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对金丝胃袋感兴趣？”皮西见安格尔一直盯着展示台，好奇的问了一句。

    安格尔笑了笑：“我是第一次见到移植体内的空间道具，的确很好奇，但相比起展品，我对你们这种‘以发明概念来换取投资’的方式，其实更感兴趣。”

    安格尔的话，也只是表达自己的观点，但皮西听着就是感觉莫名舒服。

    就仿佛从商品到理念，都被认可了一般。

    也因此，皮西原本只是想随意找个话题，免得冷场；但现在，却是认认真真的和安格尔聊起了展台投资的来历。

    “这个‘发明概念的投资’，其实是皮鲁修历史上最伟大的贤者皮卡休所提出来的。当时，皮卡休贤者提出了以‘发明创造’来重振皮鲁修族群的理念，但一时间，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支持。”

    “因为很多皮鲁修民众，并不知道‘发明创造’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于是，皮卡休贤者推出了‘你发明、我投资’的全民活动。”

    “当皮鲁修民众手上拿到了实打实的凝晶，他们才有了真实的感知。”

    安格尔：“皮卡休贤者是用自己的荷包，资助的这个活动？”

    皮西点点头：“没错，当时没有人觉得皮卡休贤者能改变皮鲁修的境况，哪怕是贵族，也都不愿意为了这渺小的希望买单。所以，皮卡休贤者用自己大半辈子的钱，来办了这样一次全民活动。”

    “这场活动，一开始也被所有人嘲笑。而且，很多底层无业游民，用各种荒唐的话术来欺骗贤者大人。”

    “导致很多凝晶流出去，却并没有带来任何回报。”

    “但贤者大人并没有放弃，一如既往的支持发明。只要你提出了发明概念，哪怕没有多优秀，他都会送上凝晶。”

    “也因为贤者大人的执着，感动了很多人，慢慢的，有人开始去做发明，还真的鼓捣出不少的东西。纵然都比不上皮卡休贤者的发明，但也带动了民间发明的活力，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安格尔原本对这位故去的皮卡休贤者，并没有太多概念，如今听到皮西的讲述，心中也对这位贤者极其佩服。

    谁能想到，在一个性格普遍恶劣，且恶劣了无数年的族群中，却诞生了这样一位改天换地的大贤者。

    他不仅挖掘出了皮鲁修的发明天赋，还致力于改变整个族群的地位。其所作所为，足以福泽万代。

    易位而处，就算安格尔坐到皮卡休的位置，哪怕他有心改变皮鲁修的地位，估计都很难找到着手点。

    皮卡休以一己之力能做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让人深感佩服。

    安格尔：“或许，一开始那些嘲笑他的人，那些欺骗活动经费的人，都被他看在眼里。”

    皮西：“……客人为何会这么说？”

    安格尔：“以皮卡休的贤明与远见，怎会看不到目下尘埃？”

    皮西沉默了两秒，问道：“那客人觉得，皮卡休贤者为何不点出来，却依旧甘之若饴的付出？”

    安格尔笑了笑：“答桉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才对。”

    皮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展示台上侃侃而谈的皮鲁修学者，又看了看到处是发明造物的广场，还有在广场上大排长龙的各族人员。

    若无皮卡休贤者，今日之繁华，绝无可见。

    他轻声开口：“启智。”

    那场一开始被人嘲笑、诟病、欺骗的全民活动，他不仅仅是让皮鲁修认识发明，也是在给皮鲁修全民启智。

    这是一场真正的启智活动。

    哪怕是被骗、哪怕是被嘲笑，可只要有一簇花火燃起，就能燎烧整个草原。

    而到了星星火焰烧尽漫天时，欺骗者、嘲笑者也会成为启智的受益人。就算他们自己还嘴硬不承认，但当自己的后代要面临选择时，他们或许会让后代走上发明之路，而不是他们坑蒙拐骗的老路。

    其他人看到的是一时的得失，但皮卡休贤者看到的是，可能会熠熠发光的未来。

    这是真正的大爱，是对皮鲁修未来许下的宏愿。

    也因此，皮卡休贤者怎会在意被骗呢？

    皮西：“大公曾经也说过，皮卡休贤者开启的活动，是一场启智的活动。过去，我还只是理解的片面，今日却是看到了另一番光景。”

    皮西其实也曾疑惑过，皮卡休贤者怎么可能会被骗，但他并没就此深思过。如今安格尔突然提起，他反倒是悟了。

    本来皮西就看安格尔很顺眼，如今看向安格尔的眼神，越发的欣赏。

    “话说回来。”皮西指着展示台：“如今，客人看到的这个‘投资发明’，其实是皮休大公推陈出新的改良版本。”

    改良的内容并不多，发明人依旧皮鲁修、投资发明理念也没有变，唯一变的是：投资人。

    以前无论是投资人还是发明人，都只有皮鲁修。

    所谓的“投资发明”也只是内部循环。

    但现在不一样了，引入了外族进行投资。这样利润会更大、财政压力则会减小，对皮鲁修的发展是很好的。

    不过，风险却比过往要大，毕竟以前亏本也是内部的事，现在一但发明出了滑铁卢，很有可能搞成外交事件。

    但风险大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以让皮鲁修更快的和各族建立良善关系。

    所以，总得来说还是好处大于坏处。

    说完后，皮西看着热闹的展示台，略带感慨的道：“当初，皮卡休贤者在开办‘你发明、我投资’的全民活动时，嘴上经常挂着一句话。”

    “——发明是能创造价值的。”

    “然而一直没有实现。”

    “如今，大公改良了这个活动，真的做到了发明可以创造价值，但……”皮西眼神微暗：“可惜的是，皮卡休贤者还没有看到这一幕，就已经离世。”

    安格尔：“或许是有一些遗憾，但皮卡休或许早就预见了如今的情况。”

    皮西转头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继续道：“皮卡休在提出‘发明能创造价值’的时候，肯定很清楚，以当下皮鲁修对外的名声，根本没办法做到创造价值。但他还是提了这个概念，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将‘发明’之路贯彻下去，皮鲁修的名声会慢慢的改变。”

    “直到各族能接受皮鲁修的创造时，才会有价值溢出。”

    “而这……需要时间。”

    皮卡休很清楚自己等不到这一天，但他给全体皮鲁修画了这一个大饼。

    这么多年过去。

    如今的皮鲁修虽然还被各族厌恶，但他们的发明创造，却已经得到了认可。

    也因此，当皮鲁修有人提出以发明概念来获取风投时，各族才会愿意参与进去。

    遗憾是有，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时不我待。

    安格尔的这番话，其实并不是要安慰皮西，单纯是因为对皮卡休的尊重，才有如今的感慨发言。

    但他的感慨，却是让皮西很是感动。

    他再次感觉到了……被认同感。

    “之前，大公曾经说过，镜域各族对皮鲁修还带着有色眼镜。偏见，让他们很难正视皮鲁修的变化。”

    “先生来自外域，因为不曾长期生活在镜域，反而没有偏见，能更客观的看到皮鲁修的优点。”

    这一次，皮西甚至都不用“客人”来称呼，而是直接称呼“先生”，以表尊敬。可见他内心对安格尔的看法已经和最初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安格尔听到皮西的这番话，却是不以为然，甚至还在心中默默道：皮鲁修的优点的确有，但缺点更明显……

    看看那些态度恶劣的商贩，想想那些欺软怕硬的卫兵。

    纵然皮鲁修高层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但大多数的皮鲁修底层还是没有改变根性。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消除各族对皮鲁修的偏见，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碍于礼貌，安格尔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但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客气了。

    一道冷哼声从旁边响起：“皮鲁修的变化，的确有。但是，我怎么感觉是往坏了变？”

    安格尔回头看去，却见路易吉穿过人潮，迈着大步，飞快朝着他们走来。

    路易吉走到皮西跟前，面无表情道：“也别怪别人偏见，那个叫皮皮瞎的是怎么对待客人的？一言不发就踢人，还拉黑名单，这也叫变好？”

    皮西听到有人唱反调，本来是想要争执几句的，但当他看到来者是路易吉……自己的人情亏欠者，他立刻蔫了。

    再加上他们这次也的确理亏，那个叫皮皮瞎的客服，搞出一番迷之操作，把路易吉这个大老给得罪了。

    皮西也只能认骂。

    见皮西低了头，路易吉也懒得再骂，而是看向安格尔：“现在你打算做什么？先去看皮鲁修的特产，还是说……去见一个人？”

    “去见一个人？谁？”安格尔疑惑道。

    路易吉没有卖关子，直言道：“皮卡贤者。”

    “你不是对雷霆之眼感兴趣吗，这东西我刚才问了，在皮卡贤者那儿保管着。”路易吉：“想要看雷霆之眼，只能去他那儿，而且……”

    路易吉说到一半时，迟疑了一下，凑到安格尔耳边，低声道：“而且，拉普拉斯已经和我同步了你们刚才的遭遇……这件事，可以和贤者说一说。”

    对于厄难木偶休莉法的到来，安格尔个人觉得，格来普尼尔的方法就挺好，先攻略镜龙，然后靠百龙神国的名声去广告各族。

    但他想了想，其实提前透露消息给一些族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前提是，这个族群有贤明的领袖，要不然就很容易出现乱子。

    皮鲁修的领袖人物，目前就两位：皮卡贤者和皮休大公。安格尔并不知道他们的性格如何，但作为皮卡休的后裔，且路易吉也对皮卡贤者颇为尊重，或许可以去看看？

    至于看了之后，要不要详谈，那就另说。

    想到这，安格尔点点头：“可以。”

    顿了顿，安格尔又道：“你是准备和我们一起去？你不打算去找那谁……麻烦了？”

    “那个拉黑我的人叫皮皮瞎。”路易吉：“名如其人，不仅眼瞎，还心瞎。我已经找过他了。”

    “你找到他了？就结束了？”安格尔疑惑道。

    路易吉之前不是叫嚣着找到后要动手么，可他在皮鲁修驻点也没多长时间，难道这么快就已经揍完了？

    路易吉冷哼一声：“还没结束，我先找到他，给他下个标记。等之后有空再去和他碰一碰。”

    安格尔：“？？？”这是啥操作？

    路易吉：“我来的时候想通了，比起揍一顿解气，不如让他惶恐终日，等吓他几天再说。要不然，不就便宜他了。”

    安格尔：“……”

    ……

    虽然安格尔已经确定要去见皮卡贤者，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当他们来到皮卡贤者的住处时，门口的皮鲁修卫兵拦住了他们。

    据路他们的说法，皮卡贤者现在正和晶目族的某个高层在谈话。

    暂时不能进去。

    通过皮西，他们了解到，皮卡贤者这次之所以将雷霆之眼都带来了，其实也是受到晶目族的委托。

    “晶目族既想要拥有防御无双的晶壳，又想要得到攻击强大的雷霆之眼。”路易吉耸耸肩：“也不知道晶目族的高层要做什么，反正野心不小。”

    “我估计他们一天是谈不拢的，想要购买雷霆之眼，不大出血是不可能的。”路易吉说到这时，看向一旁的皮西：“而且，皮卡贤者不会和他们谈判，真正谈价格的是皮西。他现在都没和晶目族见面，真要谈拢的时候，估计要到聚会尾声才行。”

    皮西点头哈腰，不敢接话。

    不过，他虽然没说话，但却是观察到一个现象：无论是路易吉，还是拉普拉斯，对这位人类巫师似乎都很看重？

    他的身份会是谁？

    如果是以往，皮西可能不会在意一个人类的身份。但安格尔的话，太对他的胃口了，也让他对安格尔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安格尔不知道皮西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直说就是了。

    他的身份在南域或许很有名气，在镜域嘛……不知名路人一个。

    “我刚才听你和皮西说，你对金丝胃袋感兴趣？要不，我们先去市场那边看看，等之后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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