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根本不否认，不否认就代表是真话，你就不好追问了。有两个问题苏诚很想问。第一个问题，你认识孙军吗？第二个问题，你和马局熟悉吗？就左罗所知，华良和马局没有任何来往。孙军现在是林远县刑警队专案组老大，曾经是马局的下属。这么一问，虽然能让华良不再这么自在，但是也暴露了太多信息。

    左罗继续做笔录：“华先生，华太太近期有没有见过李屏？”

    华良摇头：“我一直没见过李屏，只是知道这人。”

    华太太道：“我忘记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是可以肯定这几年内是我们没有任何往来和见面，偶遇都没有。”

    两人目标是声东击西，吸引吊死鬼的注意力，好让齐鸣那边调查孙强。肯定需要点重量级的东西，左罗看了苏诚一眼，苏诚轻点头，可以。

    左罗道：“冒昧拜访还有一个原因，李屏供述攻击萧云和某女的凶徒是由欧阳长风介绍的。”

    华良惋惜叹道：“欧阳老弟可以说是晚节不保，挺可惜的，据我所知，欧阳老弟最多是一些经济上问题，可能有雇佣商业剑蝶行为……但是杀人？欧阳老弟是绝对不会干的。”

    左罗不理会回答，继续道：“同时李屏供述，欧阳长风有一个商人联盟，其中一名成员是华良华先生你。”

    华良一愣：“联盟？不可否认我本人和欧阳的私交不错，这算联盟吗？”

    左罗回答：“当然不算，联盟就是指的一些商人联合在一起，定期聚会，共同商讨合作经营项目。”

    苏诚道：“比如前几年绿豆大涨，是因为有人囤积绿豆而不出售，一个人力量是有限的，于是有一些商人合作，一起囤积绿豆，他们制定规则，等价钱到了什么阶段，每个人可以出多少货。”

    华良笑道：“当年绿豆大涨，代表着第二年绿豆价格会大跌，一个原因是囤货要出货，一个原因是因为去年的价格太高，导致很多人转行种绿豆。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们，我和欧阳没有任何联盟关系，而且你们可以调查一下，华氏集团和欧阳集团几乎没有生意上的竞争和往来。也许就因为这点，我们私交才比较纯粹。也因为如此，我们几乎不谈工作的事。至于李屏为什么说我和欧阳有商人联盟关系，这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欧阳老弟说的话让李屏误会，也许是李屏信口开河。”

    “呵呵，也许是这样。”左罗随意附和笑下。

    苏诚道：“听闻华先生其实才是华氏的BOSS，只不过华先生不喜社交，但是在家里工作时间比华太太还要长。”

    华良看华太太：“我这辈子最有眼光的决定不是进军全球，而是娶了一位好妻子。”

    我出拳头，你出棉花……我说冬天好冷，你说冬天很干燥。这问答让苏诚内心并不满意。从回答来看，华良已经知道李屏供词，代表着这种事很难让华良他们注意。所以要说些什么让华良注意呢？

    马局推出来肯定有效果，但太过了。既然来了，必须有所准备。

    左罗道：“我们拜访还有一个目的，上次华子寒同学大卫遇害，华子寒因为人在国外，一直没有做笔录，导致我们这案子一直在刑警队无法挂悬。最近几天刑警队尝试联系华子寒，华子寒说人在C市。”

    华良点头：“大卫在A市发生悲剧，是我们都不想看见的。这样吧，我联系下子寒，让他尽快联系刑警队。也不能怪子寒，这和苏诚你也有些关系。”

    苏诚点头：“好像是。”你又要扯淡话题了。什么关系，不就是许璇吗？华良很会打太极，那我就噎死你，你想开话题，我直接掐死。

    华良轻笑：“高富帅还是不如高材生。”

    “呵呵。”我就不配合。

    华太太开口：“左警官，我们还有一件小事。”

    左罗问：“尽管说。”

    “二十多年前，我先生一个儿子失踪了，每次年节我们团聚时候，我先生都会说还少一人……”

    华良打断：“唐僧取经后破了一卷真经，佛祖告诉他，人完完人，经无完经，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不可能什么事都如你所愿。”

    苏诚点头：“不过佛祖挺坑的，丢的那卷恰巧带有复活技能。”

    华良笑：“看来苏诚你看书的爱好也很广博。”

    苏诚无奈道：“没办法，天生比人笨，只好多看书。”

    “笨？人的智商有区别，扣除极高和极低的少数人外，期间区别并不大。150的智商和120的智商，前者被称呼为天才，实际上呢？120智商的人取得成就未必比150的低。150智商只是占据了一个领域上优势。”虽然苏诚是自嘲，但是华良很认真的表达自己看法。

    保姆提醒道：“华先生，华太太，两位客人，晚餐准备好了。”

    华良站起来：“请。”

    明面上华良宅在家里，今晚表现并不对。华良表现出和人沟通的良好，甚至超过常人的能力。他即使是宅在家中，每天和人打交道也不会少。当然，他有很多工作助理，也和海外公司高层直通电话。矛盾在于，华良这能力是可以替换华太太位置的，而且比华太太要更出色。基本可以肯定，华良在家里还做其他的事，这部分事不是华太太有能力负责的。

    晚餐说是便饭，肯定不是便饭，吃的食物就不介绍了。华良餐桌和布置是西餐风格，适合边聊边吃。

    大家聊天，算不上尬聊，华太太和华良两个人对现场谈话节奏控制的很好，没有出现冷场。吃了一半时候，苏诚话锋一转，问：“华先生，华太太知道冷水保安公司吗？”

    华太太回答：“今天刚知道的消息，记者发布会上张副局长说的太少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不过，那位记者小姑娘她好像知道的非常多。”

    左罗道：“她就是被人当枪使。”

    华良道：“能被人当枪使的人，代表她还有利用价值。在如今商业社会中，价值非常重要。我也利用员工给我赚钱。”

    又打太极，苏诚不着急道：“我听说华氏集团中高层员工收入还是相当高的。”

    华良摇头：“按照发达国家，比如美国，日本等国家的著名企业来说，通常一个企业的员工支出占到企业盈利30-50%的，而我们华氏现在只有20%左右。当然，大部分企业目前还处于10%甚至更低。”

    苏诚疑问：“老板不是钱越多越好吗？”

    “上世纪三十年代美国经济大萧条，福特汽车主动给员工涨薪水，老板说，他要让最低收入的员工能买得起最便宜的福特汽车，这行为有助于经济的恢复，钱掌握在少数人手上，难以快速流向市场。对于我来说钱已经没意义了，富豪榜我也没有兴趣，钱留在我手上，我消费都是奢侈品，对于提高城市整体经济意义不大。不过，不是我一家想提高员工待遇就可以提高的，我必须考虑到地区的平均薪水，收入情况等等。”

    华太太见两人不太理解，解释道：“比如一位普通技师的正常薪水是一万元，我们华氏现在开到一万八，如果要和跨国大企业看齐，他的薪水应该提高到三万到五万之间。因为薪水将导致人才流入我们华氏，同时会降低其他企业的竞争力。”

    华太太再解释：“比如说沙发，很简单，但是也需要多家企业的配合生产，每家企业负责其中的一个部件，皮质，框架，内垫等。如果其他企业竞争力下降，除非我们将他们工厂兼并，否则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就会降低。如果我们兼并他们工厂，代表着我们必须支付更高的薪水，前面说普通技师，他就拿不到三万或者五万，只能拿两万。因为需要支付高薪水的员工增多。这就叫累赘，一个企业规模并非越大越好，企业需要有效利用本地资源，比如越南老挝这些国家低人力成本，利用南非本地资源丰富廉价的特点，才能达到企业最大利润的可能。”

    苏诚听明白了：“你们现在盈利的一个原因是其他企业的低薪水。”

    华良道：“这是苹果的企业管理理念之一，核心部分的员工薪水是很高的，如果制造所有部件的员工都这样的薪水，苹果是承受不起的。所以他们将部件分包，由有能力生产的低阶企业去竞争。我们国内很多大民营企业，他们总部员工的收入是非常高的。但是基层员工……比如某快递基层快递员，连基本的劳动合同都没有，更不用说五险一金。但是，就是这些基层员工成就了某快递老板富甲天下。我就如同这老板，只不过我很早就金钱没有需求，所以我更愿意用部分利润去善待员工。”

    差不多了，反正听个半明白，再听就没意思了，苏诚喝口红酒，单刀直入：“华良先生怎么看待八天后的司法机构对保安公司的公开招标？”

    华良回答：“司法机构不需要想的太复杂，纯商业化的话，同标准情况谁出价低就是谁的。但是这次招标具备很大的附加价值。司法机构能雇佣多少保安？没多少钱赚。大家看中的是品牌。连警察都雇佣的保安的公司，自然更让人放心，因为司法机构会对派驻到本机构的保安进行不定期的查验和审核。太太，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华太太道：“是块大蛋糕，谁能拿下司法机构的合同，谁就能主导接下去一年内企业，商厦，小区等保安业务。特别是事情闹大了，警方有相当公信力，公众们愿意相信警方会进行全面的调查，做出谨慎的决定。”

    回答很积极，但是没有一句话在点子上，苏诚问：“请问，你们认为冷水保安公司是不是有商业剑蝶的倾向？”

    “这问题问的好。”华良笑了：“官方说法，警方没有结论，我们没有证据，自然冷水保安公司没有嫌疑。如果我和朋友聊天，吃饭，聊到这件事时候，我会认为冷水保安公司可能被人盯上了。”

    “哦？”

    “很简单，那位女记者知道的太多，显然有人给她很多信息，其中部分信息是警方都不能公开的信息，她却能拿到。这代表有人是故意找事。”

    厉害，我猜独一找事的人是你，但是没有证据不能说。苏诚再问：“就华先生看，冷水，冰水，热水和开水四家保安公司，谁最适合得到司法机构的保安合同。”

    “大众保安中，冷水和冰水一直是竞争对手，热水主要负责球赛，演唱会等大型活动的公众保安工作，是四家公司中实力最弱的一家。开水公司走高端路线，为富豪们提供专业保镖，他们的员工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开水公司为什么每年的报价都那么高，因为他们没有考虑合同附加价值。”

    苏诚笑问：“冷水和冰水杀在一起，招标负责人很难分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因为司法系统关乎社会安全问题，所以不可能完全以商业标准来定最后赢家。剩下是热水和开水，热水员工质量不高，开水员工数量不多。似乎他们都不可能，但是如果开水今年突然降低了一些价格拿出报价，然后再兼并或者和某家保安公司合作，这就达到了商业目的。”

    华良有些惊讶：“你是这么想的？”

    苏诚道：“我猜某些人就是这么干的。”

    “某些人？”

    “呵呵，见不光的人，这些人喜欢藏在洞里，自以为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华良笑着回答：“也不能全这么说，有些人就喜欢低调一些。而且商场竞争，本来就牵扯到很多复杂的东西。”

    苏诚同意点头：“华先生觉得我刚才那个设想，有没有成立的可能？”

    华良想了好一会：“不可否认有这样的可能，一个人能将冷水公司拉到这么尴尬的地位，显然是蓄谋已久，本身也具备相当实力。这样的人付出一分的努力，就希望能得到十分的回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