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好屠夫:正文卷 第五百七十六章 某便无所畏惧
西北秦州,折可求、刘正彦、杨可世三人刚刚准备好出兵河东(主要是山西)事宜,却是有一个惊天的消息传到几人耳中,便是赵桓登基以及郑智封王之事。
听到这个消息,三人皆是相对大笑,杨可世开口说道:“这新君陛下倒是不错,上来就给郑相公封了王,看来将是一个圣明之君啊。”
刘正彦也是大笑说道:“哈哈。。。如此郑相公以后必然稳如泰山,我等该速速派人给他道喜。”
折可求闻言,左右看了看,收了笑意,眉头一皱,慢慢开口道:“你们不要欢喜,此乃城下之约,东京官家也是被逼无奈,此番郑相公之事虽然看似妥善了,却是那东京的官家岂能咽得下这口气?等到新君坐稳,必有反复。”
刘正彦闻言,心下一思虑,也是皱起眉头,随即双眼一横,答道:“那管得那么多,便是想拿捏郑相公,哪有那么简单,如今封燕王,又封其子为赵王。燕赵之地,自古龙盘虎踞,郑相公又是多谋善战,这世间可还有人能拿捏与他。明日我快马先走,便去河北亲自为郑。。。燕王殿下祝贺。便是让旁人也知晓几番,我刘正彦向来知恩图报,燕王殿下于我有恩,我便要报答与他,看看何人还敢反复。”
折可求闻言一惊,看了看刘正彦,原来知晓刘正彦心中向着郑智,却是不知刘正彦如此支持郑智,龙盘虎踞之语也就罢了,便算是口无遮拦。却是刘正彦亲去河北表达支持,这种毫无余地的支持,意义已然不一样。若是这件事情传到了东京,便也不难猜测东京诸公的看法了。
折可求显然做不到这种明面上的支持,折可求心中多是一种闷声发大财的想法,而这刘正彦已然心在河北,而不是在西北。是好是坏,折可求倒是没有一个什么考量,却是折可求心中多少有些觉得不舒服。
杨可世却是出言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我等还要不要带大军去河东?”
折可求与刘正彦对视一眼,答道:“去,为何不去,不去我等吃什么?此番小刘相公先去河北,便把我等在西夏收拢的一些财物多带些去,也算一点心意。”
折可求心中已然生恶,如今这河东之行,已经并不是为了迎合赵佶了。而是折可求压根就不愿意让麾下士卒卸甲。如今东京妥协了郑智,更让折可求对东京少了几分忌惮,便是要保住麾下这些能战之卒。所以河东之行,岂能不去?
兔子不吃窝边草,不能在西北抢,把便是河东抢。这一趟抢了回来,西军一两年的粮饷必然不在话下。
刘正彦闻言接道:“极好,燕王开府,便要隆重一些,不能丢了我西军的脸面。”
郑智已然入了沧州,大战而回,军将大多思家心切,郑智亦然。
沧州不比其他地方,只要闻得大军路过,官道之上便会挤满了人群,十里八乡的民众皆往官道赶来。
此番郑智封王的消息,比正常行军的速度快了许多,早已传遍了河北,一战灭辽,一门二王。这种事情古往今来也是少见,这位郑相公,这位燕王殿下,便是犹如战神一般。
河北其他地方还多有戒严之事,多少也听说了一些郑智谋反的风言风语。而今这沧州却是不同,唯有这位郑相公军阵无敌之威名,唯有这位郑相公一战封王之喜悦,还有为同族子弟出征凯旋的欣喜。
一个老汉看着路过的大军,忽然跪拜在地,口中大呼:“拜见大王!”
旁边一个中年人也连忙跪拜而下,口中提醒道:“父亲,大王是老古的称谓,便该称为燕王殿下。”
从春秋起,大王本是一国之王,辽人本还有这般叫法,却是到得如今,便是辽人也不这么叫了。反倒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山贼土匪继承了这么个称呼。
老汉闻言,又是大喊:“拜见燕王殿下。”
中年人也是跟着喊出:“拜见燕王殿下。”
左右众多百姓,看得也是新奇,有样学样,也跪满一地,拜见燕王殿下。
郑智忽然看得这般场景,便是也未预料,心中自是高兴不已,抬手左右示意。
“合该免礼。”种师中轻声提醒一句。
郑智听得提醒,忙道:“诸位老乡免礼,免礼。”
郑智免礼之声,便是这般沿路说个不停。整齐队列里的士卒们也是大笑不止。
最先拜见的老汉爬了起来,便在一列一列的铁甲士卒之中寻找,抬眼看个不停,身边的中年儿子也是帮着寻找。
天遂人意,两人还没找到要找的人,却是那人先发现了这两人,远远便大喊:“父亲,大哥,我在这。”
两人随着声音往后看去,便是见到最外头队列上的一个少年人,却是这少年也不敢乱动,只是微微探出头,口中又道:“这里,这里。”
老汉转眼大笑,却是立马又哭了出来,口中说道:“我的好幺儿。。。”
老汉连忙上前几步,却是又被大儿拉住了,只听大儿说道:“父亲,可不得打扰了大军行路,待得入了清池之后,幺弟就会回来了。”
老汉自然止住了脚步,看着自己儿子慢慢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少年一脸兴奋,口中大喊:“父亲,孩儿立了功呢,杀敌三个,虞侯的功劳簿里都记着呢。”
“好,好,好。。。好幺儿。。。”老汉也不知说得什么,只是一个劲说好。
却是这两句对话,少年已然走了过去,回头又是大喊:“父亲,我家燕王殿下回去有赏的,三十贯多,还有两百多斤粮,都给你,都带回来孝敬你。听说还要分地,地都给大哥二哥种。等我回来啊,等我回来吃酒。”
声音渐行渐远,少年也不敢再把头偏向后面来看,军中纪律严格,却是就这么走过去了。
老汉看着自己儿子就这么走了过去,笑中带泪,还想往前根着走,却是左右都是村里来的相亲,也走不得几步,只得停下来用满是补丁的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口中直道:“好幺儿,好幺儿。”
身旁的中年人却是一脸欣慰的笑,口中只道:“父亲平日里多打骂,我便说小弟将来会有出息的,头前父亲还不信。。。”
“有出息,有出息,也是燕王殿下好,燕王殿下战无不胜,所以幺儿有出息了。”老汉慢慢退出路边,把位子让给村里其他乡亲,村里这一回出去当兵的浪荡子,便是几十个之多,而今几乎都凯旋而归。
类似对话,便是这一段路上,此起彼伏。更有许多少年人跟着大军一直往前走,一直往清池城走去。
队列中许多汉子也把胸膛挺得更是笔直,不时偷偷往路边望上眼,见得村中还有少年人在一旁跟随,脸上笑意更甚,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大军入得清池城外军营,各归部曲。
祝龙与朱武却是开始忙碌非常。朱武身边几百个虞侯挤作一团。而祝龙却是直奔城中而去,城内的府库大开,一辆一辆的车架在府库与军营之间来来往往。
种师中随着郑智慢慢打马入城,口中笑道:“燕王倒是大手笔啊,怕是这大宋朝也是独一号了。”
郑智笑道:“命便是最值钱的,儿郎们随某出征,侥幸而归,岂能慢待。钱粮是小,人心是大。只要儿郎们心中火热,某便无所畏惧。”
种师中点了点头道:“唉。。。可惜当年在延安府之时,经略府过于拮据了些,不然当也是这般封赏的景象。”
郑智看出了种师中心中有些愧疚,便道:“相公不需惭愧,西军之中,汉子们的待遇也是不差的。差便差在东京的官家要卸下这些汉子们的甲胄。”
种师中与种师道在这个问题上显然是一样的感受,当看到卖命的汉子最后竟然衣衫褴褛,唯有愧疚。只道:“大宋满地都是钱粮,却独独不给军汉。当真不知是何道理。”
郑智闻言,心中也有感,只道:“此番如此封赏,也并非真是钱粮宽裕,而是某要这些军汉回家之后,能受人羡慕,被人敬重。厮杀汉,拿命搏,何以能亏待,封赏再丰厚,也是应当。”
种师中闻言点了点头,脸上坚定,只道:“便是应当!”
军营之外,挤满了沿路跟来的百姓,其中多是少年人,围在高高的栅栏之外,不断向军营里面观瞧。
身边车马不断,皆往大营门口而入。不是有车架缝隙里漏出一些稻谷麦粒,少年人便趴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来,舍不得浪费一颗。这些粮食,也是这些捡拾之人经年忙碌一颗一颗种出来的。
中国人自古如此生存,这片土地赋予的,从来不敢辜负。华夏的百姓,便是世界上最好的百姓。
晚些时候,这些少年依旧在军营之外不散去,军营之内,有他们的兄弟好友发小,甚至有他们的父亲。
许久之后,军营之内飘起了酒肉的香味。馋得饥肠辘辘的少年们不断的咽着口水。
随之也有无数的铁甲军汉挎着腰刀从各处营帐走了出来,手中端着酒肉吃食,沿着栅栏不断寻找。
军汉们夜里不准出营门,却是也不会忘记这些营外跟着自己来的人。
一个军汉寻到了自己的弟弟,连忙把手中的酒肉从木墙的缝隙之中递了出来。
少年接过酒肉便是大快朵颐,营内的照明篝火照得这少年满脸是笑。
军汉看得自己弟弟吃得开心,笑道:“慢些吃,别噎着了。酒一定要小口喝,此酒乃我家殿下酿造了,世间第一烈酒,喝下去如火烧一般。”
少年闻言,却是放下了手中的肉块,拿起酒囊,便尝了一口,随即连连咳嗽两声,只道:“大哥,头前你来当兵,我还觉得你是无路可走无处可去了,要知如此,我便也随你一起来了。”
“哈哈。。。便是我自己也未想到,燕王爱兵如子呢。不过这战阵非比寻常,家中就你我两子,你便还是在家中赡养父母吧,此番粮食已经发了一百斤,明早应该会发钱,也该有十几贯。你明天先带回去一些,我这应该还需几日才能离营探亲,回去了再与你吃酒。”这军汉此番见识了战阵,便是更知道战阵血腥,家中只有两兄弟,总要留一个。
“大哥,何以你去得战阵,我便去不得。若是燕王殿下再招兵马,我便也来报名。”少年心中大概也未多想,便看手中的酒肉,已然是难以抵抗的诱惑了。
“你还小呢,且不多想,过得两年再谈此事。军中多传,说此番会赏田地,应该是真。若是赏了田地,田地也要人照顾。”军汉又道,心中便是不愿意家中兄弟二人都上战阵。
少年人吃着酒肉,却是并不答话,只是抬头笑着看了看自己大哥,把一个盘子递了进去,把剩下的半块肉放进了怀中。把酒囊盖好,系在了腰间,随即才又开始吃着一个面饼。
然后才道:“这酒肉也带回去给父亲尝一下。”
军汉闻言一笑:“哈哈。。。多的是,你只管吃就是,等明日发了赏钱,你便入城里去多买一些带回去。”
“留着明天回去的路上吃。”少年憨憨一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大哥,你把吃的都给我了,回去可还有得吃?”
“有的有的,今夜殿下犒赏全军,便是吃喝管够,营帐里多的是。”军汉也笑得极为开心。
郑智已然到得经略府门前,下得马来,便要入内。
李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追上几步,问道:“殿下,那帝姬还在城外营中呢?”
郑智闻言脚步一停,归家心切,却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忙道:“快在城中安排处宅院,先让她住在那里,派一都人马守卫着。”
李纲闻言,又道:“那。。。此事。。。”
郑智摆了摆手道:“便先如此,先把该忙的事情都忙完再说。”
李纲也不再多问,转头便去安排。8)