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愿望

    随着使徒突然被三号机歼灭，紧张的战斗戛然而止，结束得十分出乎意料。

    “那个家伙，竟然有这般实力……”明日香喃喃自语道，看向身边的初号机。

    显然，她联想到什么。

    二号机摔趴在地，样子很狼狈。按照明日香的性子，肯定要发火的。

    不过，现在她却难得冷静下来思考。

    而在渚薰爆发出惊人AT力场的时候，绫波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了。

    随着一声巨响，三号机轰然倒地，弹出了插入栓。

    舱门打开，渚薰黑着脸爬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轰隆隆……

    不远处的天边传来了战机引擎的轰鸣声，地面部队也出动了，逐渐向战场这边包围靠拢。

    穿着三防服的特别行动队，优先将三位驾驶员带走，交给医疗组。

    看到渚薰很配合，没出什么乱子，美里大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渚薰被单独带到另一所医院，进行特别的检查。

    而明日香跟绫波，则被带回地下基地，接受律子的亲自检查。

    “明日香，丽，辛苦你们了！”美里仔细打量着二人，看到她们没事，心头的石头才落了地。

    “美里，渚薰那个家伙……”

    “嘘——”

    明日香刚开口，美里就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眉毛挑向律子的方向，她正在忙碌地分析体检数据。

    安抚两人后，美里又急匆匆地跑去处理善后事宜。

    深夜的病房里，氛围十分清冷。渚薰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而在门口，是四位荷枪实弹的士兵，寸步不离地把守着。医院外围，则隐藏着更多武装力量。

    “呵，以保护为借口，对我进行监视么。”渚薰。

    “这个药也大有问题。”他一把扯掉了手臂上的针管。

    这时候，空气突然一阵扭曲，一个漆黑色的石碑浮现了出来，上面标记着“01”。

    明明没有任何投影设备，不知道SEELE用的什么黑科技。监控摄像头里，石碑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渚薰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你暴露了，对方已经有了防备。”石碑传出了基尔议长的声音。

    “果然还是大意了，真伤脑筋啊。”渚薰揉着太阳穴道。

    “所以，剧本需要提前。接下来的行动，就拜托你了。”

    “好吧。”

    嘀嘀嘀！

    美里第一时间收到冰刀发来的消息：渚薰失踪了！

    传来的画面显示，监视他的四位士兵，在走廊上东倒西歪，都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冬月这边也收到了渚薰逃跑的消息，老人脸色一沉，马上下令：“全力搜索他的行踪，有消息立刻上报！”

    “是！”

    “等等。”冬月又沉吟了一下，“如果遇到反抗，必要时，可以击毙！”

    冬月竟然下达了这种命令，显然已经彻底不把渚薰当人看待了。

    之前渚薰消灭子宫天使的时候，动用了自己的AT力场，而且第一时间被MAGI侦测到特征图样。

    所以，冬月第一时间就安排人手，对其进行严密的监视。渚薰是SEELE指派的驾驶员，本就不受信任。现在，NERV终于抓到了把柄，可以清除这个不稳定隐患了。

    之前绫波对战力天使，也有过一次短暂的爆发，被MAGI侦测到波形图样。不过，很快被律子“技术处理”了，事后的报告总结为“设备故障”，是一次误报事件，所以被暂时压了下去。

    “没想到，委员会竟然将使徒送过来。”律子的眼睛闪过一丝寒芒。

    这时候，基地里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律子在键盘上点了几下，“L3入口发现目标！”

    “不好，快阻止他！”冬月大惊，要是让渚薰突入最终教条区，那就大不妙了。

    冬月跟律子立刻来到指挥大厅，并第一时间下达指示：“马上封闭中央教条区所有隔离墙！”

    “汇报目标位置！”律子道。

    这时候，中央屏幕弹出了一个警告窗口，日向庚立刻喊道：“EVA二号机启动！”

    “机库里的图像被严重干扰，无法传输。”玛雅补充道：“没有人，二号机的插入栓并未插入。”

    “远程停止信号全波长范围拒绝！无法停止二号机！”

    “怎么可能，这么快？”律子一脸难以置信。

    “明日香呢？”这时候，美里才火急火燎赶来，气喘吁吁道。

    “在741休息室里，确认无误！”玛雅道。

    “怎么可能？明明没有更换核心，理论上其他人是不可能启动二号机的。”律子皱眉道。

    741休息室里，明日香正躺在床上打着手机游戏。

    二号机启动的同一时间，她头上的两个猫耳朵般的发卡——A10神经同步连接器也跟着震动起来。她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不好，我的二号机！”

    明日香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化为一阵风冲了出去。

    二号机机库里，一位灰发少年悬浮在空中，看着泡在池子里的二号机。

    “来吧，李林的仆人，我们走吧！”

    二号机眼睛一亮，发出刺目的红光，机体竟然动起来了，挣脱了拘束器。

    “捕捉到二号机，现在正沿着7号垂直通道下降！”青叶茂实时汇报着机体位置，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蓝点。

    “确认力场图样为蓝色！”

    “马上出动初号机，前去阻止！”美里马上建议道，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做了。

    垂直通道里，渚薰在机体外控制着二号机，缓缓下降着。

    嗖！

    忽然，一个不明物体袭来，砸中了渚薰的脑袋，原来是一个手机。

    “混蛋，给我停下来啊！”

    伴随着一声娇喝，光脚的明日香忽然从通道里冒出来，她竟然先人一步接触到了渚薰。

    只见她长发散乱，香汗淋漓，一边喘气一边指着渚薰，怒气冲冲道：“你要对我的二号机做什么？！”

    渚薰揉着脑袋，一时不察竟然被砸出一个大包，“真伤脑筋呢，这个请求恕难从命。”

    悬浮中的渚薰摊手，作苦恼状。

    “你……你是什么怪物？”这时候，明日香才恢复了理智，发现渚薰的异常。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使徒。”渚薰坦然道。

    之前，美里怕明日香擅作主张乱来，才没有告诉她渚薰的真实身份，毕竟这太耸人听闻了。

    “怎么可能？”明日香大张着嘴巴。

    “明日香，对不起了。”渚薰挥挥手，继续下降。

    “慢着！”

    渚薰回了一个笑容，转过身子，没有理会。

    “给我住手啊，那是我的二号机！”

    明日香猛地在墙上一蹬，像一只灵活的猫，整个身子瞬间弹出，朝空中的渚薰扑去。

    二号机是明日香的逆鳞，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所，也是自我价值体现，她绝对无法忍受他人的染指，即使是使徒也不行！

    近了！

    明日香战意熊熊，以她的速度和攻击力，只要近身，一定可以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这时候，渚薰漫不经心地一回头。

    嘭！

    明日香如同一只飞蛾，砸到高速行驶的汽车上。一堵无形之墙，将明日香挡住了，撞得她眼冒金星。

    这种冲击力，要是普通人撞上了，非骨断筋折不可。

    明日香被拦在空中，下方是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垂直通道，这要是掉下去，她非摔成肉饼不可。

    所以关键时刻，明日香咬了一下舌尖，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猛地在渚薰的AT力场上一蹬，想借力返回。不料，渚薰把力场撤走，明日香踢了个空。

    “呃……”

    一只洁白修长的大手袭来，紧紧扼住明日香的喉咙。她无法呼吸，感觉身周被死死禁锢住了，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只能涨红着脸，死死瞪着眼前的敌人。

    “没用的，放弃吧。”渚薰开口道，“虽然你的身体经过改造，但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轻轻一甩手，明日香如同一个破麻袋，被扔到了垂直通道上的一个铁架台上。

    “啊，我的腿！”明日香惨叫一声，看着自己扭曲的右腿，显然被摔折了。

    看着远去的二号机，她流下了无力的眼泪，“妈妈，我该怎么办……”

    渚薰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突破了一道道闸门，不断向中央教条区靠近。

    原来，他劫持控制二号机，就是作为顺利前进的工具使用。

    “目标仍然存在！继续下降！”

    “自第 17 至 22 号隔离壁全部损坏！”

    轰隆，1500mm厚度的高强度合金闸门被生生击碎，厚重的金属扭曲着，发出刺耳的呻吟。

    最终闸门终于被突破了！

    最终教条区的真相，终于向渚薰敞开。

    第十七使徒——渚薰，最终还是突破了重重障碍，来到最终教条区。

    “天国之门被打开了，我们最终还是无法阻止回归的命运吗？”冬月喃喃自语道，脸色被红色的警告弹窗照映得无比苍老。

    “还是无法联系上丽吗？”美里还在尝试着最后的努力。

    看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白色巨人，渚薰渚薰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这是……莉莉丝！”

    震惊过后，渚薰一脸释然道：“原来是这样啊，不愧是李林。”

    这时候，渚薰身后传来了一个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绫波。

    “是你，你也是来阻止我的？”渚薰有些意外。

    绫波没有说话，手里还提着上学用的皮包，继续走进。

    直到隔了四五米，才停下来，打开手里的皮包。动作没有一丝迟滞，就像平时上课一般。

    渚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

    砰砰砰……

    一连串枪声响起。

    绫波竟然掏出一把手枪，对着渚薰，毫不犹豫开枪了。

    可惜，子弹都被阻挡了，弹头掉了一地。

    “不行哦，这样可杀不死我。”渚薰摇头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一类存在。”

    “这是我的使命，也是碇君的遗愿。”绫波终于开口了，她熟练换着弹夹。

    “哦，你知道了，外边那个是冒牌货。”渚薰一挑眉毛。

    绫波抬起头，强调道：“另外，我跟你不一样，我很清楚。”

    “呵呵，谁知道呢？”渚薰直接坐在地上，“所以，真嗣的愿望就是阻止李林回归？”

    “不。”绫波合上了弹夹，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杀了你们。”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力场，以绫波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空气中涌动着水纹样的扭曲。

    轰隆隆！

    两股力场势均力敌，狠狠撞在一起，互相消磨、剧烈碰撞着，莉莉丝身下的LCL之湖泛起了巨大的波澜，浪花不断冲击到岸上。

    与此同时，指挥大厅里警铃大作，无数告警弹窗遮盖了整个主屏幕。

    “什么情况？”

    “前所未见的强力 A.T.Field！”

    “最终教条区正上方受损情况不明，光波、电磁波、粒子都被遮蔽了！”

    “目标及二号机失去信号！”

    美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连忙向地下跑去。

    NERV的最深处，莉莉丝的蜕皮所在。

    渚薰一挑眉毛，“果然，我们是同类。”

    绫波面无表情，慢慢抬起枪口，对准七八米外的目标。

    砰砰砰！

    子弹瞬间达到两个力场的中心胶着点，不过马上被碾成碎末，化为闪烁的火光。

    “所以真嗣的愿望，就是消灭所有使徒？”渚薰满脸无奈。

    绫波点点头，再次回想起那个温暖的被窝，与真嗣聊天的场景。

    “包括我？”渚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你也是祸乱之源，所以……”

    “真令人伤心啊，然后呢？”

    “大家就能获得幸福。”

    “幸福？”渚薰露出困扰的神情，那是他不了解的东西。“这个世界太无聊了，人类就算存在下去，也是自我毁灭的结果。作为个体，精神脆弱得可笑………害怕孤独，需要依靠他人才能存活下去……所以，回归一体，反而有更多的可能，不是吗？”

    渚薰说着绫波难解的话，对方果然拒绝沟通，反而继续朝渚薰走近，不断压缩着两人的力场。一缕汗水从她耳鬓流下。

    “不过，现在暂时无法实现了。”

    渚薰向前跨了两步，单手掐住了绫波细嫩的脖颈，将她整个人举起来。

    “不行，现在的你太弱了。”渚薰摇摇头，“告诉我，真正的亚当分身在哪里呢？”

    气管被外力紧紧扼住，绫波死死抓着渚薰的手，不过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

    莹白的脸色，渐渐出现了窒息的红斑。

    “不说我也知道啊，在父亲的手里，对不对？”

    绫波的瞳孔瞬间一缩，渚薰歪头笑道：“猜对啦？你活着也是受罪，单调而无趣，就让我提前结束你傀儡的命运吧。”

    语气轻描淡写，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般自然。

    “呃……”

    渚薰渐渐收紧了手上的劲力，血氧含量直线下降，已经达到大脑的崩溃边缘……只要稍微再用点力，就能生生折断绫波的颈骨。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异变陡生。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莉莉丝身上发出，瞬间穿透了渚薰和绫波的AT力场。这个能量波动十分古怪，除了他们二人，谁都没有感觉到。

    “嗯？”渚薰表情一滞。

    紧接着，他像被一辆疾驰的汽车撞到，整个人倒飞而出，在厚实的水泥地上滚了几十圈才堪堪停住，衣服都被磨成了破布。

    渚薰有些狼狈地爬起来，看向莉莉丝的方向，“力场共振吗，没想到她还能帮你。”

    此时的绫波衣裙无风自动，竟然以素体释放出前所未有的AT力场，几乎形成一片领域，将自己“凝固”在虚空中，蓝色的刘海遮住了那双毫无情绪眸子。

    一把半透明，类似红宝石材质的匕首从地上的书包滚了出来，然后浮空而起，落在绫波的手中。

    那是真嗣送给她防身的利器，材料来自第四使徒昼天使的双绞枪。

    嗤！

    一声撕裂空气的传来，匕首瞬间没入渚薰的胸口，尖端从背后穿出。

    看着面前手持匕首的绫波，渚薰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咳咳，生与死对我来说都是等价的，何必这么拼命。”

    话音刚落，绫波拔出匕首又插了一刀。

    “你……你也是李林眼中的异类，幸福没那么容易获得……”

    还不死？绫波再补一刀，鲜血喷溅了她一脸。

    “我死……死后，也许意味着更可怕的结局。”

    渚薰终于闭上了眼睛，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生息。

    他虽然有强大的力量，但身体还是如常人一般脆弱，这也是SEELE的要求。

    不久，美里才喘着气赶来。

    入眼所见，是一片刺目的红色。绫波提着匕首，裙摆沾满血污，站在一具尸体旁边。

    “丽……”

    确定渚薰死亡后，美里被吓了一跳。

    绫波低着头不发一言。

    美里赶紧上前将她拥进怀里，关切道：“丽，不要害怕，你做得很好。都怪我，没有及时赶到，让你一个人面对……”说着眼泪就不住地流。

    走到这一步，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美里捧起绫波的脸，“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它们都被杀死了。”

    “真的？”

    绫波眼眸深处，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喂，你们在搞什么？”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明日香的声音。

    她骑着一只巡逻机器人，拖着断腿，拼了命一路龇牙咧嘴赶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