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芥末窜入胃里，刺激到了食道，加之被突如其来的一吓，墨非打了个嗝。

    张力看到了船长，就像耗子见到了猫，脑袋灰溜溜地缩了回去，眼睛却偷偷向墨非这边瞄。

    “我问你好吃吗，怎么不说话？”船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墨非仰起脸，点头说：“好吃，从来没想到带鱼还能这么吃，学到了。”

    张力心里暗暗着急，这个新人有点瓜，船长这是在责问，你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好吃，求饶不就完了吗？

    船长也是一愣，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呀，我问你好不好吃，是质问你为何在工作期间吃东西，而不是真的问你好不好吃！恼火！

    他眼睛瞪圆，喝道：“这么喜欢吃，去把这条带鱼处理了，做一道菜出来。如果不好吃，这个月奖金全部扣除！”

    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

    墨非不顾投过来好奇的目光，乐颠颠地捡起带鱼，向船舱走去

    张力心中想，这家伙莫不是个傻子，说两句好话就完啦，非得给自己加戏，惹上麻烦了吧？！船长的口味太刁了，想让他满意，还不如直接扣奖金呢。

    船舱后厨间里，墨非平推着五岳刀，横向剖开了这条近两米长，七八厘米宽的大带鱼，取出内脏，剔除一副完整的鱼骨架，只剩长长的两片带鱼肉。

    船上香料有限，墨非抓了一把花椒，用热锅炒制后压成粉末，掺上点辣椒粉、白芝麻，然后倒入生抽、老抽、黄酒、精盐、白糖，又滴了几滴香醋，切几块生姜和大葱，搅拌均匀后做成腌汁。

    把腌汁倒在鱼肉上，用手揉搓，使之尽快入味。

    等腌鱼肉的工夫，墨非热了半锅油，把整根带鱼骨放进去炸制。七八分钟后，带鱼骨被炸得金黄，捞出后放在一边等着晾凉。

    打开烤箱开关，180度预热。墨非把腌好的鱼肉，摆成之前的带鱼模样，只截取肉厚的前半部分，切成两寸见方的肉块，蘸水淀粉，滚了滚面包糠，又变成了完整的带鱼段，只不过里面没有了鱼刺。

    这是做法，去除鱼刺彻底，又将带鱼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达到了偷天换日的效果。在京城，这是某一家餐厅的秘方。

    不过现在墨非已具有全菜系的初级大师资格，任何菜只要他想做，都能达到星级以下的水准，所以在墨非眼里，【椒烤带鱼】这道菜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烤箱已预热完毕，墨非把带鱼段放入烤箱，接着处理那根带鱼骨。

    凉透的带鱼骨头，变得很脆很香。他从厨房里选了一把剁骨刀，当当剁下，带鱼骨被剁成五厘米左右的小段，摆入盘中，撒下精盐和孜然粉，切上几片黄瓜做点缀，一道【香炸鱼骨】做成了。

    30分钟后，烤箱“叮”的一声响过，【椒烤带鱼】也做好了。把托盘从烤箱中取出，里面的带鱼段被烤成了焦黄色。墨非尝了一块，入口酥脆，带鱼肉已被烤焦，透着浓浓的椒香味。

    厨房有现成的番茄酱，墨非就没有动手做，在小碗里挤了一些，一并放到了托盘里，端了出去。

    在海上一呆就是一个多月，吃喝全靠供给船供给，每日也有小船前来收购带鱼，顺便能带些物资来。但总的来说，海上物资短缺，饮食也就变得简单，大多数时候是就地取材，煎鱼、炖鱼或者吃些鱼生，甚至就是泡一碗方便面凑合。

    像墨非这样，整出一份只有高端餐厅才有的菜肴，简直不敢想象。而且，这份大餐还是从简陋的厨房里做出的来。

    船长有些懵，对看到的大餐不敢相信。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脑袋有点短路，心想这人有病吧，有这种厨艺，跑大海来钓鱼干嘛，哪个餐厅不抢着要这种人。

    “船长，带鱼我做好了，一鱼两吃，你尝尝看合心不合心。”墨非笑着说。

    此时，正在钓鱼的伙计们都被震惊了，纷纷伸长脖子向盘子里看，顺风的能闻到香味，口水差点流到地上。

    自从墨非从船舱里出来，张力的嘴巴就没合上，这哪是像自己评价的厨艺堪忧的人，分明是个大厨！

    船长终于被惊醒了，结果墨非递来的筷子，强自镇定地夹了块带鱼，一咬，整个人像被电到，浑身颤栗——

    好吃极了！

    原来新鲜的带鱼，不仅只有清蒸和刺身两种吃法，烤出来的带鱼也这么好吃。外面一层薄薄的酥皮，因为吸收了带鱼烤化的脂肪，变得非常酥脆，里面的鱼肉被烤的刚刚好，已经开始焦化，又没有完全焦化，介于二者之间，更增添了口感和风味。特别是腌制时，经过揉搓后鱼肉完全吸收了料汁的味道，鲜咸可口，美不胜收。

    更神奇的是，带鱼段没有刺！可以放心大胆的咀嚼，不用担心被鱼刺扎了食管。而鱼刺，放在盘中成了一道菜！

    船长吃完一块带鱼段，又夹了一段鱼刺。鱼刺上还存留者一点鱼肉，吃入口中，鱼刺焦脆无比，那点儿鱼肉被炸透后嚼劲十足，越嚼越香！

    再配合椒香和孜然，蘸一点番茄酱，船长十足的满意。

    他伸出大拇指，笑道：“带鱼的做法完美，你做的菜我非常满意！”

    张力他们看着船长的吃相，不屑又带着羡慕，有人口水滴下来，一直拖到了地上。

    他冲张力说道：“快去给我拿酒！”

    张力咽下口水，跑进了船长室，把船长最爱喝的二锅头拿出来。经过厨房的时候，他顺便进去“看了看”，烤箱里还残留着椒香的鱼香味，凑上去闻了闻，看到桌上有一块掉落的酥皮，是刚才墨非品尝时掉落的。

    他赶紧捡起来放进嘴里，仔细品了品，赞道：“特么的真香！”

    喝了口酒，船长陶醉了半天，对墨非说道：“你别钓鱼了，从现在起你就负责厨房，奖金翻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向墨非看去。在船上当厨师是个肥差，这船上没有厨子，大家轮流干。

    奖金高活儿还轻松，那目光里是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墨非咧着嘴，露出了一口白牙，说道：“当专职厨师就算了，我还是愿意学捕鱼。”

    船长露出失望的表情，“钓鱼这个活太累，做厨师多轻松，你不考虑考虑？”

    墨非摇摇头，“我是为学捕鱼而来的。至于做饭，看我心情吧。”

    “那好，那好！”船长终于开心了，说道：“一天做一次就行，奖金还是会翻倍。”

    墨非指着张力说：“那得让他教我捕鱼。”

    船长哈哈笑道：“小意思！小意思！”

    突然，张力指着墨非的鱼竿大声喊道：“上鱼了！墨非快去收线！”

    墨非几步窜到了钓位上，迅速开始收线，刚收了几米，就觉得手中的线不对劲，因为根本拽不动了。

    鱼线像被挂在了礁石上，使劲去拉，却一动也不动。

    他瞅着张力道：“鱼钩好像被挂住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