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吉话毕后，空气陷入了一阵沉默。

    好半晌后，才听到乌利尔的声音：“你……你是谁？”

    如今的乌利尔，已经没有再继续蒙着眼睛，而是抬起了头，用迷惑的眼神看向路易吉。

    这也是路易吉进入阁楼后，乌利尔第一次抬眼看他。

    当乌利尔与路易吉对视的这一刻，熟悉的信息流浮现了出现。

    「请注意，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后续的情节发展。」

    毫无疑问，接下来的回答，也将会影响结果。

    本来浑不在意的路易吉，也重新正襟危坐起来，思考着该如何去做出回答。

    直言自己是副本的挑战者？或者说，编造一个身份？

    在沉思了片刻后，路易吉开口道：“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说罢，路易吉走近乌利尔，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这是一封绘制着金边的白色信封，封口浇着火漆，火漆上按了一个马戏团风格的小丑印章。

    这是一件仙境道具，同时也是一封推荐信。

    「小丑的推荐信」

    「你的表演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沉迷，作为阳光马戏团里最具鉴赏眼光的主持人，怜惜你的才华，决定为你书信一封，将你推荐给自己的导师，让你登上那最耀眼的舞台。」

    也是这封信，将路易吉指引到了乌利尔副本。

    原本路易吉以为它就是一个打开仙境副本的门引，但刚才听到乌利尔的问话后，路易吉想到了这封信。

    在梦游仙境中，“身份”是很关键的信息。

    就像拉普拉斯所获得的「范家族的荣耀」，就隐含了身份信息，这让拉普拉斯在仙境副本里，也会被天赋子民所高看。

    正因为想到了这点，路易吉明白，自己随便编造一个身份，绝对糊弄不了乌利尔。

    所以，他拿出了这封信。

    这封信虽然不是什么身份凭证，但内中信息却隐含了两重与身份有关的信息：第一，你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第二，因为你的才华，被阳光马戏团的主持人所看重。

    而阳光马戏团的主持人，又是乌利尔的学生，这下关系就连上了。

    乌利尔打开信读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读完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来他真的去演绎小丑了……”乌利尔低声喃喃：“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用小丑来治愈伤痕。”

    听到乌利尔的低喃，路易吉立刻竖起了耳朵。说来，他也很好奇，马戏团的主持人背后有什么样的八卦故事……用小丑的身份治愈伤痕？这是哪门子的治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做出这种奇葩的选择？

    不过，乌利尔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念叨了几句，便将目光锁定在了路易吉身上。

    乌利尔的整体状况看上去还是有点颓迷，但他的眼神却比之前要明亮许多。

    “你……既然能得到他的赞赏，想来也是一位优秀的艺术家。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认为你有资格能登上那梦想的舞台。”

    路易吉：“为什么不行？”

    乌利尔抬起手指，比了个二：“两个原因，第一，我的舞台只会有我一个人，也只能是我一个人。”

    也就是说，路易吉之前提出他们一起表演，一起去梦想舞台的设想，是无法实现的。

    “为什么只能一个人？”

    乌利尔：“没有为什么，无论是在哪一个舞台，我都不会和任何人搭档。我的搭档，只会有一个，而那个人，已经去了光辉的圣堂。”

    啥？光辉的圣堂？

    乌利尔正想要追问，什么是光辉圣堂。不过，没等他开口，便听到了安格尔传来的耳语。

    “光辉圣堂，只是一个代称，你可以理解成——他的搭档已经死了。”

    安格尔之前和阳光马戏团的主持人进行过一次长谈，得知了不少西陆巫师界的情报，其中就有光辉教会的事。

    光辉教会遍布西陆，是无数人民的信仰。在光辉教会的教典中，无罪之人死亡后，会升入光辉圣堂，那是一个充满真善美的地方，也是灵魂的归乡。

    所以，乌利尔在这里提到自己的搭档去了光辉圣堂，就是指他的搭档已经死了。

    路易吉这时也有些明白乌利尔的想法了，对一部分艺术家而言，心灵契合是很重要的，高山与流水的碰撞才能产生灵魂伴侣，他们是互相的唯一，高于世上所有的情感。而这唯一的灵魂伴侣已经死去，他会选择孤身表演，不再要搭档，也是很正常的事。

    甚至于，路易吉此时已经脑补出一种可能：或许，乌利尔之所以认为自己登上梦想舞台，注定会黯然退场，也是因为搭档逝去，表演变得不再无暇？

    不过，在路易吉看来，搭档逝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将灵魂从奎斯特世界召出来嘛……如果没有灵魂，那也可以用乌利尔搭档的记忆，塑造一个时身，这不是很容易就能解决吗？

    到时候，他完全可以顶着乌利尔搭档的时身，与他一起登上梦想舞台嘛。

    人类啊，总是纠结这些小事。

    路易吉虽然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乌利尔此时已经说到了“第二个原因”。

    也幸亏路易吉没有开口，他真开口的话，乌利尔估计会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第二，你或许很优秀，但光是优秀还不行。想要登上那个舞台，你起码要有大斯曼帝国首席演员的水平，甚至于在整个序大陆，也必须排在前三。你觉得你能达到吗？”

    路易吉在仙境道具的简介上看到过大斯曼帝国，但序大陆是啥？

    又是他没听过的名词，他这次也学乖了，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等待着直播间观众的“投喂”。

    果不然，没等多久安格尔就向他传递了相应的信息。

    序大陆，是西陆巫师界的核心大陆，类似与南域的繁大陆。

    大斯曼帝国，则是西陆巫师界的一个国度，能被称为帝国，就可知他的体量绝对很庞大。在西陆凡人的世界里，大斯曼帝国是个庞然大物；在超凡者眼里，大斯曼帝国也不能小觑，因为这里有一座巫师之城——维多利暖风城。这是一座类似天空机械城的超凡城市，其能量在西陆巫师界也是数一数二的。

    根据《港口志》的记录，维多利暖风城偶尔还会有传奇巫师降临，从这就可知其底蕴。

    按照乌利尔的说法，路易吉想要登上那座梦想舞台，起码要成为大斯曼帝国的首席表演艺术家，并且在序大陆都要名列前茅。

    这在安格尔看来……很困难。

    此前，乔恩给路易吉布置题海战术时，每天都会赏析路易吉的作业。

    乔恩对路易吉的表演评价很高，但如果要给艺术层级分类，路易吉也就勉强达到大师水准……而大师，别说放眼整个南域，哪怕只是放眼金雀帝国，都能数出十多位。

    安格尔还是凡人的时候，也曾追过“星”，这位明星正是沃特福德的大音乐家梅杰夫大师，梅杰夫大师也会使用竖琴，以安格尔的鉴赏水平，在竖琴领域里，梅杰夫大师和路易吉几乎处于同一水平。

    可要知道是，梅杰夫大师最擅长的可不是竖琴，而是钢琴。

    这还仅仅只是南域的一隅，就如此之卷。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整个南域会有多少天才与大师。

    而与南域其名，甚至更加繁荣的西陆巫师界，难道在这方面会比南域弱吗？安格尔不信。

    所以，在安格尔看来，路易吉想要达到西陆顶尖水准，还有一长段路。

    路易吉自己呢，也很有自知之明。他虽然对自己的表演很有自信，但让他从亿万生灵中脱颖而出，成为那最前茅的一小撮，他还是有点虚的。

    但心虚归心虚，面对乌利尔的询问，路易吉是绝对不会轻言退让。

    “为什么不能达到？”路易吉：“我对自己的表演很有信心。”

    乌利尔上下打量了一下路易吉，最后，目光定格在了路易吉环抱的竖琴上：“既然你对自己的表演如此有信心，那你在我面前表演一次。如果你的表演能够达到帝国音乐团的平均水平，我可以将你推荐到伯明翰伊甸学院去进修，未来未尝不能登上诸国舞台。”

    路易吉：“诸国舞台？这就是你所说的梦想舞台？”

    乌利尔摇摇头：“不，诸国舞台每二十年举办一次，而我所说的梦想舞台……很快就会到来。”

    路易吉眉头皱起：“也就是说，你依旧不认为我有资格登上梦想舞台。”

    乌利尔没有答话，不过，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路易吉想了想，从自己的怀里又取出了第二样东西，摆在凌乱的桌面上：“我不需要你推荐我到伯明翰伊甸学院进修，我已经有了进修资格。”

    乌利尔的目光看向桌面，桌面上摆放着一个徽章。徽章的背景是一深一浅的长方形按键，看上去像是钢琴的黑白琴键，而被这黑白琴键衬托起的，则是数把不同形制的乐器。

    这是……伯明翰伊甸学院的校徽。

    乌利尔从桌面拿起徽章，翻到了徽章背面，不无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痕迹。

    “原来是他的徽章。”乌利尔摩挲着徽章，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徽章，是当初路易吉在通关阳光马戏团后，放弃了光辉之琴，特意选择的一个徽章。

    徽章的主人，则是阳光马戏团的主持人，也即是小丑。他当初拿出来这个徽章当奖励，只是为了平衡一下三样奖品的权重，只有某一样奖品的权重占比低了，才能将权重占比高的光辉之琴拿出来。

    小丑很看重路易吉，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将光辉之琴当做奖品拿出来。

    只是，路易吉最终选择了小丑给的那个添头——伯明翰伊甸学院的校徽。

    当时所有人都不明白路易吉为何做出这种选择，后来，路易吉给出了一个很模糊的解释：灵感。

    如果真是灵感，莫非就是应验在此刻？

    乌利尔在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道：“他连徽章都给你了，是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吗？”

    众人：……希望寄托在路易吉身上？

    显然，乌利尔误会了什么。这明明是小丑特意拿出来降权重的奖品，怎么就变成了精神寄托了呢？

    乌利尔想了想，道：“既然他把希望与梦想都寄托在了你身上，那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的表演能够达到帝国音乐团的前三席水平，我就将你推荐给首席。”

    之前是推荐到伯明翰伊甸学院去进修，如今是推荐给首席，这有什么区别吗？

    面对路易吉的疑惑，乌利尔轻声道：“帝国音乐团的首席，并不打算去那座梦想舞台，但他获得了那座舞台的入场名额。所以，如果你能获得他的赏识，未尝不能从他那里得到进入梦想舞台的资格。”

    总而言之，乌利尔不管自己最后选择去不去梦想舞台，都不会将资格让给路易吉。

    路易吉想要得到资格，那他只有一条路，拿到乌利尔的推荐信，去寻找帝国首席。

    ……

    与此同时，仙境副本外。

    格莱普尼尔低声道：“这么看来，最初乌利尔弹琴时拿出来的那个信封里，估计就是所谓的推荐信了。”

    安格尔也赞同道：“就跟当初小丑拿出来的信封一样。”

    当初小丑拿出来的信封，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阳光马戏团的邀请函」、一个是「小丑的推荐信」。只有选择了具体选项，信封才会具现出相关联的内容。

    之前安格尔在观察乌利尔手中的信封时，得到的反馈是：「奖励信息生成中……」

    估计，就是看最后路易吉的选择，生成相应的推荐信。

    如果路易吉没有拿出校徽，估计那封信就是「伯明翰伊甸学院进修推荐」。拿出了校徽，改变了乌利尔的想法，于是就生成了「帝国音乐团首席的推荐信」。

    虽然路易吉已经看到了「帝国音乐团首席的推荐信」，但他最后能不能得到，这还要看他在乌利尔面前的表演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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