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汪二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只见彗星在强光中四分五裂，但是不等那些碎块散开，又一道强光照亮虚空。

    光芒散尽，原本就四分五裂的彗星更加破碎，数不清的大小碎块漫天飞散，其中一部分居然径直飞向了救生艇！

    林绎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即操纵救生艇全力加速……满功率运转的推进器带动艇身，出现了明显的抖动，不过这都是旁枝末节，此时的林绎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只想着尽快离开危险区，哪还有心思管艇身震不震？

    可是就在这个最关键的节骨眼儿上，两台推进器就像肺结核晚期，突然出现了严重的喘振，推进器的每一次喘振，都会导致救生艇明显震颤。

    震颤还是小事，更严重的是喘振频率迅速下滑，救生艇正在失去速度！

    汪扬急得火烧眉毛：“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林绎飞快跳跃的指尖突然停在半空：“燃料没了！”

    “我靠！”除了脏话，汪扬实在不知道什么话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早不没晚不没，怎么偏偏赶这个时候没！”

    林绎惨笑：“我也不想！”

    两个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回头，核爆已经结束，没有强光的照射，根本看不到飞散的碎片。

    汪扬咽了口唾沫，一阵心惊胆战：“你说，咱们这边有多少碎块？”

    “不知道。”林绎声音干涩，“反正少不了！”

    汪扬几乎快要绝望了：“那怎么办？”

    “你有信仰吗？”林绎答非所问。

    汪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什么时候了？”

    “有还是没有！”林绎非常坚持

    “有！”汪扬大声回答。

    林绎真诚地看着汪扬：“有信仰，那你就祈祷吧！”

    汪扬心里堵得厉害，一声暴吼冲口而出：“老子信仰唯物主义！”

    林绎理所当然地回道：“那就跟我一起向马客思祈祷，或者咱们一起去见他老人家！”

    汪扬差点没气晕了：“我不想见他！”

    “我也不想。”林绎挤出一个哭不算哭，笑不是笑的诡异表情，“但愿他老人家也不想见咱俩……”

    哗啦啦啦……一阵密集的声音从艇外传来，好像无数雨点砸在艇壳上，又像数不清的沙子落在艇外。

    两个人顿时都不吭声了，大眼瞪小眼地四下里乱看，不过看的不是艇外有没有东西，而看艇内的空气有没有流失！

    能发出刚刚那种声音的不是碎石就是细沙，如果相对速度特别大，再细再小的沙子也能像子弹一样击穿艇壳，就连他们两个也难逃一死。

    反之若是相对速度不快，他俩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们俩没看出任何异常，可是只凭肉眼无法判断艇壳是否击穿，林绎立刻取出一个水袋，把里面的水挤出一点。

    水流在空中聚合成一个不断涌动的球，林绎一挥手，把水球拍成飞散的水滴。

    两个人四只眼睛瞪得溜圆，仔细观察水滴的位置，结果没有一滴水出现异常。

    这足以确定艇壳没问题，汪扬顿时长出一口气：“特么的，吓死我了！”

    林绎同样心有余悸：“还好还好，老马不想见咱俩！”

    汪扬怒不可遏：“你能别提这茬了么？”

    林绎扯扯嘴角：“行行行，不提了不提……”

    砰——后舱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艇身在闷响中猛地一颤，就像坐在车里被另一辆车追尾。

    林绎的话一下子憋回肚子里，两个人一齐回头，愕然看到气密舱侧面撕开了一个半米多长的窟窿，窟窿里还塞着一块脏兮兮的彗星碎片。

    汪扬差点没哭出来：“你个乌鸦嘴！”

    “我也不想的！”林绎那叫一个委屈，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马老他想见咱俩？”

    “你还说！”汪扬恨不得撕了林绎的嘴。

    林绎安抚道：“放心放心，前舱没影响！”很幸运，彗星碎片只砸穿了气密舱，如果撞击位置再靠前一点，前舱就危险了！

    军方在设计救生艇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失压问题，前后舱之间的气密门都是往前舱开，如果后舱失压，舱门会被前舱的气压紧紧压在那里，空气流失的速度不会太快；反之若是前舱失压，后舱的空气就会自动顶开舱门，多少能把流失速度拖慢一些。

    “这一回没影响，下一回就不一定了！”汪扬迅速解开安全带，起身把固定在舱壁上的高压氧气罐取了下来，一个插在自己的装甲上，另一个扔给林绎，“小心无大错，先带着！”

    林绎从善如流，马上把氧气罐带在身上。

    有了这个东西，就是救生艇失压，他们俩也能再坚持两天。

    重新坐在椅子上系好安全带，汪扬忽然说道：“旗舰一会儿应该能过来吧？咱们是不是跟旗舰报报坐标？”

    “肯定能过来！”林绎异常坚定地回了一句，马上发出定位信号。

    这时艇外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密集响声，两个人心惊胆战地左右查看，忽然发现一滴悬浮的水珠正缓缓飘向尾舱。

    漏气了！

    林绎赶紧解开安全带，小心翼翼地观察水珠的飘行轨迹，看着它缓缓靠近舱门的缝隙，像一只狡猾老鼠一样“嗖”地钻进了门缝。

    林绎赶紧翻出特制的气密胶带，把门缝仔仔细细地贴了一遍，可是没等他回到座位上，汪扬就歇斯底里地嚷嚷：“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能怎么着？你还想上天？”林绎没好气地说。

    汪扬认真地说：“我要冬眠！”

    “什么？”这个答案绝对出乎林绎的预料。

    “咱俩现在就是活着等死，再这么等下去我非疯了不可，还不如现在就冬眠，是死是活全凭天意，活了是运气，死了也不用这么煎熬！”

    林绎语重心长：“你这是逃避！”

    “我就逃避了怎么着？还不让人怕死了？”

    “逃就逃吧！”林绎丧气地说，“是死是活，咱俩都一起！”

    “谁和你一起！”汪扬异常恼火，“我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死都不能有个妹子……”

    林绎咬牙切齿：“你给我滚！”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