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流言开始在罗斯草原之中流传，随着那些因为战火而被毁灭家园，四处逃散的难民，这个流言以极快的速度扩散着。

    “这场战争，都是那些半人马的错误。”

    “都是那些半人马，背叛了阿缇拉殿下，背叛了帝国，不然我们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他们的击败。”

    “说的没错，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家伙，我的父亲和叔叔绝对不会死。”

    类似的言论在各个部落中流传，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则是忠诚于阿缇拉的部落，因为他们接纳了大量的来自其他被攻击部落的难民，这股仇恨开始在他们的内部传播。

    难民们尽可能的影响着他们周围的人，被仇恨填满了内心的他们，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尽快解决掉那些毁灭他们部落，杀死他们亲人的波罗的海帝国部队，另外一个则是，向半人马部落复仇。

    他们开始把自己之所以会被攻击的原因，归结到了这些半人马的身上，完全无视了这些半人马，也在波罗的海帝国的攻击中损失惨重的事实。

    这是凡人的劣根性，是迁怒，只因为这些半人马和敌人长得一摸一样，属于同一个种族，就把仇恨迁移在了他们的身上。

    这样的思想很快就影响到了罗斯草原上的局势，在半人马的部落受到攻击的时候，其他的部落选择了袖手旁观，就算偶尔有愿意伸出援手的部落，底下的士兵们也大多数会选择出工不出力。

    另外，在半人马的部落被攻破了之后，那些四散而逃失去了家园的难民们，无法加入到其他的部落之中，最后留给他们的只有两个选择，或是在在这样的酷寒之中，没有食物没有房屋没有衣服没有篝火的情况下，死在草原上，或是像来自波罗的海帝国的敌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投降。

    面对同伴的背叛和拒绝，面对这样毫无理由根据的厌恶和仇视，大部分的半人马都做出了后一个的决定，文明和教育让忠诚这种东西在这片土地上变得极为的廉价。

    半人马的投降，在阿缇拉的领地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即使只是极少数的半人马选择了投降，还是让所有的种族，都无法给予他们信任。

    现在的情况不单单只是拒绝那些难民，已经不是这种程度的事情了，他们还会选择对这些半人马进行击杀。

    半人马已经被这些人，标记上了随时可能会变成叛徒的标签，在他们变成敌人攻击自己之前，先一步的杀死他们，杀死未来的敌人，就变得非常正常了。

    去波罗的海帝国，去波罗的海帝国

    那些被攻击的半人马，带着满腔的怨恨，把怨恨的对象从波罗的海帝国换成了他们曾经的同伴，这样的心思不算奇怪，人们比起去怨恨敌人，更怨恨叛徒。

    随后，半人马向着波罗的海帝国的那些打扫战场的军队投降，一开始只是零星的难民，然后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部落，最后发展成了一个个大型的部落，都开始向波罗的海帝国投降了。

    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罗斯草原上仍然忠诚于阿缇拉帝国的半人马部落就不到十个了，这些半人马部落里面，还充斥着想要背弃阿缇拉帝国的人。

    之所以没有背弃，只是因为他们的亲人还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进行西征，他们害怕自己的亲人因为自己的背叛而被杀死。

    但是，就算没有真正的背叛，他们的行为也已经和背叛没有太大的差异了，他们开始派人去联系在斯堪的纳维亚的族人，让他们知道发生在罗斯草原，发生在他们家乡的事情，让他们知道就算这一次的西征获得了胜利，在阿缇拉帝国之中，也很难能够有半人马一族的容身之所。

    波罗的海帝国方面在获知了半人马部落的动作后，欣然的给予了支持，提供食物、地图、衣物，还安排人在路上进行护送，保证这些使者可以到达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把这些信息传达到半人马的部队里面。

    这对于这些半人马的行为，波罗的海帝国方面当然是喜闻乐见的，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战略目标，一步步的肢解掉整个阿缇拉帝国，让他们从内部崩塌分裂。

    而对于那些在罗斯草原上战斗的，隶属于波罗的海帝国的半人马小队，这样的消息让他们欢欣鼓舞，这代表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回报，那些愚昧无知的在阿缇拉帝国中沉沦的同胞，被他们的刀枪和火焰唤醒，加入到伟大的，可以给予他们幸福的波罗的海帝国中。

    ……

    “愚昧和无知，看起来的庞然大物，会因细微之处，崩塌。”

    端着茶杯，走到了阳台上，爱丽丝抬头看着被乌云所遮蔽的天空，那只有些许微光映出一个轮廓的月亮，淡淡的感叹着。

    这只是爱丽丝的一具分身，因为巫妖的特殊性，她能够同时控制几具躯体进行活动，在主位面的那具原本的身躯已经同斯卡哈一起去往了凯尔特三岛，现在正在同康纳特的战士们，和赤枝骑士团的勇士们一起去对抗那些深海巨人。

    之前和西格妮进行交谈的时候，被她看出了些许的端倪，不过对方也不能够百分百的确定，再加上之后波罗的海帝国的一系列动作，打消了她的疑惑。

    他们抱着只有爱丽丝这样的灵魂人物坐镇帝国，才会决定参与到这场斯堪的纳维亚人称为防御战，阿缇拉帝国称为西征的战争中。

    “半人马是第一个选择背叛的种族，但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已经被推倒了的多米诺骨牌，阿缇拉，就让我看看你用什么方法阻止得了吧。”

    “当初接纳那些来自卡累利亚地区的难民，果然是走了一步好棋，波罗的海帝国的技术和文化都要比阿缇拉帝国高得多，在这里生活的人不需要为了点点的食物而在寒冷的冬天，去草原上同强大的野兽抢食，也不需要担心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在一夜之间淹没整个部落。”

    “充足的食物，安稳的环境，温暖的房屋，各个种族之间可以平等交流的现状，对于那些生活在草原上，还过着原始野蛮生活的家伙来说，是很难能够去抵御得了的诱惑。”

    “而且，原始和野蛮，对应的就是愚蠢和无知，在底层开始流传波罗的海帝国美好的时候，那些愚蠢的家伙想要做到，必定会是用暴力的手段来阻止流言的传播，他们想到的绝对不会把自己的部落发展壮大。”

    “因为原始和野蛮，他们把整个部落所有的一切，畜牧、土地、草场、帐篷、衣服、人口都当成了他们自己私人的财富，为了保证自己的统治，他们不会在乎底下的人到底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不会去理会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诉求，有着什么样的思维。”

    “所以，就如同那句话所说的一样，朋友的朋友并不是我的朋友，手下的手下同样也不是我的手下，阿缇拉和那几名骑士，是依靠着中层的那些部落酋长控制着整个帝国，当那些部落酋长放弃忠诚的时候，他们的命令甚至无法传达给任何一个士兵。”

    “阿缇拉所营造的恐怖氛围，的确是一种另类的信仰，但是这种信仰因为时间的不足，还无法深入到每一个士兵，每一个牧民的心中，他们更习惯于听从他们部落酋长的命令，如同之前他们的一代代祖辈一样，如此习惯着。”

    底层的牧民，因为无知而愚蠢，因为原始而愚昧，长年以来的习惯让他们不会去进行反抗，他们那营养不足的身体，也无法给予他们反抗的力量，每天麻木的重复着，这样没有希望，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的生活。

    中层的那些，掌握着武器的士兵，不会去进行反抗，他们已经习惯残暴、贪婪的掠夺底层牧民的东西，习惯去听从部落酋长的命令，去保护手中的财富，去掠夺其他部落的财富。

    而高层的那些部落酋长和萨满，他们掌握着，垄断着各种各样的知识，他们有着丰富的情绪，知道去恐惧拥有强大力量的阿缇拉，知道在死亡和财富之中，选择那一项，他们的目光从来都放在和他们一样地位的人或者比他们还强的人身上，至于那些最底层的牧民。

    人类行走的时候，是不会在意脚底下的蚂蚁的。

    “而这正是给了我们瓦解阿缇拉帝国的机会，想象一下吧，当那些原本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每天重复着单调的生活，被上面的各个阶层压迫着的牧民，在有一天知道了和自己相同地位的人，在另外一个帝国过着的，截然不同的生活的时候，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同样是牧民，同样是最底层的别人吃的是营养丰富的食物，久不久还能看到肉食，而自己吃的却是只比畜牧好一点的，可以称为饲料的东西。

    同样是牧民，别人穿的是崭新的衣服，就算是在冬季最寒冷的时候，都不会惧怕，而自己身上穿的不知道是多少人穿过，补了多少补丁的东西，肮脏且单薄，一点都不温暖。

    同样是牧民，别人的孩子能够获得教育的权利，可以识字，可以接受战士的训练，有资质的还能够被当成施法者去培养，而自己的孩子，在生下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注定了未来，牧民的孩子还是牧民，终其一生都无法改变其命运。

    那么，当没有吃过肉的人，闻到了肉的香味，又听别人说肉是有多么的好吃，他的反应是什么呢，我想正常的人都会，带着好奇心去尝试一下的吧。

    而如果这种好奇心被激起了之后，又被强硬的阻止了，那么非但不会被消灭，反而会在一天天的掩盖下增强。

    爱丽丝的这一次在罗斯草原的行动，她的第一阶段的计划已经成功的完成，那些被打击的忠于阿提拉的部落，那些半人马被排挤，都已经动摇了阿缇拉在罗斯草原的统治，背叛只是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有可能出现的，是席卷整个罗斯草原的叛乱。

    这一点都不奇怪，在之前阿缇拉帝国还处于鼎盛时期，拥有四名骑士镇压一切的时候，在罗斯草原，在卡累利亚，在芬兰，形形色色的叛乱就没有结束过。

    其中最大的那一股，就是改变了第二次西征的，由巨人和半人马联合起来掀起的叛乱，也正是那一次的叛乱，让贝奥武夫所率领的斯堪的纳维亚联军攻入了卡累利亚，战争阵亡，卡累利亚以南的芬兰地区被战争毁掉，经过了那么多年的现在，都没有恢复。

    第二阶段的计划，同样已经实施了一部分，通过战争，通过那些吟游诗人的口，关于波罗的海帝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罗斯草原，就算是不识字的牧民，也可以理解这些消息中所蕴含的东西。

    当一个个部落被击溃的时候，那些牧民对于投降波罗的海帝国，成为波罗的海帝国的一份子，将不会有太大的抵触。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稍微引发底下的牧民和部落高层之间的冲突也是可以的，激化他们双方的矛盾，让他们在内乱中灭亡。

    不过这样做的话，就会出现一种情况，大量的人口在内乱中被消耗掉，以单方面的屠杀的方式，被大量的处理掉。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部落的高层都是掌握着力量的人，他们或是拥有强大实力的战士，或是可以施展魔法的施法者，他们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轻易的做到以一当百。

    所以，爱丽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那些底层的愚昧无知的牧民，在她的计划中，将会成为波罗的海帝国的一部分，成为信仰着她的信徒。

    别人眼中的没有用处的垃圾，在爱丽丝的眼里，可是非常值得珍惜的宝物，一点点的微不足道，在可怕的数量面前，也是足以改变整个局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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