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坦克轻轻一颤，然后剧烈的抖动起来，紧跟着整个战车开始向前，身后留下了一团青烟。

    三辆坦克在略微有些淡去的雾里向前行驶，跟在这些坦克后面的，是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国防军士兵。

    这些德国士兵身经百战，从波兰到法国，都有他们的足迹和身影。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步兵，这一点毋庸置疑。

    即便是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卡尔尤斯也能感受到坦克车内部那发动机产生的那富有韵律的轰鸣声。

    远处小村庄的房子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国防军的士兵把另一挺机枪架在了田野旁边的一道篱笆的缝隙后面，紧跟着就是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

    卡尔尤斯知道现在他们已经非常靠近苏联军队可能存在的那条防线了，于是不得不钻进自己坦克的炮塔里，顺手关上了舱门。

    “约瑟夫！搜索正前方的目标！如果发现了什么，立刻开火。”他一边关好舱门，一边命令道。

    “明白！”约瑟夫在自己的位置上，拉动了航向机枪的枪栓，发出了哗啦一声响动。

    子弹已经上膛了，战斗已经准备就绪，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一秒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在焦躁不安的等待着。

    “肯特！侧翼……有……什么发现么？嘶……嘶……”耳机里面，连长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

    无线电似乎有了一点点的干扰，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战斗中缺乏沟通，会严重抵消掉德国部队之间的配合优势。

    “轰！”卡尔尤斯心中还想着糟糕的通信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战车轻微的一晃，他知道刚才的响动是爆炸，可是他不确定究竟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有可能是自己这一方的坦克开火了，也有可能是敌人的炮弹落下来形成的爆炸。

    在略显昏暗的狭小的坦克座舱里，他什么都不知道，身边的一切都只能通过有限的观察和瞭望，来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鬼！”他抱怨了一句之后，赶紧对自己的炮长喊道：“提尔！稳住！有人发现目标么？2号车！肯特！发生了什么事？是你们在开火么？快回答！”

    “嘶……嘶……1号车……你……什么？……我听不清……”耳机里传来了肯特断断续续的回答：“1……开……见鬼！”

    漏屋偏遭连夜雨，战斗才刚刚开始，坦克内的通信变得不再稳定。电流干扰的声音，让卡尔尤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烦躁。

    “开火！……开火！”另一个声音同时在同时大喊，看上去是连长的坦克内，他正在向手下们下达攻击命令。

    “混蛋！连长他们开火了！埃里希！停车！”卡尔尤斯从自己的座椅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要打开自己头顶上的舱门：“2号车！发射烟雾弹！掩护连长的坦克！快！”

    “烟……弹！我发射了！”2号车的肯特回答略微连贯了一些，看来通信只是习惯性的时好时坏：“开火！”

    “轰！”刚刚掀开自己的舱盖，卡尔尤斯就听到了外面大炮的巨响，幸好他还带着耳机，不然估计现在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二号车开火了，被气流掀起扑面而来的灰尘还是让他不得不又退回到坦克炮塔里面，关上舱门并且大声的咒骂了一声：“见鬼。”

    “停车！埃里希！停车！我再说一次！停车！混蛋！”卡尔尤斯心中腾起了恐惧感，不断的叫骂着。

    按理说苏联人绝对不会给他这么巨大的压力，很少有武器可以在这种距离上威胁到豹式坦克，可今天他还是感觉到了危险。

    就好像是野兽的本能一样，卡尔尤斯觉得今天的苏联部队似乎有些反常，那股烦躁在心头挥之不去。

    最终他感觉到自己的坦克停了下来，于是再一次推开舱盖，钻了出去。

    端起胸前挂着的望远镜，他仔细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小村子，因为晨雾的关系，他依旧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在望远镜内，他看见了几个苏联士兵，正在对着连长的坦克开火，对方没有使用曳光弹，所以看不清还有没有其他苏联士兵。

    “刚才的那一声爆炸，是哪来的？”他皱着眉头，希望找到罪魁祸首。

    可惜他的努力失败了，当一枚子弹打在了他的舱盖上的时候，卡尔尤斯意识到了危险，于是果断的缩回到了自己的坦克里。

    “提尔！你看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发现！”缩回到坦克里的卡尔尤斯还没有放弃，问自己的炮长道。

    “你出去了都没发现什么，我这边的视野这么窄，还能发现什么？见鬼！”炮长提尔抱怨了一句，继续用他那个倍率相当高，但是视野相当窄的瞄准镜，搜索着敌人的位置。

    炮长也有视野比较宽的观察镜，可是因为有晨雾的关系，观察镜并不能有效的搜索目标。

    所以提尔只能用本办法，用给火炮瞄准的大倍率瞄准镜观察，希望可以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提尔！11点钟方向！看见那些步兵了么？不用瞄准，把榴弹打出去！”既然找不到目标，那就先把能够看见的敌人干掉。卡尔尤斯的态度很坚决，先尽可能的打击敌人再说。

    虽然没有看见敌方坦克，可卡尔尤斯还是不敢马虎大意，赶紧按着喉部通话器大声的命令道：“威廉！穿甲弹！准备装填！快一点！快一点！”

    他感觉到自己坦克的炮塔再随着他的命令缓慢转动，炮塔前方的大炮指向了他需要的方向，而这个时候卡尔尤斯发现2号车发射的烟雾飘散过来，严重影响了他的视野。

    “真该死！还真是乱套！”虽然已经经历过了许多场战斗，可今天的这一场战斗，却一直都充斥着混乱。

    跟在卡尔尤斯后面的德军士兵正在猛烈的开火，机枪的声音密密麻麻。可是因为雾气的关系，卡尔尤斯根本看不到激烈的战况。

    “步兵发现了什么吗？问问他们敌人在哪个方向！我看不见！看不见！”卡尔尤斯郁闷的对着无线电大声的喊道。

    “嘶……嘶……我……不见……”无线电里面，肯特的回答依旧是断断续续的，让卡尔尤斯恨不得把坦克里面的无线电砸了。

    “约瑟夫！再调整一次无线电！我什么都听不见，见鬼！”无奈之下，卡尔尤斯只能下令，在这种时候调整自己的无线电频率。

    “轰！”就在这个时候，卡尔尤斯感觉到自己的坦克巨大的震动了一下，他因为没有扶紧自己身边的扶手，所以被震得东摇西晃。

    赶紧抓住了身边的东西，卡尔尤斯意识到他的坦克开火了，只不过他没有观察战场，所以看不见炮弹飞到哪里去了。

    实际上，提尔瞄准了远处的苏联人阵地，一枚高爆榴弹确实起到了压制的效果。

    爆炸一下子让苏联人的机枪哑火了，德军的士兵趁机向前推进了一小段距离。

    “连长的坦克正在倒车！我看见他正在倒车了。”驾驶员埃里希，对卡尔尤斯喊道。

    “继续前进！我们停在这里不能掩护那些步兵！越过烟雾弹！有浓雾遮挡视线，已经够糟糕的了。”卡尔尤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准备继续前进。

    “俄国人……有……坦克！”连长的无线电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卡尔尤斯听着这一声提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苏联人的坦克可太多了，究竟是什么坦克，麻烦说清楚好么？

    如果是T-26的话，有和没有基本上没有分别。可如果是KV-1这种大家伙的话，那就要谨慎的对待了。

    “轰！”这个时候2号车打出了它的高爆炮弹，苏联村庄里的一栋房子应声倒塌，掀起了更加浓烈的黑烟。

    显然2号车根本就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在那里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壮胆还是为了泄愤，它随意的开火，打中了一栋正前方的建筑物。

    这明显是一次盲目的射击，除了让寻找目标更加麻烦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卡尔尤斯的坦克正在一点点的穿过烟雾弹形成的烟雾，就在这个时候，挑起战斗的那一声巨响，又一次发生了。

    一枚巨大的炮弹从小村庄里飞了出来，直接撞在了正在倒车的1连连长座车旁边。

    距离大概有十几米，爆炸形成的黑烟差一点就淹没了连长那辆豹式坦克。

    卡尔尤斯这个时候正把头探出车外指挥方向，他看的一清二楚，是有敌人正在攻击他们，而且是一个看上去很危险的敌人。

    “连长！连长！有人在攻击你！加速倒车！快加速倒车！”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卡尔尤斯按住自己的通话器拼命的大喊，希望对方能够听见自己的提醒。

    “我知道……正……倒车……掩护……掩护我！”连长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正在拼命的倒车，希望可以摆脱掉敌人致命的攻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