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绝对不想成为一个连希望都没有的人，菲尔也不想整天都活在希望与失望之间挣扎，菲尔甚至不想像现在这样，只是稍微超前了一点，就为这点成绩而沾沾自喜。

    而菲尔也绝不是第一梯队的人。

    菲尔没时间给自己定位在什么梯队上。他收拾一下东西，又快步走出了宿舍。

    与一个个迷茫或匆忙的同学檫肩而过，菲尔来到了巫师区。

    岗亭里的骑士恭敬地给菲尔行礼，菲尔点点头，熟练的那出一张证明，那个骑士例行公事地仔细看了看，又还给菲尔。

    这个场景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才能说明两人的熟练。

    这半年来，自从得知托马斯那一群老熟人都被巫师收为学生后，菲尔怎么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更是在连格林都都巫师收走后，菲尔才更感觉到时间的紧迫。

    菲尔不是没有压力。当初一个个与他一同作战或给他当小弟的人都走向了康庄大道，自己的独辟小径也要加固地基才行。

    巫师区比菲尔的宿舍更为安静，偌大的区域里的行走的人，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唯恐惹恼某位路过的心情不好的巫师大人。

    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菲尔有一个学长第一次进入巫师区，太高兴了居然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结果下一秒就化成了灰，他很不巧地刚好碰上了一位实验失败的巫师大人。

    所以，菲尔一路走来都是走小道，不得不走大道时也尽量靠边走，既要低着头免得自己的表情一会儿不对惹恼哪位巫师大人，又要随时注意是否周围有巫师经过，而自己没有看到的话那后果也是差不多。

    此时菲尔总会回想起当初刚下海船的时候，那位给他鉴定巫师资质的克里斯巫师带领他们为一位路过的年迈巫师行礼，现在菲尔也明白了为何克里斯巫师一边说巫师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又一边给一位路过的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的巫师行礼。

    仅仅是因为，巫师的礼节，一切都建立在实力上。

    如果有一天那位克里斯巫师的实力大大超过了那位路过的年迈巫师，他会不会也把年迈巫师给他行的礼当作脚边的泥土，不会多看一眼？

    一路的小心翼翼中，菲尔来到了巫师区的角落，一座阴暗的巫师塔前。

    上前敲门。

    门应声而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立即把他迎进去。

    小姑娘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裳，衣带随着她的走动飘舞。

    “菲尔哥哥，你终于来了，碧雅很想你。”小姑娘几乎是贴着菲尔的脸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而好奇地看着菲尔的眼睛，脸霎时红润起来。

    菲尔却不敢作什么小动作，仍旧是恭敬的样子，低头道：“碧雅小姐，说笑了。”

    “不要叫我小姐了菲尔！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想……”碧娅吞吞吐吐地说，“菲尔哥哥，我能亲亲你吗？”

    “不可以，碧雅小姐。”

    “你这人怎么那么狠心！”碧雅急着说，“我真的很想啊——”

    “唰”的一声，碧雅整个头忽然靠近菲尔。菲尔肉眼可见碧雅的脸从嘴巴迅速张开，顺着脸颊下巴，猛地裂开，她的整个头立时就长成一头盛开的充满利齿的花，罩在菲尔头上。一滴滴腥绿色的粘液在花心里流动，发出恶人的臭味。

    “碧雅小姐。”菲尔却好似没有看到这一朵恶人花，仍旧是面无表情地说。

    “没劲，怎么每次都吓不到你。”

    碧雅探身回来，却没有变回可爱小姑娘的模样，显然现在这种状态令她更加自得。

    她在前面走着，带领菲尔从熟悉的道路走到地下室。

    略显破旧的地下室灯光却十分明亮，这里是一处实验室，不小的空间里摆放了数十张制式实验桌，各种工具仪器一应俱全。各个实验桌旁已经站立了十几个和菲尔一样的学生。最前方的一张大实验桌后，则是一名黑袍巫师。

    “妮蒂娅巫师大人。”菲尔向那位巫师行礼，没有得到回应，黑袍巫师仍旧是低着头不知在摆弄什么。

    菲尔知道会是这个情况，转身朝着自己常呆的实验桌走去，一路上也亲切地和熟识的人微笑，算是打个招呼。又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来。

    妮蒂娅巫师才抬起头。一张苍白得不像话的脸，像不染纤尘的白纸一样，连五官都是淡淡的，眉毛眼睛都是惨白。更可怖的是，脸上还密密麻麻地缝着白色的线，横七纵八的，又使得她整个脸像一块被缝纫了很多次的白布。若是靠近点仔细看的话，你就会发现那些线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顺着孔道不停地游动。

    那些白线，赫然是活着的线虫！

    “上课吧，我的药剂学可只剩下几次了。”妮蒂娅巫师说，嘴唇却没有动过，声音像丝线在硬纸上摩擦那样刺耳。

    菲尔等人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敬，一个个都已经准备好笔记。

    这就是菲尔为自己的独辟小径加固地基的手段，花费足足一百个魔石，半年来每隔数日来这里学习药剂学。

    一下子要去菲尔大半的身价，说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妮蒂娅巫师除了是黑索高塔学院高级巫师外，还是十分著名的药剂学大师，就连当初那名给菲尔这些新生上解剖课的黑袍巫师也是妮蒂娅巫师的学生。

    经过这半年的学习，菲尔就知道花费这一百个魔石绝对十分值得。不仅是让菲尔的药剂学从新生免费课学的零点几到一的突破，更给他开辟了另一片新天地，药剂学与万物学两者的完美搭配，不仅使得菲尔多了很多保命手段，更让他对自己的研究巫术道路有了更强的手段，这就像是给他在道上的马车安上了一匹快马，作用绝对是非凡的。

    菲尔凝神静气，妮蒂娅巫师的声音难以入耳，又加上她讲课讲得飞快，菲尔做出认真听课的样子……

    这时候，菲尔无限怀念格林。

    当然只能是想想，且不说他已经被巫师收为学生，单说他会不会学药剂学就很难说，毕竟学习免费课对他来说都已经有些困难，就算他想学，很有可能也凑不出一百个魔石来。

    妮蒂娅除了讲以一些药剂学的必须知识，还会拿常见的药方现场教学来作例子。因此她的讲课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学识渊博的巫师，一般都会有几个副职业，其中一个最著名的就是炼金师，主要炼制巫器等巫师使用的器械，另一个比较著名的就是药剂师。

    基本上每名巫师都要对这两门职业有所熟悉，就算学徒期间没有学习过，在成为巫师后，有了更多的时间时，绝对会有所涉猎。

    药剂学，主要是通过万物学中得来的世间万物的本源，通过灼烧萃取等手段提取精华，最后利用手段将数种不等的材料融合，制成药剂。

    普通人世界也有类似的职业，但是巫师世界的药剂师当然与之不同。且不说巫师世界的材料以普通人的手法根本萃取不了精华，炼制期间所需的各种手段就能让普通人的拍马不及。更何况巫师世界的药剂学，是供给给巫师的，就算是一丁点粉末，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也根本不能承受。

    所以，药剂学同样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职业，如果一不小心某样给巫师使用的药剂在普通人世界泄露，那将会带来一场关乎无数人的灾难。

    就是因为发生过这样的事，巫师准则里才会特别紧告身怀药剂学的巫师，不得在普通人世界炼制和使用药剂。

    当初有一名巫师不顾紧告，在普通人的城市散发了一试管的特殊药剂，仅仅七天，就造成了数十万普通人的死亡。事发后，那个城市所在地的负责学院立刻派出三名巫师前去处理，足足花费了一年才让那个城市祛除死亡的威胁。而那个散布药剂的巫师当然也被抓起来，关在学院的监狱里一百年之久。一百年中除了普通人食物供给外，连元素都被隔绝，不能触碰任何有关巫术的东西，已经是非常可怕的惩罚了。

    菲尔在刚开始接触药剂学时，就想到了当初与但丁巫师的第一次见面。当时但丁巫师对菲尔说“在巫师的力量面前，帝国，不过是一只蝼蚁。”

    现在菲尔可以完全相信这句话了。

    只要几支药剂，还有哪个普通人帝国能够抵挡呢？

    就算是现在，仅学了半年药剂学的菲尔，也有手段造成一个城市的恐慌。

    但其实，菲尔的药剂学天赋并不算高超，在这个地下室里，菲尔也就中等偏上的水平，最厉害的那几个人，已经完全可以随意控制一个城市的生死了。

    相比于炼器或其他的巫师的副职业，炼药师是在是太容易掌握决定人生死的能力了。

    “现在，我们来尝试一下彩虹药剂的配置……”

    妮蒂娅巫师摆着一张惨白的脸，操着刺耳的声音说。

    菲尔立刻凝神听着，这是一个新的药剂，仙人球芯片会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

    芯片在药剂学上，算是发挥了它的第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