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之前的那些只是爱丽丝的感觉和粗略的判断，只凭借这些就认为眼前的这名叫做留里克的男人能够达成西格尔那样的伟业，也太过于武断了一点。

    所以，接下来的交谈就尤为的重要，留里克以及他手下的诺夫哥罗德人，到底是处于怎么样的位置，到底会被怎么样的对待，是获得波罗的海帝国的支持，还是就此在这里，成为记载在爱丽丝资料上的又一份功绩。

    奶茶的香味在房间中弥漫着，和留里克的外表不同，从他行云流水一般的给爱丽丝所准备的奶茶来看，他平时也没少亲自动手。

    “很不错。”

    轻轻的拿起放在眼前的茶杯，微微的拧了一口，感受着温热绸滑的液体在口腔中流淌，爱丽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不是恭维的话，这奶茶的味道真的不错，不管是从材料的选择还是从冲泡的工艺上来讲究，都可以称的上为优秀。

    就算是已经吃惯了美食的爱丽丝，都不得不承认，如果让她或者她手下的女仆来料理，都很难弄出这样味道的奶茶。

    看到爱丽丝脸上浮现出的满意的笑容，留里克的内心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虽说刚才的投降已经很大程度上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能够让眼前的少女感到满意，对接下来的谈判还是有利的。

    留里克投降了，他的性命也交到了爱丽丝的手中，不过这并不表明他的手里就没有了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不管是他的个人实力还是他手下的诺夫哥罗德人，都是不错的筹码。

    “阿缇拉，你们的帝国，你是怎么看的呢？留里克。”

    放下了已经空无一物的茶杯，爱丽丝拿出一张方巾擦了擦嘴角，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向留里克提出了这个问题。

    看起来非常简单的问题，却让留里克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这是一个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选对了还好说，选错的话很有可能能回触怒眼前的少女。。

    如果说阿缇拉的好话，说不定会让眼前的少女感到厌烦，毕竟她同阿缇拉一直以来都处于敌对的关系。

    如果说阿缇拉的坏话也不适合，因为那样会让别人觉得他是那种毫无立场，为了性命可以毫不犹豫的唾弃旧主之人。

    “不用纠结太多，把你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爱丽丝一眼就看穿了留里克隐藏在眼底的纠结，她再一次的开口，话语中带着一种仿佛能够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阿缇拉大王吗？那个是个伟大的人。”

    仔细想了一想，留里克也只能够用伟大两个字来形容那位被称为破坏王的少女，用这两个字来总结她所获得的成绩和所成就的功绩。

    “她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让我们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强敌，不管是我们人类、半人马、豺狼人、冰巨人、白熊人、猛犸人还是那些巨龙们，在她的眼中都是平等的。”

    的确，正如留里克所说的一样，在阿缇拉的眼中从来就没有种族和血统的区别，都是平等的，只有实力的多少和是否有价值的区别。

    “那么，除了胜利以外，她还为你们带来了什么呢？”

    爱丽丝用着冷静的腔调，说着可以动摇阿缇拉帝国的根基，可以让那位少女所获得的一切伟业都变为一文不值的话语。

    是的，那位阿缇拉除了给他们带来胜利以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带来

    生活没有任何的改变，他们每天都需要同残酷的环境、凶恶的猛兽、恶劣的天气做斗争，每一年冬天，不管做了多少的准备，在寒冬暴雪的面前，都显得是如此的苍白。

    或者说，阿缇拉的出现，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的艰难，之前和来自波罗的海的商人进行贸易，他们用手中的商品换取了大量的财富，好不容易才让生活变得富裕起来，但是那位骑士的一条命令又让一切回到了从前。

    除此以外，阿缇拉频繁发动的战争，也让手下的各个部落苦不堪言，两次失败的西征让大量的青壮年死在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同霜巨人和半人马的战争，更是雪上加霜。

    这些战争，和阿缇拉没有出现之前，虽说也同样在发生的，虽然频率非常的高，几乎每一天都在进行着，但是由于烈度的原因，出现的损失并不算太大。

    顺着爱丽丝的引导，留里克才发现一个让阿缇拉帝国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过的，大逆不道的问题，那位一直被他们奉为神灵，率领着他们获得一场有一场胜利，征服一块又一块土地的伟大之人。

    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反而是作为他们的敌人，由眼前这位黑发黑瞳的少女所建立的帝国，那繁华的贸易，让包括他们在内，所有波罗的海沿岸的人，都收获了不少的财富。

    脑海中固有的观念，在惊涛骇浪之中被毫不留情的粉碎，原本对于阿缇拉的憧憬，也变为了难以述说的，可能是怨恨的复杂情感。

    当脑海中的那位神灵走下神坛的时候，留里克才发现，那只是一名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凡人，除此之外，所谓的伟大，所谓的强大，都只是源于力量。

    “阿缇拉，她的帝国是一个畸形的帝国，一切都源于她的强大，一切都因为她的强大。”

    爱丽丝这句话，虽然说满满的充斥着贬义词，里面也全是对于阿缇拉的蔑视，但是留里克，内心中对于阿缇拉的憧憬和畏惧的留里克，不得不承认爱丽丝的这句话，是正确的。

    “但是，强大就足够了，这个世界，不管做什么，也只需要强大就足够了。”

    认同了爱丽丝所说的话，但是留里克还是选择了挣扎一番，人生观、价值观还有世界观被爱丽丝三言两语给击碎成粉末，在重新构造之前，他只是在遵循内心中最原始的想法，下意识的反驳着。

    “的确，强大就足够了。”

    只要存在着弱肉强食的法则，那么强大就足够了，这样的一条，不管是在哪里，至少是在这个世界，是通用的，无法反驳，无法辩驳，无法争辩的事实。

    爱丽丝知道，眼前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的留里克，已经被粉碎了一切的留里克，说出这句话也只是下意识的，并没有带有其他的意图。

    但是，她也知道，这句话的回答，关乎了是否能够把他从阿缇拉的阵营中，争取过来，最终达成她所计划的目的。

    如果说，强大就足够了，那么阿缇拉所做的一切，她的行为，她的话语，她的所有，都应该是正确的，都应该是正义的，都应该无可辩驳的。

    “但是，强大的并不只有她，不要忘记了留里克，你用伟大两个字来形容的那位少女，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面，失败了两次。”

    “被你身上所留着同样血液，拥有同样祖先的远方亲戚，在正面的交手之中，击败了两次。”

    爱丽丝继续用着那样奇怪的强调说着，言语中带着的那股奇怪的力量，让留里克很容易的放下了心中的警惕，相信了她的话，或者这并不是受到了少女力量的影响，而是在一切都被粉碎的情况下，他下意识的想要找寻什么东西，来作为继续前进的目标。

    亦或者，是流淌在他身体之中，奔腾在血管之中的热血，所隐藏起来的东西，就算是转换了信仰，不在去信仰阿萨诸神，也没有办法彻底消除的东西，名为野心，也可以叫做希望的东西。

    “贝奥武夫能够做到的事情，我相信你同样也能够做到。”

    爱丽丝这样说着，诚如她所说，贝奥武夫的确是在战场上两次成功的击退了阿缇拉的军队，但是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那所谓的西征，更像是对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试探。

    其中有着主观的原因，也有着客观的原因，让阿缇拉没有办法握紧拳头，把全身的力量归结到一处，但是世人都不明白这些，他们只会看到战无不胜的阿缇拉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折戟两次，只会看到这样的事实。

    留里克当然听说过贝奥武夫的名字，那可是在陷入包围的时候，也拥有同一名骑士同归于尽的强大勇士，就算是经过了时间，在阿缇拉帝国之中，仍然流传着他的可怕。

    “我……我能够做到贝奥武夫的事情吗？”

    留里克这样问着自己，他并不是怀疑着什么，也不是在质疑着什么，而是在下意识的挑起心中的野心，拥有同一个祖先，身体之中流着同样的血脉，贝奥武夫能够做得到的事情，他也能够做到。

    “那么，您能给我什么？爱丽丝大人。”

    当揭开了披在阿缇拉身上的那层名为胜利的外衣之后，底下的残酷还有毫无改变的事实也被留里克看在了眼中，原本他就已经为了部民，为了部落对爱丽丝选择了投降，那么为了自己的野心，选择了投效，也毫不奇怪。

    “不是我能给你什么，留里克，是你能够给我带来什么？你能给我展现怎么样的价值？留里克。”

    爱丽丝的反问让留里克陷入了沉默，他手中能够打出去的筹码太少了，不管是他自身，还是他手下的势力，虽然有价值，却没有太大的价值。

    用这些东西来放在天平的两端，能够换得到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至少要实现他的野心，他的野望，只是这些东西还是不够的，他还需要更多，更多的，来自波罗的海帝国的支持。

    关于阿缇拉帝国的情报？

    看着眼前的少女，留里克摇了摇头，在阿缇拉帝国之中，诺夫哥罗德人只是罗斯人的一支，而罗斯人在阿缇拉帝国中，所拥有的地位并不算高，连豺狼人都比不上，所以能够提供的信息，估计还不如酒馆中的那些口若悬河的吟游诗人来得快，来得真实。

    凭借诺夫哥罗德人，在罗斯草原制造混乱？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想到了那些在之前的混乱中，被骑士用蛮力解决的部落，那些可是大型的部落，不管是规模还是实力，常规部队和高端战斗力都比诺夫哥罗德人高上一大截的存在。

    就算是他们，在骑士的手里也没有坚持太长的时间，或者说面对那名骑士的出现，他们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如同被抓在砧板上的鲜鱼，只能睁着眼睛等待着刀的落下。

    传奇和传奇也是拥有着差距的，留里克可没有自大到杀死一头白龙，就拥有可以和骑士正面交战的力量，要知道那位同战争同归于尽的贝奥武夫，传说中死在他手里的巨龙，已经高达三位数，其中还不乏超越了成年巨龙的古龙存在。

    “不用担心，留里克。”

    “现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等到阿缇拉的军队登录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那才是你的机会。”

    现在阿缇拉的军队还在芬兰那里进行着休整，在处理着雪山德鲁伊破坏他们补给线的问题，但是爱丽丝相信，如果阿缇拉真的狠下心思来解决这些麻烦，那些德鲁伊绝对不可能坚持太久。

    正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很多时候，强大就足够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很多东西回变得软弱不堪起来，哪怕是种类繁多的魔法，也无法战胜那些可怕的骑士，以及更为可怕的阿缇拉。

    但是，等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等到阿缇拉的部队完成了登陆，情况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那个时候阿缇拉所面对的敌人就不只是雪山德鲁伊了，而是同样能够称为帝国的强大势力。

    不管西格尔的政策是怎么样的，不管斯堪的纳维亚帝国同阿缇拉帝国之间又有着真没有的差距，爱丽丝相信，当他们真正的开始碰撞的时候，必然是全力以赴，没有空闲去处理其他事情的时候。

    那个时候，也是波罗的海帝国的机会，是留里克的机会……凭借那样的机会，就算只是罗斯人一员的诺夫哥罗德人，在这个叫做留里克的青年带领下，也未尝没有统一整个罗斯草原，建立一个叫做罗斯的国家的希望。

    毕竟，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爱丽丝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给留里克做好抓紧机会的准备。

    而留里克抓紧了那个机会，就是爱丽丝所需要获得的报酬，不管最终的结果是怎么样，只要罗斯草原得到了统一，并且是被一个拥有野心的人，拥有智慧的人，拥有力量的人统一，那么她所付出的一切，投资的一切，都能够得到回报。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