黎乱,真相是否会被朝廷知晓,朝廷如何处置那都是将来的事,至少夏天南的护卫队表面上还是临高县乡勇,而且掌控了整个局势,自己的性命还掌握在他手中,先渡过目前的难关再说,自己可不想和县尊去作伴,更不想去见胡家庄上下几十口。左右已经被夏天南当着县尊面揭穿,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他脱口而出:“夏老弟……夏老爷且慢,县尊虽然休息暂时不管大小事务,可是本县还有佐贰官和典史,他二人也有办法与府城联系……”
夏天南回过头,开心的笑了,不出所料,钱师爷终究还是上了他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