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加强护理病房里躺着两个伤员，其中一个几乎被包成了粽子，身上连接着大量管线，仍旧昏迷不醒。

    另一个好一点，已经醒过来了，正是冰刀冒死救回来的雾岛真名。

    “雾岛同学，真的非常抱歉！由于我的缘故，造成你跟同伴的伤亡……”穿着防护服的明日香深深鞠了一躬。

    “没关系的，伊吹博士已经跟我说明了，我们都被扭曲了认知……而且，还是我们先攻击的。”真名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直接杀死了一起作战的队友，我……”明日香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十分自责。

    “不，他们不是因你而牺牲的。这是一场意外，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真嗣安慰道。

    “惣流同学无需过于自责。我们是军人，牺牲在所难免。”真名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真嗣，“呃……我还是有些头晕。”

    真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跟我说。”

    “嗯，好的。”

    于是真嗣跟明日香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真名接受明日香的道歉，是因为她在意的小伙伴梨纱没死。要不然就是另一种场景了。梨纱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身受重伤。她们要不是打过基因优化液，四肢骨骼接受过强化改造，早就死透了。

    从现场搜索到的颱式机兵黑匣子，以及二号机的记录，可以还原出所有战斗细节。当然，在这之前，冰刀已经破坏了一些二号机存储的数据，防止自身暴露。

    情报分人员分析完这些战斗数据，无不感到毛骨悚然。这是人类又一次次遇到，可以直接影响意识感知的对手。

    插入栓内的LCL精神防壁形同虚设，这是防止精神污染的一种保护措施。

    刑天连五感都能蒙蔽，就可以扭曲一切现实。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足以让人崩溃。

    可以确定的是，包括进入信号异常区的战士，几乎都发生了自相残杀的情况。将自己人当作各种想象中的怪物和对手，互相攻击。

    如果刑天这个能力覆盖范围足够大，那场景想想都让人害怕。

    根据各种心理学、工程学、生化技术专家的分析，暴走的刑天能够展开某种特殊精神领域，干扰人类的思维和认知。

    通过动物实验表明，已经停机的刑天，也能对十米范围内的猩猩和猴子产生影响。

    关在笼子里的动物无不恐惧得浑身发抖，大吼大叫，状若疯狂。就算给笼子盖上黑布也没用。

    大多数过于靠近机体的研究人员，也会莫名地烦躁不安，这种情绪仿佛无中生有。

    远离到数十米开外，心理状态好一会儿才能调节回正常状态。

    刑天实现认知扭曲的方式，是强化人类的“自我意识”，自我意识过剩，感性超过了理性，大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就会脑补出各种幻觉。

    简而言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想什么有什么。其中的细节原理，缺少数据支撑，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自此，NERVJPN基本认识了刑天的危险性，做研究都要小心翼翼，尽量使用机器远程操作。

    “明日香……以前战斗的时候，我也经历过多次误伤无辜的情况，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我不断激励自己，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减少这种情况发生。”

    “嗯，我明白……我会自己调节的。”明日香拉开了防护服，金红色的长发披散而下。

    她回过头看着真嗣，“还好你及时救下她，不然的话……”

    “抱歉，我也想驾驶初号机出战，但上边不让。只能通过那种方式探查现场。”

    “那只会变形的蟑螂……侦察机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记得NERV有这种科技。”

    “那是我自研的人工智能助手冰刀，使用了恐怖天使的残骸和进化代码，所以有原子组合的能力，还能改变形状和材质。”

    当然，最重要的是冰刀拥有S2机关，无需充电，能量无限。这点过于吓人，真嗣就不提了。

    说着，真嗣的隔菌防护服就融化了，如同活物般扭曲变形，化为贴身的黑色驾驶服，表面布满了装饰性的电子纹路，十分炫酷。

    明日香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惊讶道：“冰刀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只记得用冰刀找过片，又皱眉道：“你竟然搞出这么危险的东西，不会失控吧？”

    “不会的，冰刀的本质是智能计算机，只不过功能比较强大罢了。”

    真嗣右手掌心朝上，忽地钻出一个花骨朵，倒卵状披针形的白色花瓣徐徐绽放，空气中开始飘散着一股幽香。

    真嗣将手中的白花递给明日香，“这次保证不会翻车，我已经从底层代码限制了冰刀的能力，它永远不可能产生自我意识，也无法自由复制。由于技术过于先进，也不怎么符合规定，所以才拜托你保密。”

    明日香眼睛睁得溜圆，接过花朵闻了闻。

    “这是什么花，闻起来有香味，不是真的植物吧？”

    收到花，明日香的心情好了一点。

    “昙花。直接组合活细胞目前做不到，这是高分子材料。”

    就是一朵塑料花。

    “哦……这样啊。”明日香眯起了眼睛，蓝绿色的瞳孔泛着幽光，“总感觉你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

    “无端指控，我对明日香一向知无不言。关于EVA的诸多秘辛，不是我告诉你的么？”真嗣摊手道。

    明日香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母亲的灵魂在二号机里，也是真嗣透漏的。

    如果真嗣不告诉她，她可能永远不知道，母亲以另一种方式爱着她。这点明日香很感激。

    “那就……暂时相信你吧。”

    明日香又撅着嘴问道：“当时，你怎么知道雾岛同学有危险呢？”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担心你，救了她只是巧合，你信吗？”

    明日香沉默了，侧头将视线瞥向阴暗的走廊。

    “对了，之前在异常区，你的意识被干扰，是什么样的感觉？”

    真嗣无法亲身体会，所以比较好奇。

    “嗯……怎么说呢。最可怕的地方是，当时没有感觉到奇怪之处。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很不对劲。”

    “就像理性被蒙蔽了？”

    “可以这样说吧。以前跟第十五使徒（鸟天使ARAEL）作战的时候，有过这种类似的感受。不过使徒的精神波攻击，是直接侵入式的意识攻击，当时我头都要裂开了。那架失控的EVA，操控意识还让人难以察觉，感觉比使徒可怕多了。”

    “抱歉，那个时候我没办法跟你并肩作战。”当时的真嗣还在美里肚子里。

    明日香停顿了一下，“对了，有件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情？”

    “我被第十五使徒精神攻击的时候，好像产生了幻觉，见到了你。”

    “真的？”

    “是的，在我快要精神崩溃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潜意识，跟梦境一样。还对我说，你已经死了，他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叫什么……自闭的人格。”

    “竟有此事？！”真嗣大为惊诧：“难怪我觉得自闭症好了，其实没有，跑到你那边去了。”

    明日香不好意思道：“多亏了他的帮助，我才能及时清醒，打败对手。”

    “后来呢，他还出现过吗？”

    “没有，那次他就消失了。我找过冬月教授，还做了意识检测。他说可能是上次，我们灵魂错位的后遗症。”

    “难怪了，”真嗣一拍额头，“根据检测报告，我的精神波动一直有异常。而且跟初号机的同步率一直上不去，卡在某个瓶颈。”

    明日香抓着真嗣的手臂，担忧道：“那怎么办，有没有关系？”

    “没什么，就是偶尔失眠，感知异常罢了。不过，驾驶EVA的时候，负面情况基本能消除。现在冬月老师被监视居住，有机会还是得去拜访他。毕竟他研究灵魂意识数十年了，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平时，身体、精神方面有什么异常吗？”

    明日香感染了SDO病毒，也受真嗣的特殊细胞侵染，基因层面受影响。虽然治好了，但后遗症也很多。比如瞳色的改变，和变长的虎牙，以及——对猫薄荷敏感。

    “除了睡觉时间变短，晚上特别有精神。没……没什么奇怪的。”

    有些事情，作为女孩子其实难以启齿。

    “那就好。”

    真嗣忽然扶着明日香肩膀，郑重道：“明日香，我心灵缺失的部分就在你身上。你要负起责任，帮我补完啊！”

    明日香瞬间脸红如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