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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地三丈:第十座陵塔 第二十二章:跪在地上的巴锡

    踏着陷脚的黄沙过了百米长的甬道,算是走进了一片富丽堂皇的宫城,如何称作富丽,还得说那宫殿顶端的佛像瓦,举目至尽,仪态万千的各式佛像崁满了天顶。点轴交叉的位置又引用了不知名的手法,将着地上的光线引了下来,无需火折子,地下也就只输白天半分敞亮,不晓得,还以为得是佛光普照。

    “那个是巴锡么?”乔以沫指着前方一座覆钵式的塔,这塔是地下王宫处又往上建的,和地表飞檐塔的区别甚大。面积大小看着也是合乎自然,工匠的设计以及判断精准到不容挑剔。只是这塔前,此刻一个穿着黄呢军大衣的中年汉子虔诚的跪在地上,头低着,似乎在向着身前的佛塔祷告。

    地下宫殿,当不得紫禁城那百间殿宇万间房第,稍走几步,我们便来到了覆塔之下。

    “巴锡,你个老小子搞什么呢,刚才咋呼着追谁?”大宝喊了一声。可巴锡仍然跪着,双掌叠合在腿部,也没有起身做应的意思。我看着心觉奇怪,巴锡把头低得很低,背对着我们,头发都看不见了,就算是做错了事,也不是随便找处信仰就想膜拜忏悔吧。

    这覆塔边上,是一层层黄条石阶,也许是经过了信徒滴水穿石的膜拜,许多位置上都有凹陷,看着就是膝骨印子。我试着又叫了一声,见巴锡还是不应,两步开外便是走了上去。手刚往他肩上一推,问道:“你这……”话未说完,我就心知不好。

    我手劲不大,这一推只是轻轻,可巴锡整个人却是顺着势头一瘫,侧身仰面就倒了下去,“怎么,这老小子跪成软骨头了?”大宝看情况不对,人跟着走了上来,可这下,他终于知道了我为什么突然静下来。又或者说,此刻我们都只顾上喘着大气,口齿间哪里还能生出其他声响。

    黄呢大衣的男子仰面躺着,手掌上的五指鸡爪似的抓拢在了一把匕首上,原先跪下的前方,两个血色大字扭扭曲曲的印在石条上。“这是巴锡么?”大宝撑了许久问出一句。

    “是。”我点了点头,从他的衣着服饰看,这人能不是巴锡么。倒不过躺着的巴锡,又何来仰面一说,脖颈上,他的头不翼而飞。留着的皮肉像是被钝器一刀刀切割下来,气管子还抛下了半条,俨然成了一具无头尸身。

    “啊”这一声男女混杂,有乔以沫的,有宋桥的,想必也有乔学文和楚正的。

    “这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无故死了,这头……”乔学文往前两步靠近了地上的尸身,巴锡手上的匕首好像就是致命的凶器,确实无误,分明躺着的,又怎能是一道具。

    “这”看着那跪着的前方血字。那种扭曲的鸟文,我要是没猜错就是西夏文,见乔学文认得,便上前问道:“这字写的什么?”

    乔学文看了许久,脸色忽绿忽黑,就是怎么难看怎么来,我以为他老人家受了惊,开口安慰道:“这条路无异与打仗,而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还是不要太往心里去。”

    乔学文被我这几句话一说,走神中恍然醒悟,“哦”了一声,随后说:“这两个西夏字,要是我没认错,是诅咒的原意。”

    “诅咒”这乔学文声音不大,可冲击力不输一把锤子,这一击,都是给打进了众人惊恐的内心。

    诅咒能杀人?要是这话说在都市,我估计这会是得呆在青山的病房。可眼下巴锡的死如何解释,这群人,可都是无时不刻的不再一起,没人有时间抽身杀人还能伪装得如此漂亮。

    “是不是有别人偷偷跟上我们了?”大宝回头朝身后看了两眼。原本也并非什么,可众人看来,不觉一阵毛骨悚然,想起巴锡之前喊的“有人”,却转头就被杀了。要真有一个时刻躲在暗处跟着自己,并且还想砍掉自己头的人,那怎能不让人害怕担忧。

    “不是人,他这分明就是自杀的。”楚正颤颤栗栗的指着巴锡手中的短匕。

    我和乔学文也误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可当我们回头看去,他此刻却像是看不见我们,而是自己在说话:“是它,是诅咒,这里是死亡之城,没人能活着出去,如果不是,又有谁能一刀刀把自己的头割下。”

    “妈蛋,你再胡说,宝爷立马就给你整趴下。”大宝音量放大,就是为了不去动摇心智,如果在这古城之中疑神疑鬼起来,那最后能不能活着走出沙漠就难说了。好在他身处洛阳古镇,打小捉迷藏就都躲在死人墓的盗洞里,胆色凭白比人长了几分。

    “老师,这里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宋桥打起了退堂鼓,一份研究成果在他看来永远不比自己一条性命值钱,况且,他选做乔学文的学生,也并非完全是为了学科兴趣,多少部分,还有点乔以沫的原因。

    乔学文左右为难了起来,这时候要是走了,自己这辈子对于黑水的研究,想必也是到头了,可眼下几人却又实在有了生命之危,虽说他身为老师,可也不能照着自己的私心拿学生的性命冒险。

    我算是看出了他的难处,当然,也有自己万不能退出的理由,想了想,只得朝着乔以沫几人唱了回黑脸,说:“要不,你们几个先退到沙地上等我和教授,我们去去就来。”

    “不行。”大宝几乎是一口回绝,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说:“多个人多份安全,照我的身手,不留下就可惜了。”

    宋桥看了眼乔以沫,意思大概是教授都发话了,你就跟我走吧。要不是人还看着,他听到“我掩护,你撤退”这种话,估计马上就得兔子遇狼,蹦跶遛了。

    “我也跟你们去。”乔以沫虽然不少害怕担忧,可始终不愿将年老的乔学文一人落下。

    只差了楚正的表态,可当我们回头,他人早已不再覆钵式塔下。

    宫城后方,一座看似拱北六角形的重檐老殿里传出了楚正的声音。

    “啊,是他们,凶手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