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之中，金碧辉煌，贵气难言。

    而此时，凤族边缘一处小屋之内，一头大黄狗，一头古猿，一只巨大苍鹰相视而坐。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怎么看都有几分肃穆与凝重。

    他们的身份自然就是追随着欧阳明而行的三位灵兽，虽然他们之间的修为有强有弱，但经过与欧阳明这段时间的同甘共苦，已经算是他最核心的班底了。

    金刚环目一圈，率先开口道：“不知不觉，已经跟着主人数年，时间过得真快，从灵者高阶踏入尊者，变化真的太大了。”

    “那是，这辈子，最大的好运，就是遇到主人。”苍鹰点头附和，脸上全是诚恳。要是之前有人跟他说，他能渡过五道天劫，并且毫发无损，他肯定毫不犹豫的一翅膀把他扇飞，这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好不？但遇到欧阳明之后，这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或许在他们之中，苍鹰获得的资源和关怀最少，但他却绝没有半点儿的失落感。

    三兽同时端起酒杯，轻轻碰在一起之后，郑重地喝了一口。

    酒过三巡，话题就活络了起来。

    苍鹰问：“大黄，你跟主人的时间最早，有没有发生了什么趣事儿？”

    大黄坐直身体，却故意端着架子。这些事儿，在他心里，可都是秘密，千金不换的。他心里想，要是自己把欧阳明的经历写成故事，凭欧阳明在灵界的名声，肯定好卖得很，万人空巷那都不是事儿。

    见大黄不说，金刚也望了过来。

    大黄眼珠转个不停，爪子杵着下巴，看着屋顶的横梁，还是不肯说。

    金刚向苍鹰使了一个眼色，苍鹰立即会意，狡黠一笑，道：“上次在汇寻城的时候，大黄你做了什么，我跟金刚可都看在眼里，都是自家兄弟，说出来怕有些伤和气。”

    “我做什么了？”大黄依然不肯说，嘴硬得很，但眼神到处飘，态度已经软了下来。

    “苍鹰，说出来，主人现在领悟法则之力，修为通天，说不定就听到了，得给他也乐呵乐呵。”金刚一锤定音，现在他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憨厚，反而有些狡猾。

    大黄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苦了下来。

    爪子挥了一下，回答：“别，别，我说还不行嘛！”

    紧接着，大黄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证心之路的艰难，混沌洞之内的死里逃生，续命金丹的妙用，每至关键时刻，金刚与大黄的心都悬了起来，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再到后来，从京都带回许多极道老祖。

    所有的事迹都被大黄讲出，其中不乏与三女的恩怨情仇。

    在他的言辞里，那叫一个感人肺腑，那叫一个情比金坚，听得金刚与苍鹰如痴如醉。

    “原来当初我是造成下界大劫的罪魁祸首。”金刚摸了一下脑袋，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

    随即，三兽右手抬起，轻轻对撞了一下。

    过了半晌，苍鹰随意地问了一句：“金刚，签订契约的时候，主人天凤之火的颜色是紫色的吧？我怕，自己糊涂，记错了。”

    金刚心中忖度片刻，大手摩挲着酒杯，最后点头说了个是。

    “那也就是说，主人的凤族血脉，就算在整个凤族也是最高贵的？”苍鹰眼中精光一闪，语速急促起来。

    “嗯。”金刚重重点头。

    这声音刚一落下，屋子之内一片死寂，静默无比。

    过了半盏茶功夫，金刚才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我清楚，这辈子，无论最后取得怎样的成就，走到何种地步，都与主人有关，我一直是他手中最锋利的钢刀，心念所向，刀锋所指，毫不犹疑地刺穿敌人的心脏。”

    金刚不知道，当最后他成为大千世界镇压一方的皇者之后，这一件事儿，还被人拿出来津津乐道。

    苍鹰与大黄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们目光极为坚定。

    毕竟，今日，在灵石广场上的那一幕，对他们触动太大了。

    夜晚，繁星降临，星光浩渺。

    凤族祖地如进入一片童话世界之中，晚风习习，透着丝丝凉意，吹到身上，身上的疲倦似被微风吹走了一般，身上千万毛孔都似舒开了一样。

    而此时，在一处绝壁之巅，一位老人双手背在身后。

    山顶全是皑皑白雪，终年不化。但奇异的是，这白雪之上竟种植着许多灵草，颜色各异，流光溢彩。

    老人看了一眼天空，抬手一拨，挡住山巅的云雾顿时被一股磅礴的力量向外一撕，露出朗朗晴天。温柔似水的月光倾泻而下，老人满意地笑了笑，叹道：“这下好了，挡住山顶的云雾散开，这些灵草也能吸收到月光的精华了，肯定能早日结出灵果。”

    过了半个时辰，老人终于把这些灵草全都打理了一遍。

    他朝山腰看了一眼，轻声道：“来了就上来吧。”

    只见一名红衣男子缓缓走来，他脸上噙满笑意，轻轻拱手道：“牧老。”

    这个老人名为凤牧，不知已经活了多少岁月，实力深不可测。

    正是讲和一方修为最强之人，至今仍未有人见过他全力出手。但就算皇者，在凤牧手底，都走不过百招，甚至连逃走都很困难。哪怕是凤天，面对凤牧，也得礼让三分。

    一双拳头，打出赫赫威名。

    “来了？”凤牧脸上皱纹全挤在了一起，笑容却极为和蔼，不像大千世界中的顶尖强者，反倒像一位闲暇的邻家爷爷。

    “好长时间没来了，就过来看看。”凤翔走到他的身边，手法娴熟地揉着他的肩，力道巧妙，不急不缓，显然这种动作，他已经做了很多次。

    老人脸上也露出放松的表情，夸奖道：“真没白心疼你，这手法，硬是要得。”

    凤翔捏了一阵子，轻声道：“凤翎回来了。”

    老人沧桑斑驳的皮肤一下松了下来，摇了摇头，道：“他啊，真不让我省心。明明天资罕见，却不喜欢修炼，他从小听你的话，你也得督促着他一点儿。”

    “知道了。”凤翔微微颔首，在老人身边，他没有一点城府心计。

    老人转过身，轻轻在凤翔眉心点了一下，笑骂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会说知道了。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了，结果呢？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尊者修为，我这一脉从没这么丢人过！”

    “嗯？奶奶在世的时候，时常跟我念叨，你小时候也……也顽皮得很，跟凤翎差不多。”凤翔笑嘻嘻地说。

    老人狠狠一瞪眼，气势十足，但不过瞬间，就和蔼了下来。

    朝四周看了一眼，说：“进屋说，外面寒气重。”

    草屋内装饰很简单，只摆着一张檀木桌，地上燃着火堆，但木柴已经燃尽，只剩木炭，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到了凤牧这种层次，所言所行，都是心有所感。

    他步子一迈，也不嫌脏，席地而坐，用木棍戳了戳火堆，顿时，红光更亮了几分，轻声说道：“这一次赢了凤心筱一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凤翔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坐下，道：“何惧一战。”

    “你有信心？若是输了，中立派临时倒戈，大千世界的末日就不远了。”老人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惆怅。

    “总得试一试。”凤翔回。

    “嗯。”小屋之内顿时静了下来，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过了片刻，凤牧问：“说说你的想法吧，不说算无遗漏，决胜于千里之外，但怎么都不能出大问题。”

    凤翔点了头，理了理思绪之后，说道：“战争留下的只有伤痛，现在，大千世界无数洞天福地被毁，只剩下残桓断壁，这都是无数生灵有目共睹的。以这作为前提，无论是高傲的凤族，还是霸道的龙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强者，已经厌倦了战争。”

    老人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凤翔越说思维越清晰：“所以，我想尝试把龙族讲和一系拉拢过来，联手把本源之心彻底封印，结束大千世界的动荡局面。”

    凤牧指头轻轻敲打在虚空之上，指尖落下之处，一道绿色的光华一闪，空间都荡起一圈一圈细微的波纹。

    “龙族太霸道了，这样行不通的。”老人考虑了一会，沉声说道。

    “嗯，一般情况当然行不通，可是现在出了个欧阳明，他同时具有龙凤之力，可以在双方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架起一座希望的桥梁。”凤翔声音真挚。

    老人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悠悠道：“这样倒值得一试。只要龙族之中的讲合一派与我们联手，把本源之心彻底封印，大千世界这数万年的动荡便落下帷幕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中立派拉拢过来，否则，只靠我们，势单力薄，难成大事。”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凤翔眼中寒芒一闪。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凤牧说。

    “是。”凤翔用力点头。

    老人挥了挥手，开始撵人了，道：“快回去吧，叫凤翎来陪陪我，好长时间没见了，怪想他的。”

    凤翔恭敬地点了点头，朝着山下走去。

    等凤翔走后，老人说：“之前挡着灵草的云雾散开了，只是不知这次挡在凤族头顶的迷雾能不能散开。大千世界经不起折腾了，时间已经不多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