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碑，功与过，全都留给后人去评说。

    千古女帝武则天有这种气魄，与大气，李牧可没有这样的思想境界，他不可能让死去的千羽纹卫，连死都没有一个根，一个家，一个归宿。

    无论古代，走私位面，本位面，所有的汉家人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回家，不管是十恶不赦的匪徒，还是青楼楚馆的歌姬。

    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希望死后落叶归根，有一个归宿，这个归宿已经成为了汉家人骨子里的执念，深入骨髓。

    尤其是，汉家女子嫁人后，她们随夫家，没有嫁人随娘家，这都是她们的归宿，死后的安逸之处。

    唯有那些没有夫家，娘家的女子，就像没有跟的蒲公英，在空中飘荡，如孤魂，如野鬼，如没有人要的孩童。

    死后，也会哭泣。

    所以，李牧要给千羽纹卫一个归宿，给所有边城内的汉家女子一个归宿，让她们不必在担心死后没有人要，没有家回。

    因为，这世间不要她们，他李牧要。

    没有家，他李牧给。

    边城就是所有汉家女子的家。

    没有亲人，他李牧就是。

    ......

    三天后，大吉，宜下葬。

    边城外，一处向阳坡上。

    这里很暖，青草很嫩，野花芬芳，每天都能够迎接到第一缕清晨的阳光，是一个懒洋洋晒天阳的好地方。

    在过去的一年里，李牧会经常骑着马来这里晒太阳，仰望一下天空，思考一下系统颁布给他的任务。

    然后，关注一下边城的琐事。

    不过，现在这里一片肃穆，压抑，没有了暖意，照射过来的阳光都冷了几分。

    放眼望去，铺满青草，长满野花的整个向阳坡被圆木桩围了起来，里面是已经挖好的一个个墓地。

    在出口处是一块立起来的石碑。

    石碑高九米，宽三米，厚两米。

    在石碑上面，左右雕刻着无数的大小鸾凤，中间则是一条张牙舞爪，霸气无比的巨龙，那模样就像是在护住周围的所有鸾凤一般。

    如同，李牧想要守护边城的汉家女子。

    石碑周边，则是花草图案。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在石碑的正面，刻有五个大字，上书：李氏女子碑。

    石碑后面，则是一段话。

    ‘入此陵墓者，皆为李氏女......落叶归根，魂归李氏，名归李家......，不再为孤魂，不再为野鬼。’

    ‘受李氏香火......受李氏余荫......受......。’

    落笔。

    牧府李氏家主：李牧

    庇护牧府李氏女子。

    ......

    “公子，时辰到了。”

    香儿一身素装，身披麻衣，来到李牧的身边，手里拿着点燃的香，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石碑，上面雕刻的五个大字。

    李牧接过香儿手里的香，轻声道：“香儿，后悔吗？”

    今天的他也是一身素装，身披麻衣。

    不止他，在他身后，边城的所有汉家女子都穿着麻衣，站在石碑前，一脸的悲伤。

    “不后悔，有公子为我们送行，死后能入公子的墓，我们不后悔。”

    香儿看着石碑，说道。

    李牧不再说话，将手中的香插在石碑前的案桌上，然后执汉礼行了四拜。

    案桌上，贡品，香炉。

    香儿看到李牧对石碑执汉礼四拜，落泪道：“战死者，入土。”

    ......

    没有悲伤，只有心安。

    一百一十五名千羽纹卫的汉家女子的入土仪式，并没有假借边城的羯族奴隶的手，全部都是所有汉家女子亲自向墓地中送土，直到填满。

    哪怕在挖墓地的时候，都没有使用羯族奴隶，从圈起这片向阳坡开始，全程都是李牧与所有汉家女子一起进行的。

    没有动用一个羯族奴隶。

    对于李牧来说，他想给这些死去的汉家女子一个纯粹的陵园，一个汉家同族亲自垒砌的安息之地。

    而那些汉家女子，则是心安，为这些斩杀胡虏的汉家女子心安，为这些姐妹们心安，不用担心死后无家可归，不用担心死后无处埋藏，不用......。

    同时，她们自己也很心安，不怕死后没有去处，这里将是她们的归宿。

    因此，这些汉家女子更加不愿意让羯族奴隶插手了，宁愿亲自动手，来搭建这身后之地。

    ......

    不管如何，人死不能复生，缅怀也只能留在心里，仪式总有结束的时候。

    当陵园的仪式结束，李牧带着所有汉家女子回到了边城内，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回到牧府，李牧刚坐下，就对香儿说道：“香儿陵墓哪里，不能断了香火，每逢佳节，如果我不在的话，你们也要去祭拜一下，不能让离开的人没有人祭拜。”

    这座陵墓，算是他在临时走私位面的一个牵挂了。

    “香儿知道，就算公子不说，香儿也会去做的，这是公子给我们这些汉家女子的一个家，我们怎么可能不珍惜呢。”

    说着，香儿为李牧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李牧接过香儿手中的茶，缓声道：“这也是我仅能为你们所做的一点事情，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香儿身体失落的一颤，随后说道：“公子，这已经是公子厚德了，给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汉家女子一个归宿。”

    闻言，李牧并没有说话。

    香儿接着说道：“公子，刚刚得到消息，大魏国皇帝亲自带着军队进攻鲜卑了，我们要不要协助一下？”

    李牧沉思了一会，摇摇头，说道：“暂时不用了，我们现在刚刚从匈奴回来，需要一段时间休整。”

    香儿难过的说道：“公子，作为同族，我们只能看着，香儿有些不忍......。”

    李牧想了一下，确实，作为同族，不帮一下确实不好，随即说道：“这样，我们的战马不是有几万匹吗？再给大魏国送一万匹战马过去，算是我们帮助大魏国吧。”

    “好的公子。”

    香儿点点头，这也算是她们边城为大魏国同族做了一些事情，只少在良心上心安一些。

    说完大魏国的事情，李牧接着说道：“香儿让大家也好好休息一下，总结一下这三个月来的过失，过段时间，我们也许还会出征的。”

    “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